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门被敲响，陈月洋走过去开了门，李才然提着个几袋东西站在门口，他额头还在流着汗水，手里的东西，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八宝粥。
陈月洋往旁边一站好让他进来。
陈葵看到他叹了口气，“这些天真的麻烦你了才然孩子…”
“没事的…”李才然走过来，她也跟着站在了她的床旁，他将东西尽数放在桌子上问，“月洋，陈奶奶你们吃些什么嘛？”
“…这些是…？”
“八宝粥”李才然回答道，“其他的外面也有的”
“这样啊…就这些吧…”陈葵拍了拍陈月洋的手，了然的说，“谢谢你了…”
陈葵心里明白，是因为陈月洋吃不下饭他才去买的，除了谢谢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个感谢法。
“…陈奶奶言重了”李才然边拆袋子边回道，“这些都还是热的…”
“……”他拿出了两碗，陈月洋看着他递给陈葵后又向自己递过来。
李才然刚才出去那会，陈葵还没有醒，因为陈月洋这几天饭点都是在勉强吃下，他这中间除了会留个时间给她静静之外，还会在回来时带一碗八宝粥回来，不会多点什么，她也吃的安心，因为就剩甜的可以吃的下了，根本就不存在多一碗的情况。
现在这样代表李才然是在发现后又跑了一趟…
这边他们不算熟，只有学校周边熟点，其他的地方就只知道些有名的建筑还有些医院什么的…
即便有着手机看导航，但他也是有注意过的，这附近没有什么甜品店，只有些吃饭的。
麻烦了他这么多…
陈月洋想着更没胃口了…
“我还不饿”陈月洋没接过来，反而是向他说道，“你吃吧才然…”
“我刚吃过了月洋，你吃吧，我不会没吃饭让你担心的…”他走过来伸着更近。
“…”陈月洋望了眼还在捧着没吃的陈葵，伸出双手慢慢接过，握地紧紧的。
如果不吃陈葵肯定会担心的，还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
“坐下吃…阿宝”陈葵拍了拍床边，她依言坐下，拿起勺子，打开盖子，挖起一勺就往嘴里送，八宝粥的味道淡甜淡甜的，浓稠的恰到好处。
平常这种她也很喜欢。
“…可…真的有点吃不下啊…”陈月洋这几天根本没有什么胃口，她也是勉强的吃上几口就抬起头看向陈葵，她低的头，状态也没有多好，看她握勺子的动作也能猜到她是没有吃多少的。
谁都在勉强。
陈月洋又垂下头，她搅了下粥，左手被握住，不往那边也知道是李才然，他的手指纤细修长，手很白，手掌也很轻松握住了她的手腕。
这几天从表面看来陈月洋确实是又瘦了很多，她上高中的这几年，体重越来越减轻，能够清楚的看见她越加瘦了。
陈月洋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陈明他们之前有带她看过医生，得到的结果也是吃太少饭，精神压力太大的缘故。
她将碗暂时的放在腿上，伸手拍了拍他，后仰头朝他微笑了下。
“才然啊…”陈葵突然的声音，让他们慌忙间错开了视线，她继续说道，“这几天你也是辛苦了…接下来就回去吧…”
“…”李才然看向她，她捧着碗，也没吃上多少，他张了张嘴，陈月洋听陈葵这么说也扯了扯他的衣袖，她也是不想太麻烦他了。
他望向她的手，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
第二天一早，陈月洋从睡梦中醒来，还在迷迷糊糊的状态，可能是这几天都没睡多少的原因，她昨晚很快睡着了。
陈月洋在床上躺了会儿才坐起来，陈葵不在房中，应该是去看陈安了，现在只有她一人。
陈月洋睡了一觉，精神还是没有多好，她眯眼看着被拉开了点的窗帘。
太阳光照在那处，没有影响到她一点。
陈月洋又看了眼周围，这次放在床头桌子上的白色袋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里面的碗装的白色的汤汁，还隐隐约约看见来圆圆的小球，她伸手摸了摸底还是热的。
上面还有着很多张纸条，她拿起来看了下，“牛奶汤圆”
这是李才然的字迹。
而下面的…
我不是陈中行：“nono…你竟然看到了纸条，那么给你个礼品，凭此条可以让陈中行做任何事噢(???ω???)…”
黄云：“月洋，东西我帮你收好了，你别担心什么，我一直在”
……
下面还有着其他人写的话，有一长束看似多，但是一读内容就只是想让她放松点，还有几张页上寥寥几字却是字迹最重的字，满目都是透满了关心的话。
有老师，有同学，有朋友…
他们都有过来看过陈月洋，只是那些天，她实在是没有心情，除了做些必须的事，整个人大部分时间都是木偶的状态。
