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一眼望不到边的天空上无数战机飞滑行而过,阵阵轰鸣声响彻在耳际,四下皆为啼哭,哀鸣声,震耳欲聋的轰炸声......

    叶知安仿佛穿越回稚嫩的往昔,矗立于废墟之心,仰望着天际那星际掠夺者的巍峨身影。

    “叶知安!”

    “叶知安!”一声急促的呼喊,如同惊雷炸响于耳畔。

    瞬间将她拉回围剿虫舰的指挥台前,她毫不犹豫点下自毁设置,当初父母拿出古法让她修炼,寄望她以虫族所贪恋的灵力为饵,将万吨炸药送入其腹的绝计。尽管早有魂灵脱壳之备,却未曾料及爆炸的余威如此浩荡。

    宇宙间回荡着震耳欲聋的轰鸣,火光吞噬了虫舰,也点亮了无垠的星空。

    爆炸产生的巨大能量波,如同狂澜般席卷宇宙,亦无情地冲击着尚未远去的灵魂,她在这股力量中旋转、翻滚,直至意识朦胧之际,一抹绚烂而破碎的彩色光环映入眼帘。

    绝境之时何来犹豫?她扭头冲了进去。

    “天外来物?滚!”

    一道大神通回音在耳边炸响,叶知安猛的睁开眼,握拳蓄意,眼底摒着浓浓杀机。可抬眼却被眼前这古色古香的一幕打愣住。

    一间四四方方的房间,古朴雅致的房间,明窗几净,书案上摆放着文房四宝,圆桌如意,墙上悬挂的竹节字画,透着一股淡泊与清雅。

    房门轻启,一缕阳光携着寒意悄然入室,一位身着水蓝长裙、容颜温婉的妇人,手捧药碗,款步走了进来。

    叶知安神色恍惚了一下,回她进入她人身体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她现在是借体重生的叶听晚。

    思此,心稍安。

    她默敛去眼中锋芒,以平和之态审视着这位不速之客,却与妇人目光与之交汇,对方眉宇间的忧虑瞬间化为欣喜。

    “菩萨保佑,你终于苏醒过来了。”她轻声细语,放下药碗,快步至床边,见叶听晚额间细汗密布,连忙从袖中取出丝帕,轻柔地为她拂去汗珠,眼中满是疼惜与温柔。

    可一看到她面色苍白,她又忍不住眼眶泛红,语间难掩忧色,“你可把何姨吓坏了,我...我还以为...”

    叶听晚稍作停顿,以一抹虚弱的姿态,发出细若游丝的声音:“何姨...”

    这声嘶哑的呼唤一击瞧中何苏宜多少天来强装镇定的心,她攒在眼眶中的眼珠瞬间滚落。更有几滴砸落在叶听晚的脸上,何苏宜失态地抽回手,匆忙拭去泪水,声音中带着哽咽:“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趁对方整理仪容之际,叶听晚轻轻擦去脸上的泪珠,目光投向了门外的干燥石板地,心中暗自思量。

    她沉睡应该不止一日两日,此处是何地,这何姨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娘,晚晚今日可有苏醒?”门外传来一道熟悉而温暖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近。不久,一抹暗影自门外铺展,一位少年逆光而立,于阶梯之上驻足,向房内投来目光。他稍作停留,便迅速朝床边奔来,声音中透露出激动与喜悦,“晚晚?你终于醒了!”

    这声音在昏迷前她听过,叶听晚打瞧着他,叶听晚凝视着他,这位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年,身着一袭宽松白袍,衣襟与袖口不经意间沾染了墨香,眉宇间既有书卷气又不失纯真,笑容中带着几分傻气。

    叶听晚望着他唇角扯出一抹笑意。

    何苏宜将丝绢收起,注意到他并未察觉自己失态的模样,于是瞪了他一眼,佯恼道:“你这孩子,声音也不懂得收敛些,快去把药端来。”

    温清澜观察到叶听晚的瓷白脸色中透出几分精神,眉宇间闪一丝忧虑,脸上笑意却不减,说:“是我太过激动,失了分寸。”

    说完,他起身去端药碗。当他折身回来时,顺口问了一句:“晚晚,那日我去取伞之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何苏宜接过药碗,也下意识地望向叶听晚。

    叶听晚沉默了片刻,在母子俩的注视下,她轻轻颤抖着肩膀,眼中闪过一丝惊恐,缓缓叙述道:“有人,从背后袭击了我……”

