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过了跨江大桥我们就到西城了。”司机撇了眼导航，继续道，“还是有点堵，估计还有四十分钟。”
天府交易位于双城市西城中心，正好与她东西相隔，双城市顾名思义，由两座经济腹地合并而成，东城主金融地产和IT三大支柱产业，西城主贸易文娱和其他行业。
那日晚宴感染的风寒还未痊愈，牧雪宁拧开保温杯盖子，喝了口红枣茶暖身，而后缓缓放下，轻道了声“有劳。”
相比古时舟车劳顿，现代便捷的交通虽然快速，但堵车时的颠簸感却让牧雪宁觉得熟悉，或许是逃离原身处境的自在感，即使在路况不佳的车厢内，她仍对眼睛所望到的一切感到莫名的欣喜。
高耸入云的大厦，错综复杂的高架，只需要一部手机就能实现对话、支付和大多数能满足生存的基本服务，她为能在这样的世界重活一次而感到不可思议。
若父皇还在的话，是否也会……
她低下头，难以抑制的落寞和不甘让她的眼神逐渐黯淡，哪怕从史书中得知天下并未落入贾赦手中，自食恶果的他惨死漠北，可她与她的朝代，也同样深埋在历史的长河中。
波光粼粼的江面载着一段冗长的往事，来往不断的车流与电台里充满引导性的广告词，似乎都在试图冲淡牧雪宁心底的秘密。
西城市中心与东城截然不同，这里到处充斥着商场和巨大的led屏，建筑风格也更加自由，区别于东城金属高耸的质感，就连街上的人都不再仅是西装革履，甚至还有身着一些牧雪宁不曾知晓的服饰人群，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在街道穿梭，后来牧雪宁又学到了一些新的词，“二次元”“潮流”。
“到了，靠右下车。”司机有礼貌地提醒。
她再次打开手机，看了眼之前联系的买家丁肃，他们相约于天府交易中心A区相见，对方已经发来了消息：【我在vip休息室等你。】
牧雪宁回复：【正门口，马上到。】
她签下离婚协议，退还应肆的银行卡，此刻的她虽称不上身无分文，但光靠皮夹里多年未动过的现金生活下去实在困难，于是离开应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募集第一笔用来投资用的资金。
牧雪宁并非毫无准备，早在重生那日就做好了离开这里的准备，每日钻在书房除了学习就是潜心书画，这些笔调复古的作品一经上传就获得了许多收藏家的注意，其中就包括了丁肃。
不过打动丁肃的不光是这些书画，竟因她拍照技术欠妥，上传照片时将双龙戏珠绢帕的一角露出，丁肃则主动发来消息：【那条绢帕，还有所有书画，你开个价，我全部要了。】
这条帕子是除了陪应肆参加爷爷寿宴之外唯一展现她真正绣工水平的作品，无论开价多少对于原身来说微不足道，但对于正准备谋生的牧雪宁来说，却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跟着庞大的人流，牧雪宁很快就来到了约定的A馆，只是环顾一周都没看到所谓的vip休息区，阅人无数的工作人员很快就被牧雪宁天生的贵气所吸引。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牧雪宁看向这个身着黑色制服，佩戴白色耳机的工作人员，她直言道：“我要去vip休息室。”
一听vip工作人员暗暗庆幸，幸亏自己主动上前，否则差点怠慢了尊贵的上宾。
“这边请。”工作人员鞠躬，左手引向了一侧长廊。
牧雪宁点头致谢，跟了上去。
进了长廊后工作人员刷卡带她进入电梯，vip休息室位处二楼，专门提供成交额高于1亿的特级客户使用。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纯白色汉白玉包围了整个空间，和一楼鱼龙混杂的景象完全不同，放眼望去，整个二楼都被分割成一间间单独的休息室，根本看不到任何人的痕迹。
私密性十足。
一位貌美的前台工作人员看到牧雪宁到访，立刻迎了上来：“丁先生已经在等您了，请跟我来。”