全部都看完后陈月洋小心的将纸一个个的叠起，珍视着抱紧，这几天留着泪太多了，一下子有了难过的心思。
陈月洋立即将纸放在了一旁，摇了摇头，“谢谢…谢谢…”她摸了摸，没有流下眼泪而是积压在了眼里。
“…不能的…我吃下就好了”
怕陈葵回来看到，陈月洋小心的捧起碗，打开盖子，扑鼻而来的牛奶香气，她拿起碗旁放的勺子，盛起些汁水尝了口。
味道清甜，口齿间带有牛奶的香味。
这个让陈月洋竟然有了点食欲，她慢慢喝的，本来满满的汤汁连同汤圆到了底，没有与之前一样是勉强吃完的。
陈月洋握着勺子，看着空空的碗，又拿起了纸条，“谢谢你才然…”她对着说，“谢谢…”
空荡荡的房间里，陈月洋的声音很小，“很好吃…”说到最后，她呆呆着望向窗外，眼睛还是不受控制的流下了两行泪水。
……
这些日子里，她们都在病房守着一直在昏迷的陈安，但陈月洋还是无法接受之前还欢声笑语的一家人，他们就这样不在了，家里变成了一片死寂，明明只过了几天而已，不过事实就是这样无法改变了。
他们笑容永远定格在了那天的早上，她还记着在回去学校时，陈明和林燕对她最后的一次叮嘱。
“阿宝，记得去学校也要吃饱饱的”林燕笑的对她说，“要考试也别紧张，无论怎么样，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我们都在的，等哪天就一起去等你出来，然后去吃大餐噢！”
陈明也跟着附和，“对啊，吃饱点阿宝，免得妈和小燕又唠叨你咯”他笑的很不正经，“学校学习苦，家里唠叨又…”
林燕走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
“诶诶…小燕！”他哀嚎着，林燕瞥了他一眼，手一松，“哼，嫌我凶的下场。”
“哪有嫌啊”陈明凑上前，点了点她的脸，“别气了小燕，我真没有你信我”
“诶呀你！”林燕嫌弃的盯着他，往后退了几步，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这一幕永远停留在她脑海中。
她想着。
“从今往后，她的世界只有爷爷和奶奶了。”
但陈安之后情况还是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
很快就被医院方面下达了病危通知书，陈葵泪流满面，几乎颤抖的手，签下这个名字。
……
而那个始作俑者，不久也被判了刑，但所判的赔偿费用，他劝无力赔偿，因为他连保险费用都没有买过，只能依靠分期还。
家里也没有什么人。
……
做了两场手术后，捐款所来的钱用的差不多了。
医生这时告诉她们，“这种情况还需要再做一场手术，不然也只能活一年，并且是以昏迷的状态…”
陈葵问道，“需要多少钱？”
“最少也要准备三十万…”医生答道，“而且后面可能…也会有醒不来的情况…”
“……三十万她们现在根本就没有这么多钱，而且还可能会醒不来…”
陈月洋听到这个消息差点站不稳，还是陈葵扶住她才又问道，“那可以把他带回家，筹到手术费再来可以吗？”
住院花销很大，她想尽可能省下钱给他治病，医生对此像是很为难，“他这种情况也是靠营养液输才可以活命的…”
“我们村里也有医生的！”陈葵急切说道，“这样可以嘛？”
“唉……”医生摇头叹息道，“你们想下再做决定，我现在得去看下其他病人”
他转身走了。
“奶奶，爷爷他……”
陈月洋走到陈安的床边，替他往上拉了拉被子。
“阿宝…”陈葵说道，“我们明天就带爷爷回家吧，等筹到钱咱们再来”
“…好”
第二天清晨，他们起来收拾好东西，陈葵签了个名，就用接下来的钱除了坐车钱省下了点以外，其他都用来买了个轮椅，她们一起合力将陈安抬到上面。
医院走廊里，有很多病人和护士医生不断路过，他们有些面带焦急，有些是欣慰，还有些则是难过的…
陈葵负责在后推着他，陈月洋则在旁跟随着手里还提着个袋子，这里面有两个盒子，一个是陈明的，一个是林燕的。
陈月洋昨晚一夜未眠，她拖着沉重的心情看向陈葵的脸。
这才几天她像是又老了几岁，斑白的头发白上了不少。
陈月洋心里清楚，她其实也接受不了这个变故。
只不过是因为她现在觉得自己是家里要担当的长辈，所以才忍住了情绪没有外露多少。
……
她们之后就这样回到了家。
陈葵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但为多赚点钱，还是坚持的在找活干，白天开始帮别人摘东西，晚上则是织收来的破洞衣服，而在她干活时照顾陈安的工作就交到了陈月洋的身上。
每每看到陈葵回来时瘦弱的身躯，陈月洋想到了如果自己上大学后就会只留下她一个人，这怎么能行呢，还不如也在外面找点活干。
