便利店的灯牌在深夜里明晃晃地亮着。
周白榆和晚班同事交接完走出门，看见有人正站在门口花围旁边，垂着脑袋数叶子。
他脚步一顿，走去她面前：“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家？”
江钇抬头看他，装意外：“你都下班啦？”
她旋即伸手指向马路斜对面那条漆黑的岔道，微皱着眉说：“我也想回家，可是刚才有一大群男人往我要走的路上去了，闹哄哄的，好像喝了不少酒。我有点害怕，只能先在这等一会儿，等他们走远了再过去。”
话音刚落，不知从哪个方向忽然传来几声带着酒气的争吵怒骂，江钇惊异地睁了下眼，心道这佐证来得也太及时了，周白榆想不信都不行。
她顺势往身后花围围栏上一靠，一副要耐心等到底的模样。
这个时间点，在外面逗留越久越不安全，周白榆环顾一圈，又望了眼对面，最后回头道：“要不我带你过去吧？”
江钇就等这句话，当然立马应下：“那就麻烦你了。”
等周白榆把单车刹停在她面前时，江钇才后知后觉反应出他话里的“带”字是什么意思。
她垂眸打量着这辆不久前曾打过照面的自行车，问：“你怎么突然想起骑车了？”
“晚上地铁会停运，骑车方便一点。”周白榆往后偏了下头示意，“上来吧。”
江钇走下台阶，先给他指路：“顺着这条路直走就好。”
周白榆往岔道方向投去一眼，疑惑确认：“直走吗？”
“对，直走。”江钇坐上后座，理由充分地说服他，“那条路太黑了，我怕你不好骑。”
周白榆点了下头，没细究，立直车身，右脚搭上踏板，正要发力，一只手从后方绕至他面前，轻轻抓住了单薄的布料。
纤细白皙的手指陷在他黑色的T恤里，明明没有任何贴触，却能清晰感觉到彼此皮肤散发的热意。周白榆呼吸暂停一拍，下意识地收紧腹部。
领口因为重力有轻微下坠，他低头看了眼，复又抬起，重新目视前方。
“坐好了吗？”他问。
“好了，出发吧。”江钇说。
夏夜的风是温热的，带着空气里的微微潮气，直往人身上扑。
路灯澄亮，光下的一切都被拉长。单车平稳向前，两边街景倒退的速度在一点点加快。
风声灌入耳朵，江钇不自觉地抬高音量：“你家也是这个方向吗？”
周白榆跟着扬声：“是。”
“黎明路？”
“兴元街。”
江钇哦一声，又问：“你每天这么晚回去，家里人不担心吗？”
前面的人仿佛被这个问题定住，脊背明显僵了下，周身忽地变得冷肃。好半天，他才答：“我一个人住。”
江钇若有所思安静几秒，换了话题：“你假期一般都做些什么？”
周白榆说：“打工。”
江钇微愣：“勤工俭学？”
周白榆似乎笑了：“不是，打发时间。”
这倒是跟自己不谋而合，江钇略弯眼：“你就没有点别的兴趣爱好用来打发时间？”
周白榆想了想：“踢球，游泳，这些算吗？”
“当然算。”江钇点着头说。
“你呢？”他礼尚往来。
“我？很多啊。”江钇一一罗列，“旅行、摄影、桌游、画画……有趣的我都喜欢。”
她刚说完，还没等到周白榆的下一句话，就被迫因急刹带来的巨大惯性，毫无防备地撞上他后背。
车速很快，她被撞得不轻。完全停稳后，江钇捂着吃痛的鼻梁下车，近乎眼泪汪汪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周白榆歉声道：“有只小猫突然窜出来，你没事吧？”
江钇摆摆手表示无碍，扭头去找猫。
那只猫还没离开，正瑟缩在原地，惊恐又警惕地盯着两人，显然是被刚才的动静吓住。
它体型偏瘦，大概才三四个月大，品相不错，就是身上脏兮兮的，原本纯白的毛色已经快要看不出来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灰扑扑的可爱劲。
江钇小心翼翼靠近两步，它立即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却没退后或逃走。
“我们撞到它了？”江钇以为它受伤无法动弹。
