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飞狗跳一早上,桑延和温怀穆都没用早膳。

    “今日朝会结束的较早?”

    桑延把小公子爱吃的点心端到他能够得着的位置。

    平时朝会结束不久就是午膳时候。

    温衡道:“内侍说你们去了东宫,怕穆儿冲撞了太子本王回来看看。”

    “是属下照顾不周才让小公子身处险境。”

    “与你无关,是这小子过于顽劣。不过既然交到你手上,以后就要麻烦桑指挥使多多费心了。”

    “王爷言重了。”桑延打着哈哈,“穆儿活泼可爱,属下见到他也心生欢喜。”

    两人沉默无言,厅内只有温怀穆不停地童音。

    “桑叔叔这个好吃,你尝尝。”

    “桑叔叔那个果子我拿不到。”

    “桑叔叔……”

    温衡也不在乎自己儿子更亲近下属的行为,反倒觉得他俩相处和谐自己省了许多麻烦。

    指节轻扣桌面,他主动提到。

    “从明天开始教习的地方换到东宫,皇兄给太子修建了一个习武场。”

    桑延犹豫道:“太子跟穆儿一起习武是不是不太安全?”毕竟他们的父亲关系不算和谐,太子年纪已经不小,该懂得都懂了。

    “那孩子看着单纯心思可不浅。”温衡拿起帕子示意吃的一嘴屑的温怀穆擦擦自己嘴巴。

    “他若是老实拿出字迹本王看看也就过去了,偏偏自作聪明拿了前几年的劣迹来糊弄本王。既然他不老实,那你就去看着他吧。”

    他将帕子一扔,语气淡漠:“若有异动,直接处理了。”

    “呃!呃——”

    正在吃点心的温怀穆突然噎住了,不住的打嗝。

    桑延手忙脚乱的倒水、安抚。对摄政王的交代只低声应和。

    桑指挥使醒来的第二天就去上朝了,并且是直接从内宫去的。

    裕狐永余光扫过站在自己身边的人,目中无人的样子看不出半点身中剧毒的不适。

    桑延主动开口道谢:“上次的事,多谢裕狐将军。”

    “哼!”对方扬起下巴,连个正脸都没给自己。

    桑延:……她又咋了。

    对方不待见自己,桑延自觉转过头去。跟一直注意这边的阮世昌对上眼神,对方眼睛都快眨抽筋了。

    桑延:“?”

    阮世昌:“#¥%……&*”

    好吧,他们还没熟到能读懂对方眼神的地步。

    她刚站好,外面就传来内侍的声音高喊道:“摄政王驾到!”

    桑延混在人群里行礼:“参见摄政王。”

    这时候还没什么区别,等到朝会正式开始。桑延的记忆才衔接上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她主张首要贪官的家眷有助纣为虐知而不报的一柄执行死刑,还亲自监斩了百余位。

    这朝堂上的官员没几个纯臣,大家族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远比普通人想象的要复杂。桑延斩杀、外放那么多官员,几乎把大半个朝堂都得罪完了。

    礼部尚书站出来:“桑指挥使在东宫门前杀人,轻视太子、以下犯上。该重罚!”

    御史令姜逊的正妻就是季五德的胞妹。监斩当日那个桑延还敢递帖子让他去观刑!这不是骑在他脖子上拉屎吗!

    如今的御史台名存实亡,剩下的几个御史如热锅上的蚂蚁。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能平平安安混到致仕之年就不错了。

    礼部尚书季五德指着入朝三个月没上过几次朝会,参加了也从不穿朝服的青年大骂:“目无王法、擅用私刑、嗜杀成性、以下犯上,你桑延就是大魏的第一奸臣!!”

    殿上群臣寂静,站在后面的大臣们都低下了头,不敢多看一眼前面那些大人物的表情。

    裕狐永跟是桑延虽然因为城防司的缘故有些龃龉,他不屑于用这些下作手段但是能看到桑延被骂还是心情愉悦的。

    季五德越说越顺,甚至从桑指挥使本身已经骂到他身后的人身上了。那句“走狗”一出来,整个大殿的气氛都不对了。

    温衡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到桌上,方圆立即把茶水换下去。

    摄政王淡淡的问:“季尚书的意思是桑指挥使如此行径归根结底还是本王没教导好她?”

    他锐利的眼神扫过,季五德连忙跪下请罪。

    “臣绝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朝堂上下对桑指挥使任意妄为作风颇有微词。”

    就算再不喜欢,但季五德毕竟是个尚书,在朝多年的老臣了。温衡压住怒火,询问其他人。

    “除了季尚书还有哪位觉得桑指挥使行事无状?”