陈月洋不想让年迈的奶奶自己一个人扛着这些，她知道陈葵在过不久等录取通知书寄到，无论怎么样都会劝她去的，所以之后她也默默准备做了个决定，在一个上午，给爷爷翻过身后，老师恰好打了个电话过来让她去下学校。
陈月洋在去的途中也想了好久，实施起来真的好难，但一看到陈葵辛苦劳作的样子，一切都管不了了。
班主任是个很严肃的女老师，时常板着个脸，但在陈月洋找到她时，她却难得温和了起来，还给她倒了杯水
她问道，“月洋同学，等录取通知书回来，也什么想法嘛？”
陈月洋坐在椅子上握着水杯，沉默的低下头。
“…”班主任站了起来，弯下腰握住她的肩膀，“跟老师说说好不好？”
陈月洋不敢抬头，反而将头垂着更低，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我…想放…”
她又板起了脸，皱着眉头打断了她，并坚称：“目前最主要的还是学习。”
老师的劝诫并不无道理，她都好不容易参加最关键的考试了，为什么要放弃呢？
陈月洋听着她的话，没有进行反驳。
她也想过这个，但自从看到陈葵腰酸背痛的样子，她实在受不了，所有的辛酸苦楚不应该让陈葵独自承受。
白天无休止的干活晚上又总是悄悄地点着灯，悄悄的坐在椅子上，织着放在桌子上的一堆衣服，陈葵的腰不行以前也总是需要贴膏药，而现在因为干活多，她的腰更疼了。
白天给陈葵贴膏药，看她冷汗直流抖动的嘴唇，这些都让陈月洋感到无比心疼，但为了不让她担心，她每次却还要忍住眼泪，控制住身体的颤抖装作不知道。
晚上陈月洋经常做梦醒来时，总能见陈葵用手在擦着眼泪，连哭泣声都没有，或许是怕泪水滴在衣服上影响，她会往眼睛下方系上一块布绑在后头，继续织着衣服。
这样的代价就是，陈葵没法看太清，手有时会因此扎破了，为了避免血液沾到衣服上，她又在桌旁放个红色的布。
陈葵背负那么多，陈月洋无法做到让自己全心放在大学上。
“反正，这次可能发挥失常了。”
“与其浪费钱，不如用在更合话的地方才对”她总这么安慰自己，渐渐的把这句话记在了心中。
老师见陈月洋安静下去，自以为她明白了这件事的重要性，便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柔声说道：“回去吧，等大学通知书到，再拿来给老师看看…”
“你还有很多朋友，才然和黄云他们肯定也希望你能坚持下去”
提到他们俩的名字，陈月洋泪眼朦胧，说不难过是假的，两人都是她最好的朋友，起初还约定过一起上同一所大学。
现在她冒然退出，陈月洋只觉得对不起他们的期盼。
老师继续劝解道“好孩子，回去吧”
下一刻陈月洋抬起头，眼神坚定的看着老师说，“不了老师，我坚持自己的选择”
“我不想总麻烦别人，我也要自己承担下责任”
“我要帮助自己的家人”
这是陈月洋第一次对老师说出了意见相反的话，说完后她有些胆怯的控制不住又想低下头逃避她的目光，但这确实是自己的心里话。
陈月洋内心鼓励的自己要勇敢，不过对上老师意味不明的目光，她的身体还是不可控的抖了抖眼神还是依旧坚持的看着她。
老师沉默了，正当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时。
老师突然张开双手将她抱住温柔的说道，“真的决定好了嘛…”
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她的怀抱很温暖，陈月洋贪恋的回抱住她。
“是的，我…我已经决定了”
老师问道，“是什么原因呢？”
“如果是因为以后上大学的费用，老师我可以帮你付”
“月洋同学…老师真的很期望你可以继续下去。”
老师的语气很认真，像是早已经想好，只是把现在才把她说出来。
陈月洋极力压制住眼泪，艰难的说道：“谢谢你老师，但我真的决定好了。”
“我已经…让人帮了好多好多…现在我也想自己承担下”
“我想帮助家人…”
陈月洋不只为了现在，她也考虑过未来，如果早点有工作，以后陈安康复后，陈葵也能够因为她有工作而少些顾虑，暂时不用为钱而烦恼。
“我能到现在已经很开心了，而且老师我这次可能发挥失常了…”
“现在真的就只想能够帮…帮助下家人……”
“…唉”老师叹了口气，见她心意已决，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抱着她过几分钟后才放手。
这件事就这样成了，在陈月洋走时，老师也跟着下了楼，突然叫住她，往她怀里塞了一个用纸袋裹着厚厚的东西。
陈月洋摸不出了然，心里却逐渐明了。
这是钱。
她拿着这东西不知咋开口，老师温和的对她说，“这是老师们和同学家长的捐款”
解释完这点她就转过身离开了，不等陈月洋说些什么，细想下她可能只是怕她会因此感到不自在。
陈月洋看着这个纸袋，“谢谢”这个词她几乎已经说烂了。