周白榆摇头：“没有。”
于是她又试探着再进了一小步，小猫终于开始缓慢往后挪动，背稍拱起，摆出随时准备逃跑的姿势。
江钇站定保持住距离，确认它脖颈上没有项圈，身上也没有其他记号，便一边打开相机拍照一边说：“应该是只流浪猫，不如我们把它拐回家吧。”
周白榆问：“怎么拐？”
江钇：“这倒是个问题。”
他们现在什么工具都没有，强行“绑架”成功率低，还很容易造成应激。
短暂犹豫的间隙，小灰猫又一溜烟儿窜进路旁的灌木丛里，瞬间就消失没影了。
江钇只来得及张了张嘴，无奈惋惜道：“怎么跑了。”
临时起意的行动还没开始就宣告结束，江钇努努嘴，翻看起手机里的实况照片，挑挑选选好一会儿，最后留下几张抓拍得还不错的。
她满意转身，想拿给周白榆看看，才发现本来站在几步开外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身后，而她太专注没察觉，步子迈得大，一下让距离本不算近的两人变得紧贴。
周白榆大约一直站在后面看她挑选照片，因为身高差距，他上半身有微微向前倾低。她猛然回头闯进怀里时，他本能地伸手接住了她。
肢体碰撞，江钇下意识仰头，对上他深黑的眼眸，距离近到能清楚地看见他眼中自己的倒影。
姿势过分亲密，两人同时愣住。
一阵不长的沉默之后，江钇先退开，但目光还牢牢定在他脸上，带着笑，不说话，该有的情绪都在她眼里。
手上柔滑的触感一直没消，周白榆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没有回避视线，故作镇定地接上之前的话题：“猫跑了就算了，晚上不好找，我们先回家吧。”
“好。”江钇从善如流，干脆应道。
一前一后走回车旁，她重新坐上后座，车却迟迟没动。
正疑惑，就见周白榆偏过头来问：“抓稳了吗？”
江钇抿唇一笑，松开搭在车座前端的手，改牵住他一侧衣摆：“可以了，走吧。”
周白榆和晚班同事交接完走出门，看见有人正站在门口花围旁边，垂着脑袋数叶子。
他脚步一顿，走去她面前：“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家？”
江钇抬头看他，装意外：“你都下班啦？”
她旋即伸手指向马路斜对面那条漆黑的岔道，微皱着眉说：“我也想回家，可是刚才有一大群男人往我要走的路上去了，闹哄哄的，好像喝了不少酒。我有点害怕，只能先在这等一会儿，等他们走远了再过去。”
话音刚落，不知从哪个方向忽然传来几声带着酒气的争吵怒骂，江钇惊异地睁了下眼，心道这佐证来得也太及时了，周白榆想不信都不行。
她顺势往身后花围围栏上一靠，一副要耐心等到底的模样。
这个时间点，在外面逗留越久越不安全，周白榆环顾一圈，又望了眼对面，最后回头道：“要不我带你过去吧？”
江钇就等这句话，当然立马应下：“那就麻烦你了。”
等周白榆把单车刹停在她面前时，江钇才后知后觉反应出他话里的“带”字是什么意思。
她垂眸打量着这辆不久前曾打过照面的自行车，问：“你怎么突然想起骑车了？”
“晚上地铁会停运，骑车方便一点。”周白榆往后偏了下头示意，“上来吧。”
江钇走下台阶，先给他指路：“顺着这条路直走就好。”
周白榆往岔道方向投去一眼，疑惑确认：“直走吗？”
“对，直走。”江钇坐上后座，理由充分地说服他，“那条路太黑了，我怕你不好骑。”
周白榆点了下头，没细究，立直车身，右脚搭上踏板，正要发力，一只手从后方绕至他面前，轻轻抓住了单薄的布料。
纤细白皙的手指陷在他黑色的T恤里，明明没有任何贴触，却能清晰感觉到彼此皮肤散发的热意。周白榆呼吸暂停一拍，下意识地收紧腹部。
领口因为重力有轻微下坠，他低头看了眼，复又抬起，重新目视前方。
“坐好了吗？”他问。
“好了，出发吧。”江钇说。
夏夜的风是温热的，带着空气里的微微潮气，直往人身上扑。
路灯澄亮，光下的一切都被拉长。单车平稳向前，两边街景倒退的速度在一点点加快。
