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接到急报的定西大将军燕云飞赶至安王府,入府头件事儿便是直奔马厩,看着十匹高约七尺,皮光油亮,鬃毛浓密,四踢粗壮修长,尻臀结实有肉,其中四匹为枣红银鬃,六匹为黑骝褐鬃。

    燕云飞抚掌大笑,牵起一匹额间有白纹的黑骝褐鬃马往不远处的马场走去,高喊到:“老子今日就要看看,这马儿性子烈不烈!哈哈哈!”

    元衍无奈摇摇头,也牵过一匹枣红银鬃马儿随燕云飞一同前去。

    因而宝曦带着丫鬟们来到马场,入眼便是两人正在驯马。

    元衍一身利落的玄色骑马装,长发束冠,眉头微微皱着,嘴角抿直,腰背直挺,修长的双腿紧紧夹着马腹,一手扯着缰绳,一手持着马鞭。那马儿性子极烈,不断地打着响鼻,四足乱窜,马身扭曲,试图把背上的人摔下地。

    可马上的将军任由那马儿如何发狂乱跑,依然稳坐马背,丝毫未有跌落之势。

    忽然马儿高声嘶鸣,高举前腿,胡乱地踢着周围,元衍随着烈马扬起前蹄而全身后仰,在千钧一发之际双腿发力夹紧马腹,右手扬鞭一抽,身体前倾朝马头颈压去,扯紧缰绳,右腿蹬踢马腹几下,马儿又是嘶鸣一声,终被驯服,在马场上奔跑起来。

    宝曦被这驯马的场面吓出了一身冷汗,那心儿随着马蹄起起落落,马儿终于驯服地奔跑起来,她的心才随之落了地。

    元衍先瞧见了马场外的宝曦,恣意地笑着从马场的最远处向她奔来,阳光打在他的脸上、身上,玄衣上的银丝麒麟暗纹闪着光,男子意气风发,眼中尽是柔情。

    女子站在马场的围栏外,腰间的丝带被风轻轻带起,头上的白玉梅花簪莹着暖光,眼波潋滟,定定地望着朝她奔来的男子,轻轻地笑着,如那夏日盛放的芍药,安静而美艳。

    近了,近了!男子策马停在女子身前,一跃下马,纵身跨过围栏,抱起女子在碎石地上转着圈,开怀大笑。

    申时末,鸣翠园饭厅内,定西大将军燕云飞正饮着鸽子汤,几息后只见他“咣”地一下放下那白瓷汤盅,抹了一把嘴角的油,砸吧着嘴说道:“阿衍啊,这事儿我琢磨着,觉着宝曦说得对!这一趟我无法同去,有宝曦与你一道儿,我能放心些。”

    元衍放下手中的白瓷汤勺,挑了挑眉,睨着燕云飞:“舅父一把年纪了,还在这儿跟小曦儿一同胡闹。她肩不能抬手不能提的,去了只能给我添乱,此事不必再提。”

    宝曦沉着脸不再说些甚么,心道这人就是倔,还得与他好好磨磨。

    燕云飞这两日一直呆在安王府中,大多时候皆与元衍关在书房中商议此次西行回鹘之事,还有西北边防事宜,宝曦也不闲着,紧锣密鼓地筹备着茶叶、药材、丝绸、布帛、瓷器等中原的物什。

