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十二）
（文中所有话剧演出的内容改编自曾获诺贝尔文学奖的比利时剧作家莫里斯·梅特林克的梦幻剧《青鸟》）
青鸟象征着幸福。
“青鸟象征着幸福。要想让我的小女孩好起来，就必须让她幸福，你们明白吗？所以，我现在请求你们，出门去帮她寻找青鸟，现在就出发——”长着又尖又长的鼻子的仙女奶奶，在圣诞夜突然造访兄妹俩的小家。
哥哥蒂蒂和妹妹米蒂受到仙女的委托寻找青鸟，他们走过死去亲人居住的回忆之乡，走进危险重重的夜宫，也去到了禁止人类涉足的未来国度。
“回忆之乡的地面被雪白的三色堇覆盖，但因为终日不见阳光，花朵没有芬芳。”
”三色堇的花语是思念。”
读出第一句旁白时，我觉得自己握住话筒的手在不停地发抖。
尽管已经在台下练习过无数次，可依旧会忍不住担心——所有词都有读对声调吗？长音和促音都有好好读清楚吗？台下的同学们可以听懂我的旁白内容吗？
男孩子和女孩子见到了早已去世的爷爷奶奶，他们依偎在一起，祖孙四人聊着家事。
所有老人都爱谈论旧时光，对他们来说，未来已经完结，他们的快乐存在于当下和过去。
“我想，这儿不会有青鸟吧？”
睁开眼大声唱歌的老黑鸟在蒂蒂的眼中却是青色的。
可当兄妹两人兴冲冲地带着青鸟离开回忆之乡，来自回忆之乡的美丽青鸟变成了普通的黑色鸟儿。
“未来ちゃん在做什么？”阿彻突然从我背后探出头来，把我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把眼睛的黑色部分涂出框。
“道具。要把整只鸟涂成青色。”
“像排球部的队服一样的颜色吗？”
这时我才发现，那只我在脑海中不停想象着的，象征幸福的青鸟，原来是和阿彻常穿的队服一样的，像玻璃珠般清透的，青叶城西的青色。
“嗯，像排球部的队服一样的青色。”
在排球场上肆意奔跑跳跃的少年们，把自己所有的青春和汗水凝结在决定胜负的一球上的少年们，也很像一只只展翅腾飞的鸟儿啊。
未来也许会更好，也许不尽如人意，可球场上的每一分每一秒所构成的回忆都是独一无二的。
“让及川さん来帮忙涂吧！一定会好好完成任务的~”
午后的阳光洒在阿彻身上，树叶斑驳的影透下来，光影交错间组成一幅画。
不由得想要拿出手机拍下这一幕。
“咔嚓”……忘记关掉快门声音了。
“哎呀，未来ちゃん在拍照吗？”他放下手中涂到一半的鸟木板凑过来，“来看镜头~チーズ！”
正对着阳光的方向有点刺眼，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阿彻按下快门。看着手机相册里我眯着眼睛面无表情，旁边这家伙却笑得灿烂的照片，鬼使神差地没有按下删除键。
“既然你们在找青鸟，亲爱的孩子们，那就先学会爱这只在旅途中得到的黑鸟吧。”光之女向孩子们说。
去往夜宫的道路漫长危险，孩子们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见到夜夫人。
“我没从见过青鸟，它不在这儿！”夜夫人却这样宣称。勇敢的孩子们却依旧打开一扇扇门，他们见到了疾病、战争和鬼魂。
“打开这扇门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到太阳底下！”夜恐吓他们。
“如果我没有毅力完成任务，那么谁来？如果让朋友看到我的软弱，那一切都完了——它们一定会阻止我完成任务，我就永远找不到青鸟了。”
初中二年级的第一学期，班级里来了转学生。是来自中国的女孩子。
“我……我的名字是林未来。”
有点奇怪的日语发音，不过外国人倒也正常。
及川彻从课本角落的涂鸦上抬起头，不再执着于将英语课本边边角角所有O的中间涂满。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外国来的转学生，所以很认真地打量她。制服衬衫的扣子严丝合缝地扣到了最上面一颗，但尺寸似乎不太合适，外套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后来他才知道，中国人会习惯为青春期的孩子买稍微大一点的衣服。
“这样长个子了还可以继续穿啊！”非常理直气壮的表情，有点可爱，让他忍不住揉了揉林未来的头。