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才对呢？
除了谢谢我还能说什么呢？
陈安卧病在床，急需要大额的手术费，这些别人捐的款，对她们来说是救命钱。
她们实在需要没办法做到拒绝这个选择，但又想着拿这些钱财，怎么偿还人家的恩情呢？
借钱，没钱还给人家，她们不敢借，但却收到了很多意外的捐款。
一份份重如山的心意，这一生是否能还尽？
看着老师即将走进教学楼的背影，陈月洋走了几步向她大声喊道：“谢谢你，老师！真的很谢谢你！”
她深深鞠下了躬，“也谢谢其他同学”
老师脚步停顿了下，并没有选择转过身而是抬脚继续走了起来。
她是听到了的。
只是，为了让她不那么担心。
这份钱的厚重的量，让陈月洋压抑已久的心情彻底崩盘。
眼前的教学楼，里面有属于她的座位，明明就在眼前，再走进去上几层楼梯就到了，但现在她却好似是离得不远却又像是很远一样。
这种感觉让她感到很是难过，视线身再次因为眼泪的涌出而模糊了起来，她流泪了，这段时间一直有着哭的情绪。
只只除了给爸妈办丧的那次别人都哭的很伤心，她和陈葵却都哭不起来。
陈月洋弯着腰久久没有动弹，直到感到腰部传来的酸痛，她才直起身，用手背抹了把泪后转身离去。
校园的道路她走过好多遍了，现在却连走到校门口都废劲起来，她脚步不由地放慢走过熟悉的场景，不断张望着一直走到校门，她才停下来最后在回头望了眼。
这次，是真的离得远了。
以后也是。
再次想起所说的那个约定，是少年坐到树荫下给她递水时说的，“我们一起考同一所大学吧”
他的语气温柔，看起来和平常没区别，但眼睛却透露出了期望的目光，分明是想平静的，可惜这怎么看去都不是。
陈月洋当时还没有多想什么，接过水就回答，“好啊，一起！”喝了口水后，她拉住走过来的黄云，“黄云我们以后也考同一所吧…”
“和你们嘛？”黄云若有所思扫了眼他，后笑眯眯的说，“行行”她也坐了下去，“虽然啊我们现在才高一，但我会记得的，说了就可不许骗人噢”她装作威胁道，“不然就不止我生气了！”
陈月洋笑道，“不会的啦！”
“你们在说什么啊？”陈中行抱着球突然急速跑近，堪堪停住在他们面前，“我好好好远就看到了，是在商讨什么惊喜吗？”
“约定…一起考同一所大学”陈月洋回答。
“啊…”陈中行啊了声，失望的低下头，想想眉头立刻皱成一团，抬眼盯向他们，“好家伙你们竟然不跟我说这个！”
“…难道是想抛弃我”陈中行变得可怜惜惜起来，“然后就只剩下我一个”他丢下球，蹲下去用着手指划起地面，“一个人…一个人…一个人…”
“倒也不是…”黄云默默说道，“你不是在打球嘛…”
“就先跟你不说了…”
“还有你这么快跑来这里，后面怎么还带了两个人？”
“什么两个人啊…”陈中行疑惑的扭过头，后面真的有两个人朝他跑来，还有点眼熟，“这是怎么了啊…”他搞不清状况站起来，直到他们走近。
“又是你捡了我们的球，你是不是想你们那队跟我们比一场啊？”
“诶…？”
两人靠前同时拉住他的手臂，“那就比一场吧，以后别再拿着突然跑那么远了”
“等…等等…对不起！”两人拉着他跑起来，他只能朝后喊道，“…记得记得我也加上！”
拉着他的一人回道，“必须有你啊”
“…不是…不是啊！”陈中行欲哭无泪，这下得到的回答就只有速度更快。
回忆不遥远，但现在的事，不是谁都能预料到的。
“对不起了…”
她不后悔也不能选择后悔。
回到家后，她将钱交给了刚回来的陈葵，她没问一句话便接了过来。
待处理好爸妈的一切后事，陈葵提起了让她去学校的事，陈月洋现在才将到的录取通知书被自己烧掉的事告诉她。
她听完后感到了不可置信，猛的拉住陈月洋的手拽着她就要出门，“不能这样，我带你去找老师说下”
陈月洋早就料到，陈葵知道后会是这种反应。
她平静的伸手扯住她的衣袖，“没办法了奶奶，查成绩时你也看到了，我那个成绩…”
“这是我的决定，我想帮助你…帮助家人…”
陈葵的手松开扭头看着她，脸上沉痛的神情刺着陈月洋的心。
最终，她还是妥协了。
只是这之后，在夜深人静时，陈月洋做噩梦惊醒时，每次看到陈葵堆的的衣服似乎越来越多了。
陈月洋曾经趁陈葵外出时，偷偷的想帮下忙，但她翻了很久，衣服几乎没有任何破的大洞需要补的，全都是些小口的破洞，很容易就能补上了。
从陈葵织好的衣服中，她也没找到什么补过的大洞，完全都是些很简单就能补上的洞。
织一件衣服陈葵是按破点的大洞标准收的，所以价格是三块件。
但现在的这些破洞，怎么看去随便动动手都能补上。
村里很多人都会这个活，陈葵刚开始织衣服还怕没人想去镇里收，但第一次在各个村收到的衣服却非常的多，每个村都有。
真的，只是恰巧需要织衣服嘛？
陈月洋望着这堆衣服，心里已经心知肚明，眼泪在这时抑制不住又流了下来。
