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虫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直朝苏锦靠近,但又在一步之遥的距离停下观望着。

    没等到白虫的近一步动作,苏锦脸色一变,像断了线的木偶,直直地跪在地上,口吐黑血,脸上能直观看到虫在快速地蠕动着。

    林诗扶着他在一边休息,白虫这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游到苏锦的身边,咬破了苏锦的手指尖吸吮了起来。

    林诗一把抓住它,只见它才吸了几口,它的身形大了一圈,身上白色的绒毛变得密集,像只白色的毛毛虫,在林诗的手里不断挣扎着。

    在林诗准备亲手捏死它的时候,大雾从四处漫延开,像是刻意阻止她一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香,林诗发现时已经晚了。

    等到林诗睁开眼时,四周先是白茫茫的一片,眼睛好不容易聚焦,才听见周围一片嘈杂,她眨眨眼,这是……

    在学校?

    她在课桌上睡着,看着手腕处红红的压痕,以及桌上还垫着一本初中的化学书。

    她是谁?

    不,我是谁?

    透过前桌的镜子,林诗不可思议的摸着这张脸。

    这张熟悉的脸是……

    她变成了石彩?

    “喂!”没等林诗反应过来,一本书擦着她的脸砸了过来,她茫然地看着眼前嚣张的人,正是陈曦,和她的两个小跟班。

    陈曦扬了扬眉,两个跟班更是走在她的面前,一把架着她,林诗耳边听到那如同恶魔的低语:“午休结束喽,陪我玩吧,石彩。”

    没等林诗反应,她己经被她们拖了起来,往外走去,林诗自然奋力挣扎,可这具身体能使的力量实在是太弱小了,如同蝼蚁般,更别说那两个牛高马大的女生了。

    被拖到门口时,林诗看到迎面走来的一个男人,他戴着金丝眼镜,手里拿着书本,在听到陈曦甜甜的嗓音问好时,淡淡地“嗯”了声,便直接跃过林诗往讲台上走。

    林诗此刻可谓是狼狈不已,因为这具身体,她根本挣脱不了,如同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头发被弄得乱七八糟,随意披散着,衣服也被扯得不像话。

    “老师,她们在欺负我!”林诗在说出这句话时,感受到这具身体发出巨大的颤抖,以至于在其他人的眼里,她几乎带着哭腔乞求这位为人师表的老师能够帮帮他。

    那个老师偏头看她,他扶了扶眼镜,在白炽灯的照耀下,他几乎不带有任何情绪说:

    “石彩同学,陈曦同学说你身体不舒服,想带你去医务室而已。”

    林诗看着面前衣冠楚楚的老师,以及得意的陈曦,如同全身被淋了冰水,一股寒意从头上直贯穿于脚底,林诗感受这具身体的绝望,尤其是听到那个“医务室”的字眼,她几乎一瞬间脱力,像一瘫死鱼,任由她们摆布。

    这具身体告诉她,那是一个很可怕的地方。

    她绝对不要去那里!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根本没有生病,看见同学被欺负,你身为老师难道不帮忙,反而还要帮忙掩盖吗?!你和杀人凶手有什么区别?!”

    林诗整个人不住颤抖着,她怒不可遏地喊出这句话,眼睛通红,一股热流涌出,却又被她硬生生地憋住。

    老师已经当没这个人一样,眼神中折射出麻木的神情,喊了句:“上课。”

    陈曦见她这么狂,连装都不装了,扯着石彩的头发拖出去。

    医务室里面没有医生,但有陈曦她们早就准备好的刀具,胶带,她被粗暴地丢在床上,用绳子捆出她的双手双脚。

    她们无视她,新奇地讨论着:

    “这是酒,酒能当麻醉针吗?把她灌醉了就应该不疼了吧?”

    “我们要这样……”

    她们竟毫不避讳,用最轻松的语气去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在她们眼里,这床上躺着是一个人,还是一只猪,亦或是一只实验鼠呢?