牧雪宁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前台女孩微笑地补充：“今天整个上午的时段都被丁先生预定了。”
换而言之，只有丁肃一位客人。
天府交易中心作为买卖双方自由交易的场所，因此用户人群高低都有，其中不乏流入市场的名贵物件，对此有人戏称这里借着交易的名义不过是名流们玩乐社交的地方。
偌大的空间被完美切割，每一座独立休息室从外观来看虽然都是白色结构，走近了却能看到每一处的雕纹尽不相同。
“青朝…”牧雪宁的表情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不再是漠然的神情。
每一座休息室外墙上雕刻的竟然是青朝每位帝王年号所对应的图腾，然而旁人根本不会懂这些，只当是神话古籍里记载的祥瑞之物。
前台女孩惊讶地回身，有些疑惑道：“您说什么？”
“确实是古青朝的图腾。”回答女孩的并不是牧雪宁，而是不远处一个低沉的男性嗓音，那人身着浅蓝色衬衫，白色挂肩披在身后，看似不经意地投来目光，眼里却写满了挑衅和惊奇。
只见男人看清牧雪宁之后，又说道：“小姐好眼力。”
“你就是丁肃？”牧雪宁语调上扬，眼神却已然肯定。
男人点头，朝向她走了过来，并摆手示意剩下的两名工作人员先离开。
没几步他便在牧雪宁身前站定，丁肃接近一米九的身高使得他看向牧雪宁的时候需要微微低头，然而牧雪宁在体格压制的情况下却不露怯色。
“担心你不知道怎么上来，便出来看看。”他看似善意的发言，语气却稍显刻意。
尤其是当牧雪宁对上那双狡黠的眼睛之后，除了算计什么都感受不到。
牧雪宁将装有东西的手袋往前一推，并不给丁肃套近乎的机会：“不必，直接交易。”
“行，跟我来。”被划清界限的丁肃有些尴尬地收起他的绅士手。
“请坐。”丁肃抬手礼示。
牧雪宁坐在沙发前沿，双腿向后收起，笔直的身板时不时透露出一股距离，就连弯腰的动作都没有任何局促，把东西递向他的时候也充满教养，拇指在上，只露出粉色甲面，牧雪宁在将东西递过去之后，双手又从容地叠在双腿上，再看她的脸，哪怕不施粉黛都难以遮盖的精致五官，不同于网络上常见的整容模板，不仅浑然天成，甚至有着任何人难以复制的美丽，如同女娲炫技之作，尤其是她的眼睛…
丁肃毫不避讳打量的目光，继续盯着牧雪宁，他第一次用惊为天人这个词形容一张脸，也是第一次在一个女人的眼中读到了居高临下。
丁肃有些怔然，出生世家的他见过数不清的名媛千金，但拥有如此复杂气度的女性，他确实没见过。
牧雪宁眼尾稍压，对于丁肃如此窥探冒犯已有不悦，见他分神之态，不免提醒道：“丁先生，还请不要耽误彼此的时间。”
说罢，她柔白的掌心翻转朝上，再次示意丁肃完成交易。
丁肃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好在居于上层世界的姿态让他很快恢复自然，并问道：“小姐是哪里人？”
牧雪宁：“这与我们的交易无关。”她再次拒绝丁肃的客套。
丁肃假装无所谓，转而抽出露出一端的画卷，动作稍有一顿，而后继续说道：“我只是好奇，竟然有我不认识的收藏家。”
他打开画卷的抽绳，上面的字墨痕迹都很新，并非古藏品，没有历史沉淀的书画纵使技法再高超也给不了多少，只有真正的孤品才价值连城。
丁肃又打开了另外几幅书画，而后幽幽抬眼：“实为佳作，可惜并非名家。”
牧雪宁又岂会不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对方也早已坦言除了书画，他想要的实际上是双龙戏珠的绢帕。
牧雪宁正向他：“你看中的是那条绢帕，想要知道真正的绣者。”
被戳破的丁肃非但没有感到不适，愈加对眼前的人感到好奇：“那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见到真正的绣者。”
应肆爷爷极力复兴文化也代表了整个国家的动态，所以丁肃的目的并不难猜。
“看你能给什么价。”