她很快抬手擦去，扭头见奶奶没回来才放心下来。
“以后不能总是流眼泪了”
她握紧拳头暗自发誓，“只有成长了才能帮助别人。”
陈月洋往旁边一站好让他进来。
陈葵看到他叹了口气，“这些天真的麻烦你了才然孩子…”
“没事的…”李才然走过来，她也跟着站在了她的床旁，他将东西尽数放在桌子上问，“月洋，陈奶奶你们吃些什么嘛？”
“…这些是…？”
“八宝粥”李才然回答道，“其他的外面也有的”
“这样啊…就这些吧…”陈葵拍了拍陈月洋的手，了然的说，“谢谢你了…”
陈葵心里明白，是因为陈月洋吃不下饭他才去买的，除了谢谢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个感谢法。
“…陈奶奶言重了”李才然边拆袋子边回道，“这些都还是热的…”
“……”他拿出了两碗，陈月洋看着他递给陈葵后又向自己递过来。
李才然刚才出去那会，陈葵还没有醒，因为陈月洋这几天饭点都是在勉强吃下，他这中间除了会留个时间给她静静之外，还会在回来时带一碗八宝粥回来，不会多点什么，她也吃的安心，因为就剩甜的可以吃的下了，根本就不存在多一碗的情况。
现在这样代表李才然是在发现后又跑了一趟…
这边他们不算熟，只有学校周边熟点，其他的地方就只知道些有名的建筑还有些医院什么的…
即便有着手机看导航，但他也是有注意过的，这附近没有什么甜品店，只有些吃饭的。
麻烦了他这么多…
陈月洋想着更没胃口了…
“我还不饿”陈月洋没接过来，反而是向他说道，“你吃吧才然…”
“我刚吃过了月洋，你吃吧，我不会没吃饭让你担心的…”他走过来伸着更近。
“…”陈月洋望了眼还在捧着没吃的陈葵，伸出双手慢慢接过，握地紧紧的。
如果不吃陈葵肯定会担心的，还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
“坐下吃…阿宝”陈葵拍了拍床边，她依言坐下，拿起勺子，打开盖子，挖起一勺就往嘴里送，八宝粥的味道淡甜淡甜的，浓稠的恰到好处。
平常这种她也很喜欢。
“…可…真的有点吃不下啊…”陈月洋这几天根本没有什么胃口，她也是勉强的吃上几口就抬起头看向陈葵，她低的头，状态也没有多好，看她握勺子的动作也能猜到她是没有吃多少的。
谁都在勉强。
陈月洋又垂下头，她搅了下粥，左手被握住，不往那边也知道是李才然，他的手指纤细修长，手很白，手掌也很轻松握住了她的手腕。
这几天从表面看来陈月洋确实是又瘦了很多，她上高中的这几年，体重越来越减轻，能够清楚的看见她越加瘦了。
陈月洋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陈明他们之前有带她看过医生，得到的结果也是吃太少饭，精神压力太大的缘故。
她将碗暂时的放在腿上，伸手拍了拍他，后仰头朝他微笑了下。
“才然啊…”陈葵突然的声音，让他们慌忙间错开了视线，她继续说道，“这几天你也是辛苦了…接下来就回去吧…”
“…”李才然看向她，她捧着碗，也没吃上多少，他张了张嘴，陈月洋听陈葵这么说也扯了扯他的衣袖，她也是不想太麻烦他了。
他望向她的手，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
第二天一早，陈月洋从睡梦中醒来，还在迷迷糊糊的状态，可能是这几天都没睡多少的原因，她昨晚很快睡着了。
陈月洋在床上躺了会儿才坐起来，陈葵不在房中，应该是去看陈安了，现在只有她一人。
陈月洋睡了一觉，精神还是没有多好，她眯眼看着被拉开了点的窗帘。
太阳光照在那处，没有影响到她一点。
陈月洋又看了眼周围，这次放在床头桌子上的白色袋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里面的碗装的白色的汤汁，还隐隐约约看见来圆圆的小球，她伸手摸了摸底还是热的。
上面还有着很多张纸条，她拿起来看了下，“牛奶汤圆”
这是李才然的字迹。
而下面的…
我不是陈中行：“nono…你竟然看到了纸条，那么给你个礼品，凭此条可以让陈中行做任何事噢(???ω???)…”
黄云：“月洋，东西我帮你收好了，你别担心什么，我一直在”
……
下面还有着其他人写的话，有一长束看似多，但是一读内容就只是想让她放松点，还有几张页上寥寥几字却是字迹最重的字，满目都是透满了关心的话。
有老师，有同学，有朋友…
他们都有过来看过陈月洋，只是那些天，她实在是没有心情，除了做些必须的事，整个人大部分时间都是木偶的状态。
全部都看完后陈月洋小心的将纸一个个的叠起，珍视着抱紧，这几天留着泪太多了，一下子有了难过的心思。
陈月洋立即将纸放在了一旁，摇了摇头，“谢谢…谢谢…”她摸了摸，没有流下眼泪而是积压在了眼里。
