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这个月已经用了很多真气,洛越干脆破罐子破摔,凭借自己九境的修为,直接连甩十几张千里符赶路,只用了不到一天便从西疆虞城赶到了南湖云城。

    南湖正值阴雨时节,城外细雨纷纷,烟柳罩河堤。

    洛越从雨幕中走出来,远远便看到城门口一片白,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群背着剑的白衣男子,一派仙风道骨,似乎是哪个山上门派的弟子。

    “确定是这个方向吗?大师兄除妖去的是银墨湖,这个方向明明是去云山的。”

    “错不了,我和六师弟的玉盘指的都是这个方向。”

    “云山这些年平安无事,也没听说有什么妖魔鬼怪出没,大师兄去云山干什么?还数月杳无音信,把师父和师叔都急坏了。”

    “许是被什么事绊住了?欸,小师弟的气息怎么也指着这个方向?”

    洛越从旁边经过,一听到“云山”二字,眉心便不由得跳了一下。

    原著里对别的无肉剧情都是一笔带过、敷衍了事,只对云山进行了详细描述。因为这座山是艳鬼境的入口,男女主第一次互诉衷肠、翻云覆雨就是在这个香艳的幻境里,光是纯十八禁内容就写了快十章,简直是该书开车水文的一大利器。

    不会这么巧吧?

    她有点沉不住气,放弃了先进城找人打探消息的想法,走到河边无人的柳树下,拿出那枚枇杷叶,准备直接用寻人符去找韩箬萱。

    符纸一碰到枇杷叶便自行燃烧起来,纸灰在空中化成了一缕细细的线,绵绵蔓延进雾蒙蒙的细雨中。

    洛越沿着纸灰指引的方向前行,心里的不安逐渐放大,终于在看见那座云雾缭绕的小山丘的时候无语地扶了扶额。

    眼下云山前还站着一个白衣佩剑的男子,察觉到她的气息后回头一看,瞬时愣住了:“……仙子?”

    洛越循声看去,清亮的眸子里也透出几分惊讶:“祁岚,你怎么在这里?”

    祁岚迈步走了过来,从前眉眼间郁郁不平的愁苦早已一扫而空,如玉的脸庞更显清雅。

    “我拜入了乘鹤山门下,今日是来此地寻我师兄成玉。”

    洛越听他说自己有了师承,加之气色不错,便料定他已经修补好了自己的灵脉,心里也为他高兴,然后听到他说起自己师兄,当即皱了下眉头,问道:“你师兄叫成玉?”

    祁岚点点头:“对。仙子难道也认识我师兄不成?”

    洛越用手指摩挲了一下自己腰间的玉牌,解释道:“我受人所托,有件东西要亲手交给成玉修士。”

    “原来如此。”祁岚温润一笑,扭头看向一旁云气飘飘的小山丘,“不过师兄似乎进了云山,若仙子不急,可以先去云城休整几日,等我们进去找到师兄,便同他一起过去找你。”

    谈话间,那群乘鹤山弟子便赶了过来。

    洛越摇了摇头:“我有一个朋友也进了云山,我得进去找她。”

    然后她又忍不住看了祁岚一眼,心想:“韩箬萱作为《极品小郎君》的忠实粉丝,如果在艳鬼境里遇见祁岚,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追星成功呢?”

    祁岚闻言也不再多劝她什么,只温声道:“请仙子稍等片刻,我与师兄们说明一下情况,等会儿我们一起进去,好歹能有个照应。”

    洛越也不急着进去,便点头应允了。

    祁岚不知跟师兄们说了什么,竟成功说服他们同意自己一个人先进去探路,其余人暂且留在云山外面接应。

    二人准备好后便一同走进了浓重的云雾中,原先的雨声和鸟鸣声瞬间消失了。

    洛越四下张望了一眼,没看到祁岚的身影,由于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她倒也没怎么慌张,不疾不徐地往前走了几步,直到一片耀眼的白光将自己完全包裹其中。

    她伸手遮了遮自己的眼睛,等白光散去,才缓缓睁开眼了。

    入目的只有一块红布。

    人声鼎沸,前面还有人在吹拉弹唱,空气里弥漫着喜庆与欢乐。

    洛越低下头,从红盖头下看到了在自己旁边来来回回经过的各色鞋子,两只有力的手拽着她的两条胳膊,挟制一般架着她往前走。

    “祁家现在都破落成什么样子了,你还当自己是过去那个大小姐呢?听老婆子一句话,阮公子肯纳你为妾是你的福分,别在这儿使小性子了,要知道,你弟弟可还在阮公衙里关押着呢。”左边传来一把粗粝的嗓音,听得人心里极不舒服。

    洛越一过来就被这么劈头盖脸一顿教训,还没缓过神来,就发现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虚虚漂浮在空中的卷轴,上面写着:[祁岁流着泪被逼上了花轿]。

    祁岁?她现在这个身份叫祁岁?