丁肃的脸庞泄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不同于之前给人谦和有礼的感觉，这个笑容带着不言而喻的自信，嚣张的自信，只见他重新打开装有物品的手袋：“我记得我说过，由你任意出价。”
非遗刺绣，华国重点保护对象，其价值不言而喻，就连世间珍宝也只能充当陪衬。
牧雪宁正欲开口，丁肃却突然将手袋压在桌上，顺势起身躬背向前，面目几乎贴到了牧雪宁的鼻尖，呼出的热气径直打在她的脸上。
只见丁肃满脸的温和不再，眼中只剩凌厉的不悦，他质问道：“那条绢帕呢？”
既明知他的心属，又故意疏冷阻挠，难道眼前的女人是来戏弄他的？
“什么？”牧雪宁瞳孔略动，似有不解。
丁肃强压着被耍的怒火，将自己按回沙发内，同时提起空了的手袋：“里面是空的。”
牧雪宁见状，将手袋拿回翻看，却真的寻不到那绢帕的半点痕迹，她绝对不会犯遗漏这种低级错误，她明明记得昨晚入夜前将装有绢帕的锦盒一并放入其中。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昨夜洗漱时，进屋内收拾的苏曼见到放有书画的袋子里多了个盒子，便打开查看，发现是双龙戏珠的图案。
近些日子苏曼在牧雪宁的熏陶下对传统文化也有了些许了解，龙作为帝王象征自然所指应氏的掌权人，再联系牧雪宁曾为应肆那番疯狂迷恋的行为，想当然地认为这所绣之物是要送给他的。
于是嘀咕着“礼物怎么能和这些书画随意放在一起呢”，于是便自作主张收进了柜中。
对此毫不知情的牧雪宁面对如此情形一言不发。
丁肃也失去了耐心，再如何气质独特的女性也远不如那绢帕背后的价值来得重要，碍于身份，他还是保留了对方的体面，冷漠道：“装腔作势，毫无诚意，我想我们的交易没有必要再继续了。”
“丁先生。”牧雪宁叫住了他。
丁肃回身，垂落的目光不再和善，只冷冷地落在她的脸上。
牧雪宁跟着起身，她的表情没有流露出任何因为自己过失而造成的狼狈，反而眼神炯烈浓郁，只听她高跟鞋底与地面碰触的声响，不轻不重，正如她所说的话那般，不偏不倚敲在了丁肃的心上——
“你的眼里就只能看到明码标价的东西吗？”
天府交易位于双城市西城中心，正好与她东西相隔，双城市顾名思义，由两座经济腹地合并而成，东城主金融地产和IT三大支柱产业，西城主贸易文娱和其他行业。
那日晚宴感染的风寒还未痊愈，牧雪宁拧开保温杯盖子，喝了口红枣茶暖身，而后缓缓放下，轻道了声“有劳。”
相比古时舟车劳顿，现代便捷的交通虽然快速，但堵车时的颠簸感却让牧雪宁觉得熟悉，或许是逃离原身处境的自在感，即使在路况不佳的车厢内，她仍对眼睛所望到的一切感到莫名的欣喜。
高耸入云的大厦，错综复杂的高架，只需要一部手机就能实现对话、支付和大多数能满足生存的基本服务，她为能在这样的世界重活一次而感到不可思议。
若父皇还在的话，是否也会……
她低下头，难以抑制的落寞和不甘让她的眼神逐渐黯淡，哪怕从史书中得知天下并未落入贾赦手中，自食恶果的他惨死漠北，可她与她的朝代，也同样深埋在历史的长河中。
波光粼粼的江面载着一段冗长的往事，来往不断的车流与电台里充满引导性的广告词，似乎都在试图冲淡牧雪宁心底的秘密。
西城市中心与东城截然不同，这里到处充斥着商场和巨大的led屏，建筑风格也更加自由，区别于东城金属高耸的质感，就连街上的人都不再仅是西装革履，甚至还有身着一些牧雪宁不曾知晓的服饰人群，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在街道穿梭，后来牧雪宁又学到了一些新的词，“二次元”“潮流”。
“到了，靠右下车。”司机有礼貌地提醒。
她再次打开手机，看了眼之前联系的买家丁肃，他们相约于天府交易中心A区相见，对方已经发来了消息：【我在vip休息室等你。】
牧雪宁回复：【正门口，马上到。】
她签下离婚协议，退还应肆的银行卡，此刻的她虽称不上身无分文，但光靠皮夹里多年未动过的现金生活下去实在困难，于是离开应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募集第一笔用来投资用的资金。