    林诗感受到酒精涌入她的口腔,然后呛进鼻腔里,头发衣服都被酒给淋湿,湿答答地贴着她的肌肤,然后她的上衣被粗暴的褪去,凉风灌入她的身体,她却已经昏迷不醒,最后一幕是陈曦那恶劣的笑,她看着石彩,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兴奋,她说的每个字,连同她说话的腔调都变得无限拉长:

    石彩,我们今天玩的是医生游戏,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救活的。

    如同噩梦般,林诗从桌子上猛地惊醒。

    她是谁?她是石彩吧。

    她将手覆上自己的肚子,那里有针线缝合的痕迹,都在告诉她,刚才这个事是真的,连一个成年人都受不了的噩梦,可是是发生在现实生活中真正的肌肤之痛。

    她要离开,离开这个地方。

    她猛地站起来,却被身后的一双手强行按回座位上,一回头,陈曦那张脸放大落在林诗的面前。

    “去哪?陪我玩个游戏吧。”

    不不不,林诗拼命挣扎,呐喊,可周围的同学都背上书包准备回家,大家都习惯视而不见,然后从这个地方离席。

    这个游戏很简单,要林诗钻进教室的储物箱,把门关上,看她能憋气几分钟。

    林诗就像是一件物体,头,手,脚都被她们粗暴塞进去,石彩的身子太瘦了,全塞进去都还有空隙,只不过头以一种45度仰天的角度,被卡得动弹不得。

    砰的一声,林诗的四周一片黑暗,她大喊救命,可教室里却放起了音乐盖住了她的声音,柜门外,她们兴奋的将钱掏出来拍在桌上,开始赌她能憋多久。

    柜子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林诗已然到了极限,她敲门却没有回应,直到意识快要模糊,她突然想起,她之前在课堂上无意问过石彩,她最喜欢什么天气。

    石彩说,雨天。

    为什么是雨天呢。

    因为雨天的时候,天空没有阳光,没有蓝天白云,大雨一直在她的生命中,如同不会停的歌,永远相伴左右,攻城掠地的侵占着她的光。

    第三次,第四次,林诗已经数不清第几次,她是谁?

    她是石彩。

    一个沉默寡言的班级小透明,一个任人消遣的玩物,一个被陈曦当所有物的人。

    她的身上已经痛到麻木,全身都痛,无时无刻都在痛,她已经分不清哪个最痛了。

    “石彩。”

    林诗拿着杯子被陈曦躺在过道,她那张嘴张张合合,她已经听不清,也不想听清楚。

    “陪我玩游……”

    “砰——”手中的玻璃杯因为撞击而四分五裂,陈曦捂着头,满眼不可置信,她哀嚎一声,倒了下去。

    周围人听到动静,闻声而来,陈曦一时间被所有同学围住,大家给她拿纸,去叫老师,而被注意的是陈曦,从来不是石彩。

    她被人推到一边,又被人从后面踢了一脚,膝盖朝着玻璃碎渣直直跪了下去,可她却感受不到痛似的,将膝盖的玻璃碎片拔出,鲜血淋漓。

    她穿过人群,只觉得可笑,为什么连你陈曦这样的人都能包容?为什么连她这种人都能获得别人的爱?

    世人的眼睛有疾,把牛粪看作玫瑰,却还为它插在牛粪上而感到心疼。

    林诗笑得泪流满面,胡乱抹去泪水,爬起来,穿过人群,将碎渣狠狠地插入陈曦心口处,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她又快准狠的拔出,鲜血溅到石彩的脸上,看着陈曦如同木头人一样笔直地朝后仰去……

    场景后退,林诗悠悠转醒,那只白虫趴在苏锦的脸上,吸出了那只黑虫,透过那只白虫,林诗能够感受到石彩,她正冲她露出一抹得逞的微笑:

    “看吧,你做得比我好多了。”

    林诗自嘲笑笑:“为了借我的手杀了她,宁愿变成村长手中的一个棋子,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我是该叫你姜嘉还是该叫你石彩呢?”

    “原来她叫姜嘉啊,是个好听的名字,可是人蠢了点儿,废物利用罢了。”白虫附在苏锦身上,也许是这个新身体有些不适应,他随意甩了甩头,苏锦的眼睛变得戏谑,看着林诗。

    “我也不喜欢石彩这个名字,她承载着我多少痛啊,我一听到别人这么喊我,我就恨不得杀了他。”

    苏锦面露凶光,恶狠狠地对着林诗笑着,很快,他又露出温柔表情:“我喜欢我妈给我起的,跟她姓,陈彩光。”

    那是我仅有的一段快乐而短暂的时光。

    “陈彩光么。”林诗喃喃道,像是想到了什么,手下意识地摸上脖子处,哪怕隔着衣服布料,她依然能够感受到它的轮廓。

    “我也没有办法,我和陈曦她们一家住在一起,如果我不听她们的话……”苏锦无奈摇头,眼神变得黯淡,嘴角挂着一抹笑,“我只是想努力活下去,我不是你们过关的工具,如果人生来就是成为别人的踏板,那我被生下来的意义是什么,是承受无边的恶吗?”