那时候他们已经成为好朋友了。
第一次见面时出于好奇，随着同学们的动作一起塞给她的纸条上只写了一句“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其实最开始写了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比如“中国是不是一年四季都能吃到西瓜？”之类，但害怕被当做奇怪的人，还是把那张扔掉重新写了只有问候语的。
然后后知后觉意识到，班级里没有座次表，她也还认不清大家的脸。
送出去的那一刻好像已经注定收不到回复。
起初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有点小小的失落，但又想果然只写了问候语是最正确的选择，这样得不到回复也没关系。
男生和女生间的交集本就不太多，有时候谁和谁走的稍微近一些就会开始被大家打趣，趁当事人不注意被在黑板上画上相合伞。
及川彻渐渐失去了对中国女生的好奇心。
能引起一个初中男生好奇的事情太多了，新来的转学生只占据了他内心的一角，又在三天不到的时间里连一角的位置也没有剩下。
直到那天桌子上出现一张熟悉的纸条，曾经来自他作业本的一角。
“我才是，请多关照！”缀上一个看上去有在模仿他画的吐舌表情，但相似程度不太高的动物吐舌。
是狗？熊？还是猫？
应该是圆耳朵的不是尖耳朵的。
他这才发现除了他，教室里只有林未来一个人在。
今天排球部的晨训结束得稍微早一些，他和岩泉一两个人猜拳比赛，输的人去买饮料。
还好是自己赢了。他想。
林未来坐在最后一排的窗边，低头在本子上认真写着什么。
他有点想跑过去和她搭话，说你好呀，你终于认清我了吗？我是及川彻。
我收到你的回复了，我猜你画的是熊，对不对？
你喜欢画画吗，本子上是你画的画吗？
……
中国是不是一年四季都能吃到西瓜？
其实我想和你做朋友。
林未来周围空气和时间的流动好像都比别的地方要慢，即使只是这样静静看着也好舒服。让人很安心，很不好意思打扰。
最后还是没有去搭话。
开始变得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偷看她。
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呢？
一个人最早来到班级，一个人吃午餐，一个人放学回家。
排球部休息的日子可以提前回家，会在路上看见她一个人慢慢地走着，是同一个方向。
在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悄悄看着她之前，眼睛已经先去找她在的地方了。
她好像往天台的方向去了，追着什么人，有点担心。
趁佐佐木不注意在厕所门口把他绊倒了，及川さん替天行道！
如果最开始就去搭话就好了，其实她也不是那么喜欢一个人。
“阿彻终于和未来ちゃん开始交往了吗？”把一起拍的大头贴摆在桌子上的时候，被姐姐这样问到了。
“才不是啦！”随便搪塞过去了。
这份一直很在意的心情，到底要怎么传达呢？
成千上万的青鸟栖息在门后面，然而它们一靠近阳光就会只剩下没有灵魂的躯壳。
孩子们只能再次启程。
他们在未来之国看到即将要去地球的孩子们，这些孩子都很向往地球，尽管他们生活的环境是兄妹俩人向往的天堂。在时光老人追赶他们的路上，孩子们再次与青鸟擦身而过。
他们只能在泪光中看着青鸟在他们头顶上翱翔，渐渐和青天融为一体，再也找不到踪影了。
旅程的最后，两个孩子向光之女和一路以来陪伴他们的伙伴们作别。
“在这个世界上你所见到的一切都没有起始，也不会结束。只要你把这句话记在心里，让它伴随你成长，以后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你都会知道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事，该抱有什么样的希望。”光之女慈爱地说。
回到家后，蒂蒂惊奇地发现，自己的鸽子在离开时变成了青色。
“我们一直在寻找幸福，但也许幸福就在我们身边。幸福就是不断得到又不断失去的过程，没有人能一直拥有幸福，但我们可以一直珍视现在。”
