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喝药!”

    这是自昭苏生病以来,扶桑对昭苏说过最多的话。

    但每次,他都只是温顺地听着她的数落。

    然后下次再犯。

    一而再再而三,扶桑的耐心就快消耗殆尽了。但她始终没有挑明他的反常。

    直到某一天,扶桑在看到枯萎的枝芽时,数日来积攒的委屈和不解统统都爆发了出来。

    “你总是这样不顾自己,不把自己当回事。”

    “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离开了,我该怎么办?”

    她朝着他吼,朝着他闹,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朝着他发火,来势汹汹。

    但昭苏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扶桑。”一句话,很轻,却似一股泠泠清泉,轻而易举地浇灭了她腾升的怒火。

    但接下来的话语,却让她如坠冰窖。

    “你不该依靠我。你要学会的是自己一个人生活。”他的语气依旧温柔,却无端多了不容置喙的味道。

    扶桑一怔,反驳的话一下就出口。

    “为什么不该?我只能依靠你。”

    她如此天真地相信着。

    盲目地相信着。

    昭苏沉默了很久,终究道:“扶桑,这段时间,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扶桑猛然瞪大了双眼。

    什么意思……?

    心中的茫然无措让她惶惶,想要上前,却在看见昭苏的眼神后,止了步。

    “听话。”昭苏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不应该如此。”

    “不该?那什么是该?”

    扶桑一下站起身,眼圈红了。

    昭苏想要张口说什么,她却抬手道:“我知道了。”

    下一瞬,她便跑出了竹屋。

    昭苏一怔,要喊住她时又沉默下来。

    她应该学会的是靠自己。

    而不是,单纯地依赖他。

    ……

    扶桑跑出来时,心里其实是有些后悔的。

    但胸口堵着一口气,让她并不想低头。

    她犹豫许久,又磨蹭到了竹屋窗外,悄悄朝屋中看去。

    这一眼,却是让她愣住了。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昭苏。

    他脸色惨白,几近于虚脱地靠在床榻上。长发散落,盖住了他的神情。

    他浑身都散发着死气。

    昭苏,快死了。

    这一个想法一出,让扶桑心中一揪。

    来不及多想,她便冲了出去。

    “昭苏——”

    她喊着,从屋外跑进来,扑到了他的怀里。

    “你不要死,好不好?”

    低低的,示弱的语气。

    昭苏神色不明,只是叹了一口气。

    “好不好?”

    她固执地重复着。

    昭苏闭了眼,叹息道:“……好。”

    扶桑为此高兴起来。

    可她却忘了,人的生死,从来都不是自身的意愿能决定的。

    在隆回十二年的冬天,宫中传来了国师的死讯。

    在竹屋的冬日,扶桑练就了最后的功法。

    在死讯传来前,她已经踏上了去皇宫的路。

    在她满心欢喜地要告诉昭苏功成的好消息时,一道紫光狠狠打在了祭坛。

    扶桑瞳孔一缩。

    她虽然不知皇宫各处的位置,但昭苏在闲暇之余跟她描述过祭坛的模样。

    此刻,雷云密布,黑云沉沉。

    这难道是……

    扶桑心道不好,就要上前。

    但一道莫名的结界阻止了她。

    “你若前去,不仅帮不了他,反而还会添乱。”

    淡淡的声音。

    她回头,是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

    “我叫盈含贞。”她看着扶桑警惕的神情,主动介绍道,“宫中盈秋鸢,也就是盈贵妃的妹妹。”

    扶桑没理她,刚要破开这结界,却被她的下一句话打乱思绪。

    “国师好不容易把功法全部传给你,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盈含贞看着她,“你当真要辜负他的心意,孤身一人去赴死?”

    扶桑猛然转身,死死地盯着她。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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