    苏锦眼眶通红,上一秒的嚣张不见,他靠近林诗,语气带着恳求:“就当我求你们了,放过我吧。”

    林诗看着面前一向稳重的苏锦突然姿态卑微,她点头:“我答应你,我会另找出去的办法,但你要从他的身体里出去。”

    苏锦也没想到她会答应这么快,歪头看她似乎在判断她有没有说谎:“我可以从他的身体里出去,但不是现在,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好。”林诗看着他的眼睛,对方没有丝毫的退缩,反而迎上她的目光。

    “如今你出了这个地方,别人只会认为是你杀了陈曦,你确定要出去,找你所谓出去的方法?”

    苏锦见林诗转头要走,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往怀里带,两人挨得极近,以至于苏锦一低头就能闻到林诗身上带来淡淡的香味,他的眼睛里仿佛藏着一汪春水,正静静地看着她。

    “不如留下来,我们可以一直幸福的在一起。”

    “苏锦……”林诗虽有一刻的愣神,但很快反应过来推开他,“你不是他。”

    苏锦耸肩后退,挑眉轻笑,看起来很无辜。

    林诗再次醒来,周围嘈杂的声音恢复,身边的苏锦依旧陷入了沉睡,她手上拿着刀,而身边的陈曦就那样躺在地上,睁圆了眼睛,像是很不甘心。

    林诗看着满手的血,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丢掉匕首,哪怕是她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但看到这副场景,还是没来由地心颤。

    “曦儿!”一声喊叫在这热闹的氛围显得很突兀,他们一个穿着华丽踩着恨天高的女人跌跌撞撞地跑到角落那桌去,眼神惊恐。

    林诗不知道访如何解释这一切,只能呆呆地看着那个女人赶来,干巴巴地辩解道:“不是这样的,我没有……”

    有人看见一个女孩倒在血泊中,酒醒了一大半:“这是什么回事?”

    女人有些不敢相信的抱起自己的女儿,感受她的余温,指向罪魁祸首:“是这个女人,她杀了我的女儿!”

    大家一窝蜂涌了过来,有人抓住了林诗,有人连忙播打急救电话。

    林诗和苏锦被关押到一个村外的小破屋里,有时也真分不清这到底是古代还是现代了,这村怎么有这么多的陋习。

    不过好在暂时还是很安全,而且这里只没人看守,只有一个很大的锁困住了他们,但为了保险,林诗硬拖到了下午五六点,太阳西沉,周围的农民都收拾好准备回去,林诗才撬了锁出来。

    苏锦也许是感觉到了什么,在中途醒了,不过现在控制这具身体的仍然是石彩,见她顺利开了门,苏锦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嘴角有了弧度,挑眉看她:“老师,我果然没有看错你,那我们去陈曦家看看?”

    “好。”林诗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地方能去了,现在他们家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有可能会露出马脚也说不定。

    乡下的夜路格外的不好走,尤其还碰上了不会控制身体的石彩,想来是这具身体实在是太高大,石彩现在连路走得歪歪扭扭,要贴着林诗走才能勉强正常。

    后来石彩更是直接摆烂,整个人都贴在林诗的身上,直言不讳:“这具身体太重了,你扶着我走,要不我们到不了。”

    林诗无奈妥协,苏锦一个一米八的高个儿靠在林诗的身上,像一个巨大摆件,莫名喜感。

    偏偏“苏锦”还不老实,一路上喋喋不休:

    “老师,你累不累啊?”