挫折和磨难，痛苦和离别，正是这些才衬托出幸福的可贵。
我坐在播音室里断开话筒的声音。虽然看不见外面正在谢幕的舞台，但能够隐约听到台下观众们的掌声。
太好了。
敲门声响起，我起身去开门，是及川彻。
只是为什么穿着树的道具服？
“骗人的吧？！”依稀记得部长告诉我木板不够做完背景，但在部活室的箱子里找到不少以前前辈们留下的道具服，又幸运地有几名同学非常热爱话剧演出，很希望能登台，哪怕是做背景也没关系，“非常热爱话剧演出的同学？”
“及川さん即使是树也很帅气吧？”他原地转了一圈，晃得树叶哗哗作响。
从发出剧烈响声的树叶中间，掉下来一张贺卡。
“未来ちゃんへ”居然是给我的吗？
“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我一字一句读出来，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居然在向我告白？
我慌忙去看结尾的落款——
“及川徹”
我，林未来，人生中第一次被告白，对方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
“……因为想和未来ちゃん呆在一起。”
原来那不是在开玩笑啊。
及川彻说他喜欢我。
可是，为什么会是我？
喜欢，告白，交往，恋爱，分手，结婚，生子，离婚……太多词一下子涌进来，脑子乱糟糟的。
“对不起喔未来，妈妈喜欢上爸爸之外的人了，所以不想再和爸爸一起生活下去了。”
“我想和未来ちゃん永远在一起。现在也好未来也好，一直一起。”
……未来，吗？
明明名字就叫未来，可对未来到底有多远，完全没有概念。
还是搞不懂，喜欢的感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但至少现在，只是现在，还不想分开。如果拒绝就不能做朋友了吧？
“嗯，好啊。”我听见自己说。
对不起，阿彻。因为想象不到没有阿彻的生活，才答应交往的。但是阿彻总有一天会厌倦吧，对我这样无聊的人。
至少在阿彻厌倦之前，我都不想分开。
在高二年级的学园祭上，我和及川彻交往了。
（文中所有话剧演出的内容改编自曾获诺贝尔文学奖的比利时剧作家莫里斯·梅特林克的梦幻剧《青鸟》）
青鸟象征着幸福。
“青鸟象征着幸福。要想让我的小女孩好起来，就必须让她幸福，你们明白吗？所以，我现在请求你们，出门去帮她寻找青鸟，现在就出发——”长着又尖又长的鼻子的仙女奶奶，在圣诞夜突然造访兄妹俩的小家。
哥哥蒂蒂和妹妹米蒂受到仙女的委托寻找青鸟，他们走过死去亲人居住的回忆之乡，走进危险重重的夜宫，也去到了禁止人类涉足的未来国度。
“回忆之乡的地面被雪白的三色堇覆盖，但因为终日不见阳光，花朵没有芬芳。”
”三色堇的花语是思念。”
读出第一句旁白时，我觉得自己握住话筒的手在不停地发抖。
尽管已经在台下练习过无数次，可依旧会忍不住担心——所有词都有读对声调吗？长音和促音都有好好读清楚吗？台下的同学们可以听懂我的旁白内容吗？
男孩子和女孩子见到了早已去世的爷爷奶奶，他们依偎在一起，祖孙四人聊着家事。
所有老人都爱谈论旧时光，对他们来说，未来已经完结，他们的快乐存在于当下和过去。
“我想，这儿不会有青鸟吧？”
睁开眼大声唱歌的老黑鸟在蒂蒂的眼中却是青色的。
可当兄妹两人兴冲冲地带着青鸟离开回忆之乡，来自回忆之乡的美丽青鸟变成了普通的黑色鸟儿。
“未来ちゃん在做什么？”阿彻突然从我背后探出头来，把我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把眼睛的黑色部分涂出框。
“道具。要把整只鸟涂成青色。”
“像排球部的队服一样的颜色吗？”
这时我才发现，那只我在脑海中不停想象着的，象征幸福的青鸟，原来是和阿彻常穿的队服一样的，像玻璃珠般清透的，青叶城西的青色。
“嗯，像排球部的队服一样的青色。”
在排球场上肆意奔跑跳跃的少年们，把自己所有的青春和汗水凝结在决定胜负的一球上的少年们，也很像一只只展翅腾飞的鸟儿啊。
未来也许会更好，也许不尽如人意，可球场上的每一分每一秒所构成的回忆都是独一无二的。
“让及川さん来帮忙涂吧！一定会好好完成任务的~”
午后的阳光洒在阿彻身上，树叶斑驳的影透下来，光影交错间组成一幅画。