“…不能的…我吃下就好了”
怕陈葵回来看到，陈月洋小心的捧起碗，打开盖子，扑鼻而来的牛奶香气，她拿起碗旁放的勺子，盛起些汁水尝了口。
味道清甜，口齿间带有牛奶的香味。
这个让陈月洋竟然有了点食欲，她慢慢喝的，本来满满的汤汁连同汤圆到了底，没有与之前一样是勉强吃完的。
陈月洋握着勺子，看着空空的碗，又拿起了纸条，“谢谢你才然…”她对着说，“谢谢…”
空荡荡的房间里，陈月洋的声音很小，“很好吃…”说到最后，她呆呆着望向窗外，眼睛还是不受控制的流下了两行泪水。
……
这些日子里，她们都在病房守着一直在昏迷的陈安，但陈月洋还是无法接受之前还欢声笑语的一家人，他们就这样不在了，家里变成了一片死寂，明明只过了几天而已，不过事实就是这样无法改变了。
他们笑容永远定格在了那天的早上，她还记着在回去学校时，陈明和林燕对她最后的一次叮嘱。
“阿宝，记得去学校也要吃饱饱的”林燕笑的对她说，“要考试也别紧张，无论怎么样，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我们都在的，等哪天就一起去等你出来，然后去吃大餐噢！”
陈明也跟着附和，“对啊，吃饱点阿宝，免得妈和小燕又唠叨你咯”他笑的很不正经，“学校学习苦，家里唠叨又…”
林燕走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
“诶诶…小燕！”他哀嚎着，林燕瞥了他一眼，手一松，“哼，嫌我凶的下场。”
“哪有嫌啊”陈明凑上前，点了点她的脸，“别气了小燕，我真没有你信我”
“诶呀你！”林燕嫌弃的盯着他，往后退了几步，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这一幕永远停留在她脑海中。
她想着。
“从今往后，她的世界只有爷爷和奶奶了。”
但陈安之后情况还是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
很快就被医院方面下达了病危通知书，陈葵泪流满面，几乎颤抖的手，签下这个名字。
……
而那个始作俑者，不久也被判了刑，但所判的赔偿费用，他劝无力赔偿，因为他连保险费用都没有买过，只能依靠分期还。
家里也没有什么人。
……
做了两场手术后，捐款所来的钱用的差不多了。
医生这时告诉她们，“这种情况还需要再做一场手术，不然也只能活一年，并且是以昏迷的状态…”
陈葵问道，“需要多少钱？”
“最少也要准备三十万…”医生答道，“而且后面可能…也会有醒不来的情况…”
“……三十万她们现在根本就没有这么多钱，而且还可能会醒不来…”
陈月洋听到这个消息差点站不稳，还是陈葵扶住她才又问道，“那可以把他带回家，筹到手术费再来可以吗？”
住院花销很大，她想尽可能省下钱给他治病，医生对此像是很为难，“他这种情况也是靠营养液输才可以活命的…”
“我们村里也有医生的！”陈葵急切说道，“这样可以嘛？”
“唉……”医生摇头叹息道，“你们想下再做决定，我现在得去看下其他病人”
他转身走了。
“奶奶，爷爷他……”
陈月洋走到陈安的床边，替他往上拉了拉被子。
“阿宝…”陈葵说道，“我们明天就带爷爷回家吧，等筹到钱咱们再来”
“…好”
第二天清晨，他们起来收拾好东西，陈葵签了个名，就用接下来的钱除了坐车钱省下了点以外，其他都用来买了个轮椅，她们一起合力将陈安抬到上面。
医院走廊里，有很多病人和护士医生不断路过，他们有些面带焦急，有些是欣慰，还有些则是难过的…
陈葵负责在后推着他，陈月洋则在旁跟随着手里还提着个袋子，这里面有两个盒子，一个是陈明的，一个是林燕的。
陈月洋昨晚一夜未眠，她拖着沉重的心情看向陈葵的脸。
这才几天她像是又老了几岁，斑白的头发白上了不少。
陈月洋心里清楚，她其实也接受不了这个变故。
只不过是因为她现在觉得自己是家里要担当的长辈，所以才忍住了情绪没有外露多少。
……
她们之后就这样回到了家。
陈葵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但为多赚点钱，还是坚持的在找活干，白天开始帮别人摘东西，晚上则是织收来的破洞衣服，而在她干活时照顾陈安的工作就交到了陈月洋的身上。
每每看到陈葵回来时瘦弱的身躯，陈月洋想到了如果自己上大学后就会只留下她一个人，这怎么能行呢，还不如也在外面找点活干。
陈月洋不想让年迈的奶奶自己一个人扛着这些，她知道陈葵在过不久等录取通知书寄到，无论怎么样都会劝她去的，所以之后她也默默准备做了个决定，在一个上午，给爷爷翻过身后，老师恰好打了个电话过来让她去下学校。
陈月洋在去的途中也想了好久，实施起来真的好难，但一看到陈葵辛苦劳作的样子，一切都管不了了。