    “你根本可以不用这么累的,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就住在那个梦里,在梦里什么东西都可以跟随自己的意识而变幻,你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的。”

    见林诗没有想搭理的意思,她继续说道:

    “我猜你很喜欢我……哦,不对,你很喜欢这个傻大个吧,如果你愿意的话……”

    “闭嘴,”林诗瞪了他一眼,看着他顶着苏锦那张脸做出无害的表情,还是忍住没说重话,手攀上苏锦的腰肢,狠狠掐了下:“再说,把你们两个都丢在这儿,让你们自生自灭。”

    苏锦吃痛地嗯了声,眼睛湿漉漉的,像小孩子一样委屈撇嘴,虽然知道那不是他本意,但顶着这样的脸做这样的表情……

    林诗尴尬移开目光,脸却不争气地红了:“到……到了。”

    天知道,她差点闪了舌头。

    好在,石彩没再说那种让人浮想连翩的话了。

    再次来到了这个家门口,“苏锦”的情绪难免低落,开始习惯性地站好,低着头,已经形成刻板动作了。

    还没进门,就听见瓷器摔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屋里,陈曦的妈妈把家里一切能砸的东西都砸了,神情癫狂,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谁来安慰都不管用。

    佣人脸上挂着彩,灰溜溜地回到客厅,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汇报:“先生,夫人什么都不吃。还都给砸了。”

    “我知道了。”男人将报纸丢下,示意她离开,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清越,你回来了?”陈曦妈妈早已没有今天宴席上那般光彩,此刻她盘好的头发蓬乱,有几缕头发毫无形象的掉落,遮住她那保养很好的脸蛋,妆花得也不成样子,此时哪有贵妇太太半点的样子,跪在地上,握住丈夫那冰冷的手,试图捂热:

    “清越,你知道的,我有这宝贵这个孩子,我就这一个宝贵女儿,她也是你的孩子啊……”

    说到这里,她泪如决堤。

    陈清越哪能不心疼自己的妻女,闻言,他回握住妻子的手:“悦悦,别哭了,我知道的,知道的,你先起来,我们有话可以好好商量。”

    邓悦燃起希冀,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你可以复活我们的女儿吧,我知道你做的那个实验,我都明白的,只要你愿意复活我们女儿,我不要城里的大房子了,我们就在这个村里待着,不给你添麻烦,好不好?”

    “邓悦,你疯了!”陈清越闻言脸色剧变,一把甩开她的手:“曦曦已经死了,为什么你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呢?你要把那个实验用在曦曦的身上,那曦曦不就成了不人不鬼了吗?”

    邓悦被他摔在地上,她看着眼前这个指着她鼻子骂的男人,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见他要走,邓悦爬起来,抹掉眼泪,眼神里充满绝望:“你事到如今还在骗我,那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啊,陈清越,你现在日子是过舒服了,可你别忘了,你当初是个小混混的时候,是谁帮你,如果没有我,你就像你那个弟弟一样,被火杀死吧,石彩,你说是为了巩固你的商业形象,我都知道,她不就是你那弟弟的女儿吗?可她本来也死了,你救了她,用你那个该死的实验!”

    邓悦眼眶通红,大颗大泪珠落下,像是想到什么,癫狂地大笑起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其实都知道,我是在赌,我赌细水长流的爱情会赌赢那仅仅只有一夜的欢愉,可是你呢?你用实验救了你和她的孩子,却不愿意救我和你的孩子……”

    “你……你真是疯了!”陈清越没有理她,神色晦暗不明,抬脚准备离开。

    “你不许走!”邓悦发了疯把他按在沙发上,可一个女人的力气哪里能抵过一个男人,陈清越很快反应过来,翻身掐住邓悦的脖子,眼神带着杀意,在她耳边低语:

    “悦悦,你真的什么都好,你有钱,有背景,这些都是那个女人给不了我的,所以我能够抛弃她转而和你在一起,但她有一点比你好,她太单纯了,没有你那么擅于猜忌,她以为她那天晚上是和我那个不学无术的弟弟,或者她根本不知道我有个弟弟,所以婚后她不幸福,最终丧命,我以为只要我隐藏得够好,可以守住这个秘密的,再说,大家都觉得那是一场意外不是吗?”

    邓悦拼命挣扎,脸上露出一丝不可置信:“那场大火也是你一手操办的?!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直以为你爱的是她,所以对她对她的女儿……难道是我错了……”

    “哈哈哈哈哈,”陈清越昂头笑得眼泪都快出来,“是我那贪得无厌的好弟弟,一辈子的穷人思维,还敢威胁我,要说你们女人啊,就是傻,我们男人怎么会屈身于一人,感情只不过是我事业锦上添花的助燃器,但绝对不会是我枷锁。”

    “今天和你聊得真开心。”

    “晚安,我的夫人。”

    邓悦脸已经紫了,气若游丝,她己经闭上眼准备接受自己的死亡,就在这时,大门被人暴力踢开,陈清越没有料想到外面有人,慌忙看过去,手也已经泄了几分力。

    邓悦有了大口喘息的机会。

    陈清越看见林诗,眯起了眼睛:“原来是你,你夜闯我家,想干什么。”

    林诗和苏锦对视一眼,戏谑地看着他:“陈先生,晚上你也真是不怕,外面恶鬼都排队找你算账呢,这是…又要加一的节奏了?”

