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如今的标志性建筑便是“镇海吼”铁狮子,高有数丈,重达数十万斤。

    古时,此地常有海水倒灌之灾,于是当地人集资捐钱铸造了一只铁狮,又有高人在其腹腔内满铸《金刚经》文,用以镇遏海啸水患。

    一日,海中恶蛟作怪,浪高涛急。铁狮大吼一声,腾空与恶蛟相斗,终以蛟龙败不复出,海患遂除。

    从此,铁狮子即被称为镇海吼,镇压沧州,邪魔外道不敢侵犯。

    曹杰一行远远打量了这只钢铁巨兽,便沿着官道驱马前行,过了一座大石桥,面前一条平坦大路,绿柳荫中,显出那座不逊王公别院的庄园来。

    四下一周由一条阔河环绕,两岸边都是成年人腰身粗细的垂杨大树,树荫中一遭粉墙。

    转弯来到庄前,果真是个大庄院,有诗云:

    门迎黄道,山接青龙。

    万株桃绽武陵溪,千树花开金谷苑。

    聚贤堂上,四时有不谢奇花;百卉厅前,八节赛长春佳景。

    堂悬敕额金牌,家有誓书铁券。

    朱甍碧瓦,掩映着九级高堂;画栋雕梁,真乃是三微精舍。

    仗义疏财欺卓茂,招贤纳士胜田文。

    “二郎,这柴大官人乃是前朝皇室后人,看他庄子模样,就不是我等能够攀附的。”

    阮小七咂巴着嘴,缓缓摇着头。

    在他看来,能建起如此奢靡的庄园,必是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

    三阮倒不是仇富,而是仇视那些为富不仁、为非作歹、盘剥农户的统治阶级。

    他说得却也不错,不管是大怂朝,还是任一朝代,大庄园主、大地主,兼并土地都格外严重,最终的结果就是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重新分配土地的运动。

    柴进作为利益阶层,自然也是兼并土地的,但他最主要的经济来源还是做生意。

    边境贸易,可是一座金山。

    让曹杰无比眼馋的金山。

    这座金山就是贸易顺差。

    大怂对北方的军策,乃是先平西夏,再谋燕云。大宋与辽国之间,已经有一个多甲子都没开战了。

    岁币这两个字,说起来很可耻,但相比发动一场战争所耗上千万贯的军资,每年岁币几万贯对富庶的大宋而言,实在等同于毛毛雨。

    而且宋辽之间不发动战争,便能进行榷场互市的贸易。

    进口辽国的马匹、皮毛、老山参、牛羊等,出口茶叶、布匹、瓷器等。

    大宋对辽国的贸易顺差每年为大宋赚取的金钱超乎想象。

    那几万贯的岁币,在庞大的贸易顺差面前,又算不得什么,这才让朝中衮衮诸公将羞耻二字放在了一边。

    而朝堂赚了大头,落在柴进这样的边境世家门第手里的小头,也足够柴进挥霍了。

    江湖并不是非黑即白,江湖是利益往来,曹杰知道阮小七爽直,笑道:“七哥,现在是他来请我,不是我来拜见他,若是不爽,回去便是。他还能留得住我等?”

    吕方也笑了起来:“哈哈,哥哥说得是,大不了一走了之。”

    “走!此间事了,我等也好回去逍遥快活。”

    六人打马来到庄前,只见一座阔板桥上坐着四五个庄客,都在那里乘凉。

    众人来到桥边,曹正下马上前一步施礼道:“劳烦大哥报给大官人知道,郓城有个曹杰求见。”

    那群疲懒的庄客坐在石墩上,瞥了众人的杂色驽马,也不在意,齐齐摇头道:“你们没福,若是大官人在家时,有酒食钱财与你。今早出猎去了。”

    “不知几时回来?”