牧雪宁并非毫无准备，早在重生那日就做好了离开这里的准备，每日钻在书房除了学习就是潜心书画，这些笔调复古的作品一经上传就获得了许多收藏家的注意，其中就包括了丁肃。
不过打动丁肃的不光是这些书画，竟因她拍照技术欠妥，上传照片时将双龙戏珠绢帕的一角露出，丁肃则主动发来消息：【那条绢帕，还有所有书画，你开个价，我全部要了。】
这条帕子是除了陪应肆参加爷爷寿宴之外唯一展现她真正绣工水平的作品，无论开价多少对于原身来说微不足道，但对于正准备谋生的牧雪宁来说，却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跟着庞大的人流，牧雪宁很快就来到了约定的A馆，只是环顾一周都没看到所谓的vip休息区，阅人无数的工作人员很快就被牧雪宁天生的贵气所吸引。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牧雪宁看向这个身着黑色制服，佩戴白色耳机的工作人员，她直言道：“我要去vip休息室。”
一听vip工作人员暗暗庆幸，幸亏自己主动上前，否则差点怠慢了尊贵的上宾。
“这边请。”工作人员鞠躬，左手引向了一侧长廊。
牧雪宁点头致谢，跟了上去。
进了长廊后工作人员刷卡带她进入电梯，vip休息室位处二楼，专门提供成交额高于1亿的特级客户使用。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纯白色汉白玉包围了整个空间，和一楼鱼龙混杂的景象完全不同，放眼望去，整个二楼都被分割成一间间单独的休息室，根本看不到任何人的痕迹。
私密性十足。
一位貌美的前台工作人员看到牧雪宁到访，立刻迎了上来：“丁先生已经在等您了，请跟我来。”
牧雪宁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前台女孩微笑地补充：“今天整个上午的时段都被丁先生预定了。”
换而言之，只有丁肃一位客人。
天府交易中心作为买卖双方自由交易的场所，因此用户人群高低都有，其中不乏流入市场的名贵物件，对此有人戏称这里借着交易的名义不过是名流们玩乐社交的地方。
偌大的空间被完美切割，每一座独立休息室从外观来看虽然都是白色结构，走近了却能看到每一处的雕纹尽不相同。
“青朝…”牧雪宁的表情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不再是漠然的神情。
每一座休息室外墙上雕刻的竟然是青朝每位帝王年号所对应的图腾，然而旁人根本不会懂这些，只当是神话古籍里记载的祥瑞之物。
前台女孩惊讶地回身，有些疑惑道：“您说什么？”
“确实是古青朝的图腾。”回答女孩的并不是牧雪宁，而是不远处一个低沉的男性嗓音，那人身着浅蓝色衬衫，白色挂肩披在身后，看似不经意地投来目光，眼里却写满了挑衅和惊奇。
只见男人看清牧雪宁之后，又说道：“小姐好眼力。”
“你就是丁肃？”牧雪宁语调上扬，眼神却已然肯定。
男人点头，朝向她走了过来，并摆手示意剩下的两名工作人员先离开。
没几步他便在牧雪宁身前站定，丁肃接近一米九的身高使得他看向牧雪宁的时候需要微微低头，然而牧雪宁在体格压制的情况下却不露怯色。
“担心你不知道怎么上来，便出来看看。”他看似善意的发言，语气却稍显刻意。
尤其是当牧雪宁对上那双狡黠的眼睛之后，除了算计什么都感受不到。
牧雪宁将装有东西的手袋往前一推，并不给丁肃套近乎的机会：“不必，直接交易。”
“行，跟我来。”被划清界限的丁肃有些尴尬地收起他的绅士手。
“请坐。”丁肃抬手礼示。
牧雪宁坐在沙发前沿，双腿向后收起，笔直的身板时不时透露出一股距离，就连弯腰的动作都没有任何局促，把东西递向他的时候也充满教养，拇指在上，只露出粉色甲面，牧雪宁在将东西递过去之后，双手又从容地叠在双腿上，再看她的脸，哪怕不施粉黛都难以遮盖的精致五官，不同于网络上常见的整容模板，不仅浑然天成，甚至有着任何人难以复制的美丽，如同女娲炫技之作，尤其是她的眼睛…
