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你回家。”

    “你行李不多,马上好了。”怕落下她的东西,我又每个角落都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

    我拉着行李箱,牵着她的手下楼。被我握着的手,很烫,懒洋洋的,没有力气,她拖沓着小碎步跟在我身后。

    办好退房手续,下至B2层取到车,她一靠上座椅,昏昏沉沉的就想马上睡。

    “书音,先把感冒药吃了。”我上车后迅速找到之前剩下的感冒药,又开了瓶水,一起递给她。

    “对不起。”我说。

    “唔……”她仰头吞咽,皱起一条眉毛,垂下头憋了一口气,压下药的味道。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一个习惯。然后,她望向我。

    “你说什么?”

    “书音,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生病了,还这么晚过来找你。”

    “就这事儿呀?我困了,先睡会,到了叫我。”然后她脸侧向窗外,靠着椅背,然后又扭动了下背,兴许是椅背角度不合适,我又帮她将椅背调低,让她半躺着。

    看着她眼皮沉重的昏昏睡去,我启动了车。回程,我不敢开得太快,只想让她睡得舒服一点。

    H市虽然跻身一线城市,但城市的夜生活却简单得离谱,在今晚的月色下,整个城市都很安静。

    可能是感冒药的药效上来了,她睡得很香。脸上因为发烫而一直红红润润的,让我不由得想起了我们小时候的一些事。

    书音,比我大一岁,从小,身边的人都让我叫她姐姐,可我一直觉得她像妹妹。所以,我一直叫她,书音。

    我和她的相处模式更像兄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上面有个姐姐,我下面还有个弟弟的原因。

    她的姐姐书婷经常说,书音跟她在一块的时候,倔得跟头驴似的,两姐妹见面就掐架。她还经常问我,为什么书音从不和我呛声,为什么她在我面前,柔和得像只猫咪。

    她们两姐妹有次吵架后,书婷姐还问她父母,是不是我和他抱错了,我是不是才应该和他们是一家人。当然,这个事是后面奶奶当成乐子说给我听的。

    我和弟弟宋清舟从小都是住在奶奶家,和书音家仅一墙之隔,都是老房子,隔音不好。有次,她们两姐妹应该是吵架了,我在墙这边听到她哭很大声,我跑过去看,她哭得眼泪汪汪,小脸红扑扑,眉毛也红红的,靠耳的头发被泪水分成一绺一绺的。

    书婷姐很大声说:“我不就把书撕破了吗?我都给你粘好了,干嘛还哭啊?哭得烦死了”

    这样一说,书音哭得更厉害了。我告诉书婷姐我奶奶在做卤鸡爪,她马上跑去我家了。

    少了炸药包,我也才好灭火。我坐在书音旁边,拿起书看了下,是贴得惨不忍睹的,加上又是阿姨给书音买的上面有很多图画的书,难怪她会哭。

    “书音,我可以帮你贴好,你,不哭了,好吗?”

    “可是,都已经贴坏了…”她还在掉眼泪,但已经不哭了。因为哭得太久而时不时抽一口气,她好不容易才说清楚这句话。

    “虽然不能像原来那样,但至少要比现在的好看。”

    “真的?”

    “真的,骗你是小狗。”

    她立马笑了。我给她擦干净眼泪,又找来剪刀,将粘贴处先仔细剪开,然后将缺口处多余的胶带一点点耐心剪干净,再重新拼接严丝合缝,再粘好。

    没有高难度的技巧,全凭耐心。我修补的全程,她都凑着脑袋,贴脸盯着我手里的剪刀。

    “书婷姐只是没对太齐就贴上去了,稍微有一点点马虎而已。”为了不让她们待会继续哭闹,我试图开导她。

    “我都说了不要她碰我的书,她非不听,弄坏了还自作主张,贴那么丑。”她嘟着嘴,虽然不哭了,但还是一脸生气。

    书音从小就喜欢画画,这本书是书音参加比赛后的作品集,除了有自己的参赛作品,还有许多别人的作品,她视弱珍宝,自然护宝心切。

    她经常和我分享,她最喜欢里面谁的作品,谁的风格,谁的笔触和用色,也经常问我最喜欢谁的,每个还要告诉她为什么,当我说的时候,她会非常认真的听。她认真听的样子,非常可爱。

    不止是这本书,也不止是书,她的所有用品,都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完完整整。但有一点,她不愿意借书给别人,也不愿意别人拿她的东西。小时候,书婷姐和我弟没少说她小气,但我却不觉得,因为书音对我并不是这样。

    有一次,我也因为这个事问过她,她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知道是我,就心安吧。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是因为我不争不抢的性格,让她有安全感,让她不用担心我会偷偷拿走她喜欢的东西,也不会偷偷把她的东西藏起来,逗她故意到处找。

    长大后,再问她,她又说,可能因为她有洁癖,而我的手指时常都是干干净净的,身上也有好闻的味道。可是,书婷姐也是干干净净,身上也经常香喷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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