    庄客摆了摆手:“不定什么时候,三五天也可能,十天半月也可能。大官人又不是只有这一处庄子。”

    “大官人没有交代么?是郓城来的曹姓好汉。”

    “什么曹姓,操姓,大官人没交代,等几日再来,说不定有酒肉给你们。”

    阮小五冷笑一声:“二郎,看来真如小七说的,这不是我等能来的地方啊!”() ()

    “五哥,门前小鬼,就原谅他们一次吧!等见到柴进,我定要好好与他分说分说。”

    曹杰在马上伸了個懒腰,纵目望去,便看到有两个衙役压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罪囚迈步朝此走来。

    他眉梢一挑,暗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我果然是真命主角啊!这都能遇到,合该你要为我效命。’

    虽然认出来人的身份,但他并不动声色。

    不多时间,曹正认真望着那脸上捞了金印的罪仇几眼,大吃一惊道:“师傅?你……你怎如此了?”

    只见这罪囚: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长短身材,三十四五年纪,虽然戴着枷锁,落魄至极,但眼神中却隐约泛着精光。

    “曹正?你怎在此?”

    “哥哥!”曹正没回答,扭头朝着曹杰高声道:“我师傅林教头在此。”

    话音刚落,三阮、吕方齐齐看了过来:

    “可是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当面?”

    林冲不认识一众好汉,但毕竟是徒弟的朋友,戴着枷的手微微一抱拳:“正是林冲!”

    “林教头,你这是犯了何事?”

    “说来话长啊!”

    林冲将事情起因经过简单道了一遍,三阮气得牙痒痒,拽着一双拳头怒意滔天。

    曹正向曹杰讨了两瓶止血跌打药,一边上药一边道:“师傅,这是我哥哥,姓曹名杰,郓城阎王敌、小孟德便是他了。”

    “呀!原来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阎王敌!”

    林冲远在东京,倒也听过他的名号。

    可江湖诨号,很多都是硬夸的,算不得数,他也不知这位阎王敌究竟有没有活死人的医术。

    但人在江湖,花花轿子众人抬,夸一句又不少了什么。

    曹杰冲他抱了抱拳:“林教头也是来寻柴大官人的?”

    林冲苦笑一声,点了点头。

    “喏,他似乎回来了。”

    果然,在大道尽头有一簇人马飞奔庄上来,中间捧着一位官人,骑一匹雪白卷毛马。

    马上那人生得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牙掩口髭须,三十四五年纪。

    头戴一顶皂纱转角簇花巾,身穿一领紫绣团龙云肩袍,腰系一条玲珑嵌宝玉绦环,足穿一双金线抹绿皂朝靴,带一张弓,插一壶箭,引领从人,都往庄上飞驰而来。

    “这位戴枷的是什么人?”

    勒马停住,柴进一眼便落在戴枷的林冲身上,其余人并不放在眼里。

    “小人林冲。”

    “可是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哎呀!”

    柴进从马上跃下,就握住了林冲的手。

    “请问官人尊姓大名?”

    “本人姓柴名进,人称小旋风。早闻林教头大名,得知您得罪了太尉高俅,吃了官司,被断配沧州。路经过鄙庄,柴进不知,失礼了。”

    “罪犯林冲流配来此,不敢不敢。”

    “诶!在我眼里,只有好汉熊汉,没有罪犯。来,请林教头来鄙庄吃酒!”

    拉着林冲的手便向庄子里走去。

    有诗云:

    千古高风聚义亭,英雄豪杰尽堪惊。智深不救林冲死,柴进焉能擅大名。人猛烈,马狰狞,相逢较艺论专精。展开缚虎屠龙手,来战移山跨海人。

    林冲刚要开口介绍徒弟曹正一行,阮小七大笑了起来:“柴大官人,怎不问我等兄弟是何姓名?”

    柴进微蹙眉头,打量了众人一眼,拱手道:“敢问兄弟们高姓大名?”

    曹杰嗤笑一声:“你多封书信请我到此,怎么……那王伦没向你描述我等相貌?”

    “呀!”

    柴进盯住曹杰,只见他少年英气逼人,又有一种独有的魅力,不由大吃一惊,松开林冲的手,就朝其奔来:

    “可是郓城阎王敌、小孟德,我有眼不识泰山,罪过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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