风声灌入耳朵，江钇不自觉地抬高音量：“你家也是这个方向吗？”
周白榆跟着扬声：“是。”
“黎明路？”
“兴元街。”
江钇哦一声，又问：“你每天这么晚回去，家里人不担心吗？”
前面的人仿佛被这个问题定住，脊背明显僵了下，周身忽地变得冷肃。好半天，他才答：“我一个人住。”
江钇若有所思安静几秒，换了话题：“你假期一般都做些什么？”
周白榆说：“打工。”
江钇微愣：“勤工俭学？”
周白榆似乎笑了：“不是，打发时间。”
这倒是跟自己不谋而合，江钇略弯眼：“你就没有点别的兴趣爱好用来打发时间？”
周白榆想了想：“踢球，游泳，这些算吗？”
“当然算。”江钇点着头说。
“你呢？”他礼尚往来。
“我？很多啊。”江钇一一罗列，“旅行、摄影、桌游、画画……有趣的我都喜欢。”
她刚说完，还没等到周白榆的下一句话，就被迫因急刹带来的巨大惯性，毫无防备地撞上他后背。
车速很快，她被撞得不轻。完全停稳后，江钇捂着吃痛的鼻梁下车，近乎眼泪汪汪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周白榆歉声道：“有只小猫突然窜出来，你没事吧？”
江钇摆摆手表示无碍，扭头去找猫。
那只猫还没离开，正瑟缩在原地，惊恐又警惕地盯着两人，显然是被刚才的动静吓住。
它体型偏瘦，大概才三四个月大，品相不错，就是身上脏兮兮的，原本纯白的毛色已经快要看不出来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灰扑扑的可爱劲。
江钇小心翼翼靠近两步，它立即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却没退后或逃走。
“我们撞到它了？”江钇以为它受伤无法动弹。
周白榆摇头：“没有。”
于是她又试探着再进了一小步，小猫终于开始缓慢往后挪动，背稍拱起，摆出随时准备逃跑的姿势。
江钇站定保持住距离，确认它脖颈上没有项圈，身上也没有其他记号，便一边打开相机拍照一边说：“应该是只流浪猫，不如我们把它拐回家吧。”
周白榆问：“怎么拐？”
江钇：“这倒是个问题。”
他们现在什么工具都没有，强行“绑架”成功率低，还很容易造成应激。
短暂犹豫的间隙，小灰猫又一溜烟儿窜进路旁的灌木丛里，瞬间就消失没影了。
江钇只来得及张了张嘴，无奈惋惜道：“怎么跑了。”
临时起意的行动还没开始就宣告结束，江钇努努嘴，翻看起手机里的实况照片，挑挑选选好一会儿，最后留下几张抓拍得还不错的。
她满意转身，想拿给周白榆看看，才发现本来站在几步开外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身后，而她太专注没察觉，步子迈得大，一下让距离本不算近的两人变得紧贴。
周白榆大约一直站在后面看她挑选照片，因为身高差距，他上半身有微微向前倾低。她猛然回头闯进怀里时，他本能地伸手接住了她。
肢体碰撞，江钇下意识仰头，对上他深黑的眼眸，距离近到能清楚地看见他眼中自己的倒影。
姿势过分亲密，两人同时愣住。
一阵不长的沉默之后，江钇先退开，但目光还牢牢定在他脸上，带着笑，不说话，该有的情绪都在她眼里。
手上柔滑的触感一直没消，周白榆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没有回避视线，故作镇定地接上之前的话题：“猫跑了就算了，晚上不好找，我们先回家吧。”
“好。”江钇从善如流，干脆应道。
一前一后走回车旁，她重新坐上后座，车却迟迟没动。
正疑惑，就见周白榆偏过头来问：“抓稳了吗？”
江钇抿唇一笑，松开搭在车座前端的手，改牵住他一侧衣摆：“可以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