    “你们真是该死。”陈清越认出了林诗,从而放开邓悦,一阵妖风将门给关上,黑虫从四面八方出现将他们团团围住。

    “石彩,”林诗用下巴指了指,“这要靠你了。”

    “没问题。”苏锦眼神锐利,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意,石彩吹了声口哨,黑虫听到同类的声音,转头又对准了陈清越。

    陈清越大骇:“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不好意思,我还没死呢,准确来说,那是我最后一次褪皮了,我本来可以离开了,但我还是想来看看你,感动吧?”

    “你刚刚听到了吧,我可是你亲爸,你妈死前一直心心念念的是我,抚养你长这么大的是我,当初把你救出来的是我,你要忘恩负义吗?”

    “呵,”苏锦轻笑,“别说得那么好听了,是你杀了我妈妈,毁了我的家,你救了我?我变成了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用我的血豢养这群怪物,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救我?”

    局势扭转很快,黑虫像是感应到了原宿主的愤怒,爬到陈清越的身上,他开始慌乱,给跪了下来:

    “是我错了,爸错了,你快让这些恶心的东西离我远点!”

    “恶心的东西?”苏锦被气笑了,“它们吗?它们不是你一手养出来的吗?这其中有的是你二舅,有的是借你钱的村民,有的是一些还没长大的男娃,还有曾经送你上大学的校长,她们都曾经关照过你,可你,却在他们有难处时,求你照拂一二时,狠心将他们杀害,是你说的,他们就是贪婪,是吸血鬼,看到你日子过得舒服了,就想让你一辈子都还他们情,供着他们,养着他们,所以,到底是他们恶心还是你恶心?”

    黑虫开始啃啮他的肌肤,陈清越发出哀嚎,邓悦看着一脸痛苦的陈清越,仿佛一开始要掐死他的男人不是他一样,又替他跪下求石彩的原谅:

    “石彩,阿姨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这些年你住在我家,我们没给过你一天好日子,我们知道错了,只要你放过他,我愿意抛弃一切,带着他再也不来碍你的眼了。”

    没等石彩说话,林诗忍不住先开口:“他刚刚可是要让你去死,你现在替他求情做什么,他不会领你的情的。”

    “我……”邓悦精神恍恍惚惚,眼睛眨啊眨,如同已经被蒙尘的珍珠,失去了光茫,开始续续叨叨说着其他事,“我从年轻时就嫁给他了,他发誓,他会一辈子对我好,他在外面打拼,我就在家里给他熨衣服,做饭,打扫卫生,后来这些我都不用做了,我们家能请佣人了,我的生活里多了曦曦,我的曦曦可听话了,我……我的生活只有他们了,没有他们,我活下去有什么意思呢……”

    没有人给她这个答案,她说着说着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也许是疯了。

    她茫然看见眼里的一切,竟没生出害怕,反而像孩童般心,随手捻了只黑虫放在手里把玩着,看着黑虫沾进肉里,她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看着面前只剩下一具空架子,她笑笑:

    “我从年轻时就嫁给他了,他发誓,他会一辈子对我好,一辈子的……”

    石彩和林诗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一时不知道是该可怜这个女人还是该恨这个女人了。

    石彩从苏锦的身体里出来,她还是那只白虫,但比之前更小了,她说:

    “放火烧了这里吧,然后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林诗没应声,只是问:“大仇得报的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依然是我,是那个不人不鬼的我,这不是我想要的活,所以我决定不活了。”

    “别这么说,”苏锦摇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死亡的尽头也许是新生也说不定。”

    “大块头,你的身体真的好难控制啊。”石彩笑笑,“我只希望如果还有下辈子,我能好好的,尽兴活一次。”

    林诗和苏锦走了好长的一段路,回头看见那漫天大火,问苏锦:“他们会有来生吗?”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苏锦拍了拍她的肩膀,露出那洁白如雪的纸条,眼前凭空出现的门,就像两个不相同的时空交叠在一起,苏锦冲林诗眨眨眼,一切在冥冥之中就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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