    周遭的喧哗声顿时消散了,那两只拽着她往前走的手也收了劲,仿佛一幕戏被临时叫停了。

    什么情况?

    洛越左右看了一眼,只能看到身边两个女人穿着的大红色绣花鞋,还有自己身上的红嫁衣。

    “她怎么还不哭?”有人耐不住性子地问了一句。

    “哟,这是新来的吧,还不懂得按卷轴办事。”

    “该不会是哭不出来吧?”

    “活人就是笨,连这不会,看我分分钟就能哭出来。”

    “走开啊,你鼻涕流我新寿衣上了!”

    “完了,她再不哭的话,就要被关进娘娘的地牢咯。听说之前有好些个凡人至今都没出来呢。”

    洛越皱了皱眉头,突然发现脚边不知何时弥漫起了黑雾,正一点一点向她侵来。

    她来不及多思索,从玉牌中拿出了一瓶涮火锅用的胡椒粉,往自己眼前一洒,当即打了个喷嚏,流下了两行清泪。

    欢欣的气氛瞬间复燃,两个喜娘也笑着将她推搡进了门口停着的喜轿里。

    胡椒粉的威力不小,洛越坐在轿子里又连打了两个喷嚏,泪水“唰唰”地往下流,直接打湿了她胸前的衣物,那虚空浮现的卷轴这才满意地消失了。

    啧,这玄幻题材的十八禁肉.文也是时髦地玩上cosplay情景尬剧了。

    她无语地想笑,又害怕被轿子外兴高采烈的“群演”们看出端倪,一路上简直要憋出内伤。

    好在这段路不算长,轿子很快就停了下来,那两个喜娘又像押刑犯一样一左一右地架着她从侧门进了一处宅子,将她打包扔进了喜房里。

    “你在这儿老实待着,二少主一会儿就来。”

    二人风一般卷了出去,重重摔上了房门。

    洛越从床上摸了一个桂圆,刚想剥开看看能不能吃,那卷轴又凭空出现在了她眼前:[祁岁心如死灰地坐在喜床上,一动不动地等待着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夫君——阮穆青]。

    其中“一动不动”四个字还被贴心地加粗了。

    洛越遗憾地把那颗桂圆放了回去,尽量控制着自己不翘起唇角,真就一动不动地坐在喜床上。

    窗户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几个沉不住气的小鬼又开始窃窃私语。

    “新郎怎么还不来?”

    “你是不是没仔细看这戏的话本?新郎现在正在外面喝酒呢,天黑了才会回来。”

    “好没意思,酒有什么好喝的,能有新娘子好玩吗?”

    “哎,我听说隔壁那出特别劲爆,一上来就滚到床上去了!”

    “真的假的?可吓活鬼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配合的。”

    “走走走,过去看看。”

    “娘娘肯定会给吹灯的,你去了也看不见啊!”

    “哎呀,你不懂了吧?就算只能听声音,这也是种情趣。你都死十八年了,不会还没听过活.春.宫吧?”

    洛越饶有兴味地听他们讲话,心里正思索着那对奔放的情侣会不会是男女主,喜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来人走得很慢,从门口到床前这短短一段路,居然走了有小半炷香的功夫。

    是人是鬼?

    洛越看着走入自己视野的黑靴子,心里竟莫名其妙有些紧张。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拉住了红盖头一角,迟疑了片刻才将盖头彻底掀开。

    洛越惊疑不定地抬起头,却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彻底僵住了。

    他穿着大红的喜服,眉眼间褪去稚气,五官轮廓更加深刻了,一双黑如点漆的眼睛深得几乎要让人溺坠在他的目光中。

    身高也长高了不少,她现在估计只能到他胸口处。

    十年过去了。

    他长大了。

    晏深攥着红盖头,手心沁出了汗水,却迟迟没有动,唯有喉结滚了一下,暴露出他此时的不安和紧张。

    洛越也没想到自己和他第一次正面相逢会是在这里,那点无地自容的尴尬恰如其分地从心底翻涌而出,将她的双颊烧得通红。

    [阮穆青冷笑一声,捏住祁岁的下巴,说:“你还是落到了我的手上。”]

    存在感极强的卷轴在二人面前缓缓展开,打破了久别重逢的复杂气氛。

    晏深皱了下眉头,还是没动。

    那片黑雾又出现在了房间内,眼看就要弥漫到二人身边。

    洛越一咬牙,冲他微微抬起下巴,眨了下眼睛。

    晏深愣了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终于在黑雾彻底彻底笼罩自己之前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很轻地笑了一下。

    他垂眸看着这张在他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脸,声音低得几乎要散在夜色里。

    “你还是……落到了我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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