班主任是个很严肃的女老师，时常板着个脸，但在陈月洋找到她时，她却难得温和了起来，还给她倒了杯水
她问道，“月洋同学，等录取通知书回来，也什么想法嘛？”
陈月洋坐在椅子上握着水杯，沉默的低下头。
“…”班主任站了起来，弯下腰握住她的肩膀，“跟老师说说好不好？”
陈月洋不敢抬头，反而将头垂着更低，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我…想放…”
她又板起了脸，皱着眉头打断了她，并坚称：“目前最主要的还是学习。”
老师的劝诫并不无道理，她都好不容易参加最关键的考试了，为什么要放弃呢？
陈月洋听着她的话，没有进行反驳。
她也想过这个，但自从看到陈葵腰酸背痛的样子，她实在受不了，所有的辛酸苦楚不应该让陈葵独自承受。
白天无休止的干活晚上又总是悄悄地点着灯，悄悄的坐在椅子上，织着放在桌子上的一堆衣服，陈葵的腰不行以前也总是需要贴膏药，而现在因为干活多，她的腰更疼了。
白天给陈葵贴膏药，看她冷汗直流抖动的嘴唇，这些都让陈月洋感到无比心疼，但为了不让她担心，她每次却还要忍住眼泪，控制住身体的颤抖装作不知道。
晚上陈月洋经常做梦醒来时，总能见陈葵用手在擦着眼泪，连哭泣声都没有，或许是怕泪水滴在衣服上影响，她会往眼睛下方系上一块布绑在后头，继续织着衣服。
这样的代价就是，陈葵没法看太清，手有时会因此扎破了，为了避免血液沾到衣服上，她又在桌旁放个红色的布。
陈葵背负那么多，陈月洋无法做到让自己全心放在大学上。
“反正，这次可能发挥失常了。”
“与其浪费钱，不如用在更合话的地方才对”她总这么安慰自己，渐渐的把这句话记在了心中。
老师见陈月洋安静下去，自以为她明白了这件事的重要性，便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柔声说道：“回去吧，等大学通知书到，再拿来给老师看看…”
“你还有很多朋友，才然和黄云他们肯定也希望你能坚持下去”
提到他们俩的名字，陈月洋泪眼朦胧，说不难过是假的，两人都是她最好的朋友，起初还约定过一起上同一所大学。
现在她冒然退出，陈月洋只觉得对不起他们的期盼。
老师继续劝解道“好孩子，回去吧”
下一刻陈月洋抬起头，眼神坚定的看着老师说，“不了老师，我坚持自己的选择”
“我不想总麻烦别人，我也要自己承担下责任”
“我要帮助自己的家人”
这是陈月洋第一次对老师说出了意见相反的话，说完后她有些胆怯的控制不住又想低下头逃避她的目光，但这确实是自己的心里话。
陈月洋内心鼓励的自己要勇敢，不过对上老师意味不明的目光，她的身体还是不可控的抖了抖眼神还是依旧坚持的看着她。
老师沉默了，正当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时。
老师突然张开双手将她抱住温柔的说道，“真的决定好了嘛…”
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她的怀抱很温暖，陈月洋贪恋的回抱住她。
“是的，我…我已经决定了”
老师问道，“是什么原因呢？”
“如果是因为以后上大学的费用，老师我可以帮你付”
“月洋同学…老师真的很期望你可以继续下去。”
老师的语气很认真，像是早已经想好，只是把现在才把她说出来。
陈月洋极力压制住眼泪，艰难的说道：“谢谢你老师，但我真的决定好了。”
“我已经…让人帮了好多好多…现在我也想自己承担下”
“我想帮助家人…”
陈月洋不只为了现在，她也考虑过未来，如果早点有工作，以后陈安康复后，陈葵也能够因为她有工作而少些顾虑，暂时不用为钱而烦恼。
“我能到现在已经很开心了，而且老师我这次可能发挥失常了…”
“现在真的就只想能够帮…帮助下家人……”
“…唉”老师叹了口气，见她心意已决，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抱着她过几分钟后才放手。
这件事就这样成了，在陈月洋走时，老师也跟着下了楼，突然叫住她，往她怀里塞了一个用纸袋裹着厚厚的东西。
陈月洋摸不出了然，心里却逐渐明了。
这是钱。
她拿着这东西不知咋开口，老师温和的对她说，“这是老师们和同学家长的捐款”
解释完这点她就转过身离开了，不等陈月洋说些什么，细想下她可能只是怕她会因此感到不自在。
陈月洋看着这个纸袋，“谢谢”这个词她几乎已经说烂了。
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才对呢？
除了谢谢我还能说什么呢？
陈安卧病在床，急需要大额的手术费，这些别人捐的款，对她们来说是救命钱。