    果不其然,左侧文官队列中又站出来几位,都是礼部的。

    几人跪在殿上,齐声高呼:“请摄政王严惩罪臣桑延。”

    这般尴尬的境地,裕狐永已经感受到来自左边桑指挥使身上的杀意了。不禁暗道:季五德有一句话说的不错,这位桑指挥使比起理论确实更喜欢用杀戮来解决一些麻烦。

    桑延的脚都迈出去一步了,却被摄政王的手势止住。不理解,但是还是听命退了回去。

    “殿前司指挥使桑延行事过激,引起民愤。除去城防司职权,指挥使一职先停职待用,以儆效尤。”

    季五德挑衅的看着侧身对着自己的桑延,从喉咙里发出一句冷哼。

    之前押宝说摄政王一定不会处置桑指挥使的人也有些纳闷,这惩治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不算小。毕竟城防司是京城里唯一一个需要虎符才能驱动的部队。实力远超过殿前司。可是这停职待用又十分灵活,既然是停职就有复职的一天,至于是哪一天摄政王却没给个明确的日期。

    他们还不知道桑延至今还没收服城防司,只听说那天是京郊驻军护卫,裕狐永将军还陪着桑指挥使一起淋雨,事后两人前后脚几乎是同时离开的场地。所以自然而然的以为两人私下里有些往来。

    被指着鼻子骂的桑延还得乖巧谢恩。

    散会后,阮世昌在一群往外走的朝臣中间逆行而来,找到靠在柱子上正与裕狐永将军说话的桑延。

    “桑指挥使!”

    桑延回头,“都撤职了可别喊这个官名了,叫我名字吧——桑延。”

    “你刚刚在朝我挤眉弄眼的什么意思?”

    阮世昌看了眼她身边的裕狐永。后者显然不觉得自己有回避的必要,甚至还站近了些。

    桑延自认为和阮世昌之间没什么私交,自然也就不怕人听。

    “直接说吧。”

    阮世昌搓搓手,“监斩那天结束后我去府上找你,但是没人。后来听说你又受伤了……”

    “哦,陈年旧伤没什么要紧的。”

    两人又陷入沉默,桑延见他没有走的意思。主动问道:“是还有什么事吗?”

    阮世昌脸都憋红了,才想好怎么说。

    “刚刚季尚书说的那些话你别忘心里去,他和那姜逊有姻亲关系所以才惦记着参你。而且,监斩这件事本来就应该是我负责的,你也是一片好心——”

    桑延伸出手阻止他。

    “诶!打住。阮大人想多了,在下揽了这差事单纯是想亲眼看着那些跟本官有过节的人是怎么死的。至于你,实在是不值当我花费那些心思。”

    面皮薄的阮世昌梗着脖子被气跑了。

    “啧!桑指挥使未免过于绝情。”裕狐永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看那年轻的阮侍郎长相不俗,并且对桑指挥使情谊不浅。桑大人如此冷淡只怕是寒了他的心。”

    桑延:“裕狐将军如此为他打抱不平,难不成是对其情根深种?”

    怼回去那句莫名其妙的问话,裕狐永果然满脸嫌恶。

    一个内侍小跑着过来。

    “桑大人,小公子正找您呢。”

    见桑延脚步自然地就要往内宫去,裕狐永阻拦道:“桑大人的伤不是已经好了吗?再留在宫里恐怕明天又会有大臣参你个僭越之罪。”

    桑延无所谓的回他:“反正都停职了,参我我也听不见。还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守着太医院续命!”

    自从被裕狐永撞破自己毒发,桑延也不遮掩自己身体的事情。

    两人一个是太子党一个是摄政王党,互不往来才是最好的。

    目送她和内侍一起朝着内宫方向而去,裕狐永的眉心拧起。这个桑延,真是奇怪。

    “小公子寻我作甚?”

    内侍恭敬答道:“小公子偷偷把东西都搬到东宫,被外面的侍卫回禀摄政王,王爷动了怒如今小公子正在罚跪呢。”

    东宫内。

    这是温衡第二次来到东宫,上一次就是昨天。而在温怀穆来京之前的几个月自己从未踏足此地。整个内宫的人也都刻意避免在他面前提起太子有关的一切。

    昨天在东宫就看出来穆儿对太子的兴趣大,没想到这小子胆子更大。一声不吭的就要搬进去,有了昨天的前车之鉴,侍卫被小公子牙齿咬出血来都不敢放进去一根毫毛。

    终于等到摄政王过来控制住小公子,众人都长舒一口气。

    没想到摄政王直接绞着小公子的手臂拎进了东宫。

    外面的动静那么大,温怀钦不可能不知道,只是昨日不知道那小孩的身份才留他用的膳。他被幽禁在东宫,门外的事情本就不该问的。

    可是当那孩子被异样的姿势带进来的时候,他还是觉得七皇叔有些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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