丁肃毫不避讳打量的目光，继续盯着牧雪宁，他第一次用惊为天人这个词形容一张脸，也是第一次在一个女人的眼中读到了居高临下。
丁肃有些怔然，出生世家的他见过数不清的名媛千金，但拥有如此复杂气度的女性，他确实没见过。
牧雪宁眼尾稍压，对于丁肃如此窥探冒犯已有不悦，见他分神之态，不免提醒道：“丁先生，还请不要耽误彼此的时间。”
说罢，她柔白的掌心翻转朝上，再次示意丁肃完成交易。
丁肃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好在居于上层世界的姿态让他很快恢复自然，并问道：“小姐是哪里人？”
牧雪宁：“这与我们的交易无关。”她再次拒绝丁肃的客套。
丁肃假装无所谓，转而抽出露出一端的画卷，动作稍有一顿，而后继续说道：“我只是好奇，竟然有我不认识的收藏家。”
他打开画卷的抽绳，上面的字墨痕迹都很新，并非古藏品，没有历史沉淀的书画纵使技法再高超也给不了多少，只有真正的孤品才价值连城。
丁肃又打开了另外几幅书画，而后幽幽抬眼：“实为佳作，可惜并非名家。”
牧雪宁又岂会不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对方也早已坦言除了书画，他想要的实际上是双龙戏珠的绢帕。
牧雪宁正向他：“你看中的是那条绢帕，想要知道真正的绣者。”
被戳破的丁肃非但没有感到不适，愈加对眼前的人感到好奇：“那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见到真正的绣者。”
应肆爷爷极力复兴文化也代表了整个国家的动态，所以丁肃的目的并不难猜。
“看你能给什么价。”
丁肃的脸庞泄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不同于之前给人谦和有礼的感觉，这个笑容带着不言而喻的自信，嚣张的自信，只见他重新打开装有物品的手袋：“我记得我说过，由你任意出价。”
非遗刺绣，华国重点保护对象，其价值不言而喻，就连世间珍宝也只能充当陪衬。
牧雪宁正欲开口，丁肃却突然将手袋压在桌上，顺势起身躬背向前，面目几乎贴到了牧雪宁的鼻尖，呼出的热气径直打在她的脸上。
只见丁肃满脸的温和不再，眼中只剩凌厉的不悦，他质问道：“那条绢帕呢？”
既明知他的心属，又故意疏冷阻挠，难道眼前的女人是来戏弄他的？
“什么？”牧雪宁瞳孔略动，似有不解。
丁肃强压着被耍的怒火，将自己按回沙发内，同时提起空了的手袋：“里面是空的。”
牧雪宁见状，将手袋拿回翻看，却真的寻不到那绢帕的半点痕迹，她绝对不会犯遗漏这种低级错误，她明明记得昨晚入夜前将装有绢帕的锦盒一并放入其中。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昨夜洗漱时，进屋内收拾的苏曼见到放有书画的袋子里多了个盒子，便打开查看，发现是双龙戏珠的图案。
近些日子苏曼在牧雪宁的熏陶下对传统文化也有了些许了解，龙作为帝王象征自然所指应氏的掌权人，再联系牧雪宁曾为应肆那番疯狂迷恋的行为，想当然地认为这所绣之物是要送给他的。
于是嘀咕着“礼物怎么能和这些书画随意放在一起呢”，于是便自作主张收进了柜中。
对此毫不知情的牧雪宁面对如此情形一言不发。
丁肃也失去了耐心，再如何气质独特的女性也远不如那绢帕背后的价值来得重要，碍于身份，他还是保留了对方的体面，冷漠道：“装腔作势，毫无诚意，我想我们的交易没有必要再继续了。”
“丁先生。”牧雪宁叫住了他。
丁肃回身，垂落的目光不再和善，只冷冷地落在她的脸上。
牧雪宁跟着起身，她的表情没有流露出任何因为自己过失而造成的狼狈，反而眼神炯烈浓郁，只听她高跟鞋底与地面碰触的声响，不轻不重，正如她所说的话那般，不偏不倚敲在了丁肃的心上——
“你的眼里就只能看到明码标价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