她们实在需要没办法做到拒绝这个选择，但又想着拿这些钱财，怎么偿还人家的恩情呢？
借钱，没钱还给人家，她们不敢借，但却收到了很多意外的捐款。
一份份重如山的心意，这一生是否能还尽？
看着老师即将走进教学楼的背影，陈月洋走了几步向她大声喊道：“谢谢你，老师！真的很谢谢你！”
她深深鞠下了躬，“也谢谢其他同学”
老师脚步停顿了下，并没有选择转过身而是抬脚继续走了起来。
她是听到了的。
只是，为了让她不那么担心。
这份钱的厚重的量，让陈月洋压抑已久的心情彻底崩盘。
眼前的教学楼，里面有属于她的座位，明明就在眼前，再走进去上几层楼梯就到了，但现在她却好似是离得不远却又像是很远一样。
这种感觉让她感到很是难过，视线身再次因为眼泪的涌出而模糊了起来，她流泪了，这段时间一直有着哭的情绪。
只只除了给爸妈办丧的那次别人都哭的很伤心，她和陈葵却都哭不起来。
陈月洋弯着腰久久没有动弹，直到感到腰部传来的酸痛，她才直起身，用手背抹了把泪后转身离去。
校园的道路她走过好多遍了，现在却连走到校门口都废劲起来，她脚步不由地放慢走过熟悉的场景，不断张望着一直走到校门，她才停下来最后在回头望了眼。
这次，是真的离得远了。
以后也是。
再次想起所说的那个约定，是少年坐到树荫下给她递水时说的，“我们一起考同一所大学吧”
他的语气温柔，看起来和平常没区别，但眼睛却透露出了期望的目光，分明是想平静的，可惜这怎么看去都不是。
陈月洋当时还没有多想什么，接过水就回答，“好啊，一起！”喝了口水后，她拉住走过来的黄云，“黄云我们以后也考同一所吧…”
“和你们嘛？”黄云若有所思扫了眼他，后笑眯眯的说，“行行”她也坐了下去，“虽然啊我们现在才高一，但我会记得的，说了就可不许骗人噢”她装作威胁道，“不然就不止我生气了！”
陈月洋笑道，“不会的啦！”
“你们在说什么啊？”陈中行抱着球突然急速跑近，堪堪停住在他们面前，“我好好好远就看到了，是在商讨什么惊喜吗？”
“约定…一起考同一所大学”陈月洋回答。
“啊…”陈中行啊了声，失望的低下头，想想眉头立刻皱成一团，抬眼盯向他们，“好家伙你们竟然不跟我说这个！”
“…难道是想抛弃我”陈中行变得可怜惜惜起来，“然后就只剩下我一个”他丢下球，蹲下去用着手指划起地面，“一个人…一个人…一个人…”
“倒也不是…”黄云默默说道，“你不是在打球嘛…”
“就先跟你不说了…”
“还有你这么快跑来这里，后面怎么还带了两个人？”
“什么两个人啊…”陈中行疑惑的扭过头，后面真的有两个人朝他跑来，还有点眼熟，“这是怎么了啊…”他搞不清状况站起来，直到他们走近。
“又是你捡了我们的球，你是不是想你们那队跟我们比一场啊？”
“诶…？”
两人靠前同时拉住他的手臂，“那就比一场吧，以后别再拿着突然跑那么远了”
“等…等等…对不起！”两人拉着他跑起来，他只能朝后喊道，“…记得记得我也加上！”
拉着他的一人回道，“必须有你啊”
“…不是…不是啊！”陈中行欲哭无泪，这下得到的回答就只有速度更快。
回忆不遥远，但现在的事，不是谁都能预料到的。
“对不起了…”
她不后悔也不能选择后悔。
回到家后，她将钱交给了刚回来的陈葵，她没问一句话便接了过来。
待处理好爸妈的一切后事，陈葵提起了让她去学校的事，陈月洋现在才将到的录取通知书被自己烧掉的事告诉她。
她听完后感到了不可置信，猛的拉住陈月洋的手拽着她就要出门，“不能这样，我带你去找老师说下”
陈月洋早就料到，陈葵知道后会是这种反应。
她平静的伸手扯住她的衣袖，“没办法了奶奶，查成绩时你也看到了，我那个成绩…”
“这是我的决定，我想帮助你…帮助家人…”
陈葵的手松开扭头看着她，脸上沉痛的神情刺着陈月洋的心。
最终，她还是妥协了。
只是这之后，在夜深人静时，陈月洋做噩梦惊醒时，每次看到陈葵堆的的衣服似乎越来越多了。
陈月洋曾经趁陈葵外出时，偷偷的想帮下忙，但她翻了很久，衣服几乎没有任何破的大洞需要补的，全都是些小口的破洞，很容易就能补上了。
从陈葵织好的衣服中，她也没找到什么补过的大洞，完全都是些很简单就能补上的洞。
织一件衣服陈葵是按破点的大洞标准收的，所以价格是三块件。
但现在的这些破洞，怎么看去随便动动手都能补上。
村里很多人都会这个活，陈葵刚开始织衣服还怕没人想去镇里收，但第一次在各个村收到的衣服却非常的多，每个村都有。
真的，只是恰巧需要织衣服嘛？
陈月洋望着这堆衣服，心里已经心知肚明，眼泪在这时抑制不住又流了下来。
她很快抬手擦去，扭头见奶奶没回来才放心下来。
“以后不能总是流眼泪了”
她握紧拳头暗自发誓，“只有成长了才能帮助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