    何苏宜见状忙将要碗塞回给温清澜,将她搂进自己怀里,“莫怕,莫怕。”

    温清澜未曾预料到她的反应会如此强烈,忙宽声安慰,“全是当日我粗心大意,别怕,现在回家了,我定会护好你安全的。”

    叶听晚则依偎在何苏宜的臂弯中,在她的轻声安抚下逐渐恢复了平静。

    待她情绪稳定后,何苏宜瞥了眼身旁的温清澜,示意他先离开房间。

    温清澜有些无奈,临走时又说:“你先把身体养好,这几天我会一直待在家里照顾你。”

    说完,他将药盅递与何苏宜,便离开了房间。

    何苏宜接过药碗,细心地喂叶听晚服下,整个过程中并未过多询问其他细节。

    察其面露疲态,便柔声嘱咐其安歇,随后方携药盅悄然离室。

    门扉轻合,室内之人眼眸忽而锐利起来。

    待门外脚步渐消,她悄然掀开被褥,倚床而坐,轻解衣裳审视腹部伤痕,见痂已结,忽地又想起藏在袖口的簪子,目光一抬正对上梳妆台上的金簪。

    难道他们没瞧出她身上的伤口乃簪子所致?还是说这簪子本就是她的?

    她凝视着金簪,她眸光微敛。

    不管如何,自己还活着,对方总会有二次行动的。

    当务之急,要先摸清身主的脾性为重,但观之自己方才胆小娇弱的姿态,母子二人也无异色。如此也好,只要藏锋露怯,一副娇弱之姿示人也简单。

    念及此,她摒除杂念,凝神聚气,缓缓探视体内炁灵,细察脏腑状况。

    阳光斑驳间,一股股灵泽突兀涌动,自院落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环绕其身。

    叶听晚察觉异常,猛然睁眼,惊见周身灵泽密布,心中讶异不已。

    没想到这个世界的灵气如此充沛,可这也解释了为何会有守灵者的存在,一个不被允许修灵的世界,闯进一个懂修灵的人,换作是她,也定然猎杀到底。

    思此,她面沉如水,即使她无意干扰这世界的法则,可如今她已无处可去,更何况被打散开的那一魄还在此界.....

    就她有意平凡往过完此生,那守灵者便真的会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她轻抬素手,指尖轻触空中飘忽的灵泽,瞬息之间,灵泽便温顺地融入她的体内,这看似云淡风轻的举动,却充满了极致危险,一旦这区域大片灵泽消散不见,无疑就在告诉对方自己的位置。

    她心中波澜起伏,沉吟片刻。

    眼中闪过一丝果断,唯有成为强者,方能拥有谈判的筹码与尊严。

    她闭目凝心,重新启动炁灵,眼看丹田之眼要成之时,却忽然溃散开去,无论如何费神,皆以溃散结束。

    这身体里凝结出丹田。

    叶听晚睁开眼,望着自己细如葱白的双手,心中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是这身体没有机缘?还是因为自己魂魄不全的缘故?

    ***

    日光流转,夕阳西坠,晚霞透光竹窗洒在书案上,窗外隐约传来细碎的交谈声。

    不多时,门外传来三声沉稳的敲门声,伴随着一道温和而深沉的声音:“晚晚,是我,温叔。”

    分析一个下午也无果的叶听晚敛下思绪,眯眼打量着门板上的倒影数息后才道,“请进。”

    门外,温长珞闻其声略显沙哑,眉头微蹙,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憔悴的脸庞。

    来人一身绣溪欶的青袍,眉深目阔,眉宇间既有温清澜的英气,又多了几分谦逊与温文尔雅,他步入屋内,却在圆桌旁停下了脚步,见床上的小脑袋沉默不语,心中不免担忧,“可是伤口又疼了?”

    叶听晚垂下浓密的羽睫,答:“不是。”

    温长珞微微点头,似有叹息,随即语气转为严厉,道:“先前一直叮嘱过你们不可去危险之地,你竟然敢跟澜儿往沼丰那跑,难道不知沼丰长年.....”