不由得想要拿出手机拍下这一幕。
“咔嚓”……忘记关掉快门声音了。
“哎呀，未来ちゃん在拍照吗？”他放下手中涂到一半的鸟木板凑过来，“来看镜头~チーズ！”
正对着阳光的方向有点刺眼，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阿彻按下快门。看着手机相册里我眯着眼睛面无表情，旁边这家伙却笑得灿烂的照片，鬼使神差地没有按下删除键。
“既然你们在找青鸟，亲爱的孩子们，那就先学会爱这只在旅途中得到的黑鸟吧。”光之女向孩子们说。
去往夜宫的道路漫长危险，孩子们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见到夜夫人。
“我没从见过青鸟，它不在这儿！”夜夫人却这样宣称。勇敢的孩子们却依旧打开一扇扇门，他们见到了疾病、战争和鬼魂。
“打开这扇门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到太阳底下！”夜恐吓他们。
“如果我没有毅力完成任务，那么谁来？如果让朋友看到我的软弱，那一切都完了——它们一定会阻止我完成任务，我就永远找不到青鸟了。”
初中二年级的第一学期，班级里来了转学生。是来自中国的女孩子。
“我……我的名字是林未来。”
有点奇怪的日语发音，不过外国人倒也正常。
及川彻从课本角落的涂鸦上抬起头，不再执着于将英语课本边边角角所有O的中间涂满。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外国来的转学生，所以很认真地打量她。制服衬衫的扣子严丝合缝地扣到了最上面一颗，但尺寸似乎不太合适，外套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后来他才知道，中国人会习惯为青春期的孩子买稍微大一点的衣服。
“这样长个子了还可以继续穿啊！”非常理直气壮的表情，有点可爱，让他忍不住揉了揉林未来的头。
那时候他们已经成为好朋友了。
第一次见面时出于好奇，随着同学们的动作一起塞给她的纸条上只写了一句“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其实最开始写了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比如“中国是不是一年四季都能吃到西瓜？”之类，但害怕被当做奇怪的人，还是把那张扔掉重新写了只有问候语的。
然后后知后觉意识到，班级里没有座次表，她也还认不清大家的脸。
送出去的那一刻好像已经注定收不到回复。
起初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有点小小的失落，但又想果然只写了问候语是最正确的选择，这样得不到回复也没关系。
男生和女生间的交集本就不太多，有时候谁和谁走的稍微近一些就会开始被大家打趣，趁当事人不注意被在黑板上画上相合伞。
及川彻渐渐失去了对中国女生的好奇心。
能引起一个初中男生好奇的事情太多了，新来的转学生只占据了他内心的一角，又在三天不到的时间里连一角的位置也没有剩下。
直到那天桌子上出现一张熟悉的纸条，曾经来自他作业本的一角。
“我才是，请多关照！”缀上一个看上去有在模仿他画的吐舌表情，但相似程度不太高的动物吐舌。
是狗？熊？还是猫？
应该是圆耳朵的不是尖耳朵的。
他这才发现除了他，教室里只有林未来一个人在。
今天排球部的晨训结束得稍微早一些，他和岩泉一两个人猜拳比赛，输的人去买饮料。
还好是自己赢了。他想。
林未来坐在最后一排的窗边，低头在本子上认真写着什么。
他有点想跑过去和她搭话，说你好呀，你终于认清我了吗？我是及川彻。
我收到你的回复了，我猜你画的是熊，对不对？
你喜欢画画吗，本子上是你画的画吗？
……
中国是不是一年四季都能吃到西瓜？
其实我想和你做朋友。
林未来周围空气和时间的流动好像都比别的地方要慢，即使只是这样静静看着也好舒服。让人很安心，很不好意思打扰。
最后还是没有去搭话。
开始变得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偷看她。
