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她听到凛冽的风声。

    那道彩色一晃而过,然后是极强的眩晕感。

    盈桑桑本想再向前一步,却无端踩了个空。

    随后便是跌落一片虚空之中。

    隐隐约约,那道声音又响起:“小姑娘,你想成神吗?”

    盈桑桑心下诧异,迟疑道:“你什么意思?”

    “我可以助你成神。”

    那声音似是有意引诱,让她总有种想要应声的冲动。

    但她拒绝了。

    “不。”

    很坚定,也很清晰。

    盈桑桑虽然只是一个桑叶幻化的精怪,却也懂得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无缘无故的馅饼。

    她只是登了天梯,便能够一举成神的话。岂不是将这天地规则视为无物?

    没有这样的道理。

    她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既已经决定化形为人,行事准则自然也不能同过去一般肆意妄为。

    为人,便要知晓人应有的品德涵养。哪怕她从前做得不如何,现下也要尽力去做好。

    记得以往这时候,就会有之前伴她一起长大的其他精怪就会反驳。他们觉得她不管如何,终究是妖族精怪,怎么就非要遵循人类那一套繁文缛节。

    但盈桑桑就是坚持。

    不为其他,只是因为,这是那个人穷尽一生给她呈现的答案

    她是他带大的,总不能丢了他的脸面吧。

    想到这,盈桑桑口中突然呛出血来。

    磨损不堪的衣服上又添了新的血迹。

    见此,那声音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闻言,她抬起头,唇畔的血色还未抹去:“很有必要,这是我必须坚守的事。虽然不知您是谁,但我不会倚靠别人去成神。”

    此话一出,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然后,便是一道白光闪过。

    盈桑桑此时已经浑身是伤,可当她再上前迈了一步时,踩到的,已经不是金光闪闪的天梯了。

    她稳稳踩在了白玉般的长阶上。

    盈桑桑诧异,站稳后往回望。

    原来白玉阶下层衔接的,是天梯。

    如此……算是成功了吗?

    “恭喜。”

    未及她深思,一声笑吟吟的祝贺送至耳畔。

    她闻声望去,一个身穿白袍的青年站在她不远处,俊秀的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你通过了。”白袍青年从袖中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令牌,他向前走几步,递给她道,“拿着吧。”

    “这是何物?”盈桑桑接过,疑惑地看向他。

    “玉令,白玉京的信物。”他拢起袖,淡声道,“你不仅登上了九千九百九十九级的天梯,还有幸踏上了万阶天梯。”

    “‘白玉京’?!”她心中一惊,“我何时登上了万阶天梯?”

    白袍青年敛去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多做解释,只道:“这万年来,从未有人能踏上万阶天梯。今日你既创下了这特例,自然也是要给你一些特权的,不是吗?”

    盈桑桑蹙眉。

    她自从见到这青年开始,心中就隐约不安起来。

    不知是因为未知的陌生带来的警惕和防备让她如此……还是因为别的。

    但此时此刻,这件信物却也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安心感。

    她摩挲着手中的玉令,不知在想什么,牌下的玉穗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犹豫片刻,她道:“你应该知道,我想去的不是白玉京。”

    白袍青年颔首:“自然。”

    “那你还……?”盈桑桑疑惑更甚,“我只是想上九重天找个人。你们这么大费周章给我这个,我也用不了。”

    然而,他听了也只淡淡道:“白玉京的玉令,有时候会帮你许多。至于用不用,选择权在你。不用的话,你丢掉、毁掉都可以。”

    “只有一点——”话锋一转,语气带了些锐利,“不能让其他人成为它的使用者。有很多人暗中觊觎它,若是落到别有用心之人手中,神界恐无安宁。”

    盈桑桑面上闪过一抹讶然:“这么重要?那为何……”

    眼见她又要提问,青年扬袖,身影如云雾般散去。

    “下次见面,再告诉你。”

    只余下一句不知是真是假的诺。

    *

    九重天。

    玄胤正看得起劲,天梯上的女子却倏尔不见。灵息一探,更是杳无踪迹。

    “唉唉唉?”他皱眉探识,看了又看,“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她已经走到天梯的尽头了。”

    他记得,天梯的尽头衔接的是九重天的瑶台。

    但他用灵息去探,却是一无所获。

    真是奇怪……

    “也许是,死了呢?”在一旁的墨轻淡声道,“毕竟只是个道行不足百年的小精怪。”

    天梯的威力,足以扼杀她的所有痕迹。

    “可你不是也看到了,她过了天梯。”玄胤不赞同地摇头,“过了天梯,便意味着她得到了九重天的承认。天梯也不会杀她。”

    “但愿如此吧。”

    墨轻脸色一沉,丢下这句话,就拂袖离去了。

    只余下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天兵和一头雾水的天君留在这。

    “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火。”玄胤不解,紧接着他又看向天兵,“你知道吗?”

    天兵持续瑟瑟发抖中:“不、不知道。”

    “哎。”玄胤叹气道,“看来墨轻真是战神做久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还给本君甩起脸色来了。”

    他又问天兵:“难道是本君平时对他太好了?让他如此无礼?还是说本君有什么地方太严厉了,让他心生不满?”

    天兵唯唯诺诺,不敢吱声。

    “罢了。”

    玄胤再次叹气:“问你也得不到答案。去找月老玩玩。”

    话音刚落,身形便隐匿而去了。

    只有不知怎么回事的天兵还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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