    只是这两日,夫妻俩多次“谈判”无果,元衍始终不肯松口让宝曦同去,宝曦一气之下,与元衍冷战起来。

    这日用过晚膳后元衍便独去沐浴,洗漱后穿着一身玄色衣袍半卧在玫瑰塌上,一手持书,一手托首,不发一言地看着书。

    打从晚膳起宝曦与元衍怄气,不跟他讲话开始,元衍再没瞧过宝曦一眼,任凭她故意在他面前走过,把那梳妆台上的香脂瓶子故意碰得叮当响,元衍始终无动于衷。

    “狗脾气!”宝曦小声骂道。

    思忖片刻,女子拍拍发烫的双颊,起身朝衣柜走去。

    一道霞红倩影由内把房门关起,又吹熄了房内最亮的两盏纱灯,只见美人身披深红及脚寝袍向玫瑰塌走去。莲步轻移,因着是那柔软的丝锦所制,寝袍贴身,映出玲珑身姿。

    余光瞥见那让人神魂颠倒的灼灼身姿,元衍再不能无视,放下手中兵书,端坐起来,想瞧瞧这倔强的小娘子,以何种理由让他松开答应,允她同去回鹘。

    只见宝曦七分羞怯,三分坚定,云髻松松,只以一支白玉簪挽着,那幽亮的红玉在对襟寝袍中若隐若现,那白玉般的双足未裹绫袜,在衫脚白梅中一隐一现。

    上塌靠近倚偎,宝曦怀抱元衍的手臂,声声唤着“阿衍”“望舒哥哥”。

    平日里再坐怀不乱,面对着心爱的女子,更莫说那独带江南糯音的撒娇,被她环抱的手臂感受着绵软触感,元衍只觉浑身燥热,如喝了三斤烈酒,脑袋开始发晕。

    “望舒哥哥,你就允我同去罢,我懂医术,身体也康健,必不会成为你们的累赘的。再者,那舆图可是出自我的手,我比你们都清楚那边的地形风貌。”

    见元衍仍是不为所动,宝曦继续撒娇道:“你就忍心丢下小曦儿在家中日日茶饭不思吗?”

    其实元衍心中早已松动,宝曦所言句句在理,只是元衍生怕此行出了甚意外,那是他万万无法承受的。

    见元衍一脸矛盾犹豫,宝曦心知他已经有所松动,于是乘胜追击,又贴紧了元衍几分,在他耳边一阵耳语。

    元衍佯装镇定挑眉,可那不断上下滚动的喉结暴露了他的紧张与兴奋:“使美人计了?小曦儿此话当真?”

    “那,那,你且瞧瞧。”

    素手牵引着大掌轻勾衣带,深红寝袍敞开,那红衣下,竟是以月华色烟云纱所制的抹肚与片裤。烟云纱如其名,裹于肤上半隐半现,轻薄如烟,在光下泛着细碎的柔光,如流萤,如月辉。

    抹肚前以金红丝线绣着两朵红梅,堪堪掩住那真正的傲立红梅。那片裤前亦以红、白、青、金四色丝线绣着一株寒梅,挡着那一抹幽色。除此三处,其余再无刺绣装点,薄如蝉翼,引人入胜。

    炙热的吻,让红梅绽放,片刻后只见宝曦坐上前去,面对着元衍缓缓而下,柳腰轻摇,然后莺啼婉转,似苦却乐。

    攀上那山峰至顶,摘下满手星河璀璨。

    宝曦气喘吁吁地埋在元衍颈脖间,粉腮微汗,气吐幽兰。

    元衍同样心如擂鼓,双掌如烙铁仍握于那柳腰两侧,调整了几个呼吸后在宝曦耳边说到:“抱紧我。”

    语毕从玫瑰塌起身,以环抱孩童之势,抱起美人走向那千工床的帐中。

    一层纱帐落,两层纱帐落,而后是红袍落,最后是玄衣落。

    宝曦想起了平日里制药,药杵一下一下地捣着药舂里的药,每舂一下,手掌便被微震一下,时间长了,一阵酥麻之感升起,然后那雪白的药汁被捣出。而此刻宝曦觉着自己就是那药舂,元衍则是那药杵,纠缠不止,神魂颠倒。

    ......

    在宝曦的软磨硬泡之下,元衍再三权衡终于松了口,答应让宝曦一同前去。

    三十车满载了中原的丝帛茶叶,瓷器药材的车架由五十死卫组成的护卫队护送先行,在夜里悄悄地出了城。两日后,安王与安  王妃带着三侍从,经乔装后乘着车马趁着夜色也出了城,往西一路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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