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呢？
一个人最早来到班级，一个人吃午餐，一个人放学回家。
排球部休息的日子可以提前回家，会在路上看见她一个人慢慢地走着，是同一个方向。
在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悄悄看着她之前，眼睛已经先去找她在的地方了。
她好像往天台的方向去了，追着什么人，有点担心。
趁佐佐木不注意在厕所门口把他绊倒了，及川さん替天行道！
如果最开始就去搭话就好了，其实她也不是那么喜欢一个人。
“阿彻终于和未来ちゃん开始交往了吗？”把一起拍的大头贴摆在桌子上的时候，被姐姐这样问到了。
“才不是啦！”随便搪塞过去了。
这份一直很在意的心情，到底要怎么传达呢？
成千上万的青鸟栖息在门后面，然而它们一靠近阳光就会只剩下没有灵魂的躯壳。
孩子们只能再次启程。
他们在未来之国看到即将要去地球的孩子们，这些孩子都很向往地球，尽管他们生活的环境是兄妹俩人向往的天堂。在时光老人追赶他们的路上，孩子们再次与青鸟擦身而过。
他们只能在泪光中看着青鸟在他们头顶上翱翔，渐渐和青天融为一体，再也找不到踪影了。
旅程的最后，两个孩子向光之女和一路以来陪伴他们的伙伴们作别。
“在这个世界上你所见到的一切都没有起始，也不会结束。只要你把这句话记在心里，让它伴随你成长，以后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你都会知道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事，该抱有什么样的希望。”光之女慈爱地说。
回到家后，蒂蒂惊奇地发现，自己的鸽子在离开时变成了青色。
“我们一直在寻找幸福，但也许幸福就在我们身边。幸福就是不断得到又不断失去的过程，没有人能一直拥有幸福，但我们可以一直珍视现在。”
挫折和磨难，痛苦和离别，正是这些才衬托出幸福的可贵。
我坐在播音室里断开话筒的声音。虽然看不见外面正在谢幕的舞台，但能够隐约听到台下观众们的掌声。
太好了。
敲门声响起，我起身去开门，是及川彻。
只是为什么穿着树的道具服？
“骗人的吧？！”依稀记得部长告诉我木板不够做完背景，但在部活室的箱子里找到不少以前前辈们留下的道具服，又幸运地有几名同学非常热爱话剧演出，很希望能登台，哪怕是做背景也没关系，“非常热爱话剧演出的同学？”
“及川さん即使是树也很帅气吧？”他原地转了一圈，晃得树叶哗哗作响。
从发出剧烈响声的树叶中间，掉下来一张贺卡。
“未来ちゃんへ”居然是给我的吗？
“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我一字一句读出来，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居然在向我告白？
我慌忙去看结尾的落款——
“及川徹”
我，林未来，人生中第一次被告白，对方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
“……因为想和未来ちゃん呆在一起。”
原来那不是在开玩笑啊。
及川彻说他喜欢我。
可是，为什么会是我？
喜欢，告白，交往，恋爱，分手，结婚，生子，离婚……太多词一下子涌进来，脑子乱糟糟的。
“对不起喔未来，妈妈喜欢上爸爸之外的人了，所以不想再和爸爸一起生活下去了。”
“我想和未来ちゃん永远在一起。现在也好未来也好，一直一起。”
……未来，吗？
明明名字就叫未来，可对未来到底有多远，完全没有概念。
还是搞不懂，喜欢的感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但至少现在，只是现在，还不想分开。如果拒绝就不能做朋友了吧？
“嗯，好啊。”我听见自己说。
对不起，阿彻。因为想象不到没有阿彻的生活，才答应交往的。但是阿彻总有一天会厌倦吧，对我这样无聊的人。
至少在阿彻厌倦之前，我都不想分开。
在高二年级的学园祭上，我和及川彻交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