    温长珞语气渐急,又见她低眉乖静一副自责的模样,话锋一转,语气不由得柔和下来,“温叔只是担心你,你可知大夫说若是再晚一些,你可能会.....若你真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如何向九泉之下的叶兄交代……”

    说到最后,尾音夹着一丝轻颤。他忘不了温清澜抱周身冰冷的她跑回来的模样。

    叶听晚微微怔住,暗中捋清她与这家人的关系,可又见其神色自责,赶忙低声服软,“晚晚明白了。”

    温长珞神色一顿,还未说完的话含在嘴里化为一声叹息。

    正当叶听晚以为教诲已毕,却听他又道,“关于你受伤之事,温叔需要问清其中细节,这关系到你日后的安危。”

    叶听晚闻言抬眸,见他此时目光深深透着两分严肃。

    这模样显然不像那对母子好糊弄。

    心中迅速盘算,面上却不动声色,应声道:“温叔但问。”

    可曾目睹那伤害你之人?”他问。

    “那人,从后方袭击我....我压根就没瞧见对方的模样.....”她一副回忆的神情,娇容交错阵阵惊惧,说着语调犹豫一瞬,又道:“只是....昏迷前,耳旁似有交谈之声,其口音....又非是本地...”

    言罢,她悄然观察着温长珞的反应。

    温长珞眼神中闪过一抹深思,片刻后继续追问:“那你可记得是在何处失去意识的?”

    叶听晚眼神闪烁,避重就轻道:“我当时意识浑噩,只感...一路被人拖着到了山下.....”

    提及“山下”,温长珞神色微变,追问道:“在山下你可还有看见过什么?”

    叶听晚故作沉思,最终摇头,“那时我意识模糊,偶有清醒也是转瞬即逝。”

    她清澈的眼眸中,看不出丝毫破绽,却让温长珞心中更添几分沉重。

    近日来,他派遣的探子屡次探访沼丰,皆无功而返。那日大雨滂沱,行路者本就稀少,即便偶遇,也多是急于赶路之人。

    他连日思索,本寄希望于叶听晚能提供关键线索,却不料她同样未能目睹凶犯之貌。温长珞凝视着她,再次询问:“从你伤口的特征推断,凶手或许为女子,你可曾回想,是否与人结怨?”

    叶听晚闻言,假装惊讶地睁大了双眼,略一沉吟后,还是摇了摇头。

    温长珞深吸一口气,“罢了,如今回到家中你也不必担忧,温叔会想尽办法抓捕凶手归案的。”

    叶听晚闻言,轻声应允,声音中透着一丝安心。

    何苏宜端着木盘出现在房门外,与温长珞目光交汇一瞬。

    温长珞立即起身,伸手想接过她手中木盘,何苏宜侧身避开,嘴角噙着一抹温婉的笑,“晚膳已备好,长珞,你去歇息片刻吧,晚晚这里有我照料。”

    温长珞点点头,临走前不忘细声叮咛叶听晚。

    何苏宜将木盘置于桌上,转身轻合房门,缓步至床边,动作轻柔地揭开被褥一角,轻声细语:“何姨来给你换药了。”

    叶听晚垂眸看她,轻轻点头。

    随着纱布的缓缓揭开,见那伤口已渐结痂,何苏宜心中的忧虑也随之消散几分,她边换药边轻声细语:“大夫说了,幸而没伤到要害,如今恢复得不错,待体力恢复些,定要多走动走动。”

    叶听晚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应声道:“好。”

    何苏宜换下旧纱布,折身端来一碗虾鱼肚儿羹,“大夫叮嘱醒来后要以清淡未食......”

    叶听晚安静地听着她絮叨,配着她的节奏将羹食吃完。

    饭后,何苏宜尝试着搀扶叶听晚下床走动,不料叶听晚双腿尚显虚弱,仅几步便显力不从心。何苏宜连忙将她扶回床上,见她面露疲态,便宠溺地为她梳理着发丝,直至她安然入睡,方轻手轻脚地收拾妥当,悄然离去。

    房间重归宁静,叶听晚缓缓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没有丝毫的脆弱显露。

    院中脚步声一顿,何苏宜的声音响了起来,“今晚还要去衙门?”

    温长珞声音紧跟其后,“三日前被山洪冲下来的尸体听说还是无人认领,我去一趟沼丰。”

    “夜色已深,沼丰又非善地,你……”

    “无碍,有宁兄陪着一块,顺道再看能否再寻些目击者。”

    “那你务必小心。”

    “夫人放心,早些安歇。”

    “嗯。”

    叶听晚立于竹窗之前,指尖轻挑窗棂,透过细缝,望着木院廊处何苏宜一脸担忧的侧颜,探究与戒备的神色逐渐有了缓和,她轻放下竹窗。

    这一家人应是真心待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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