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继承虚空妖道的衣钵做了国师后,玄阳子除了炼丹药唬弄皇帝外,整日只想着替虚空报仇。

    可安王如今远在封地,山高路远,想要报仇难寻机会,虚空也算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玄阳子总不能去皇帝跟前告状,我师傅因着娈童被安王摆了一道,您替我师傅做主吧!

    玄阳子一口气只能憋着。

    这不,有朝臣提议冬日西北固防,朝廷得摆出态度,要派使臣慰军,一来显示天恩,二来震慑安王。玄阳子心中振奋,机会终于来了!

    大朝会上,朝臣一番激烈争论,枢密院态度坚定,这是平羌大战后的第一个固防年,朝廷定要派出使臣为西北大军涨士气,而且要派重臣。三司使的一群老头子直拍胸膛,扯着嗓子说没钱,穷啊!往年也没见你们提过慰军啊,这年末各项支出吃紧,哪有余银?

    排在最末的一群武将心中诽议:这群平日里满嘴喷粪的文官终于说了几句人话。你们在京中歌舞升平,我们一群武将在外打仗苦哈哈,一年到头口袋里没几个子儿,还落不到一句好。

    看着一群老头子咧嘴对骂,唾沫横飞,皇帝顿时头脑发胀,双目昏花,心中计算着服药的时辰。

    “好了!都收声!”

    皇帝龙颜大怒:“一群重臣,个个骂得脸红脖子粗,丢不丢人!慰军一事就按枢密院提的去办,三司配合,军晌......酌情给吧,此事由掌印钟籍全权负责。退朝!”

    皇帝一言,盖棺定论。

    秦州,西北大营,主将营。

    营中元衍、副将穆子桂、黄准、文书成英,四人正在舆图前议事。

    “此处,固原村到沙城关的驰道要重修,再拓宽些,路好走了,物资载送,战时增援能再快些。”元衍边说着,成英埋头疾书记录。

    “珉州往西,棘县、阳县一带的堡垒破损不少,也要修葺。子桂、阿准以为如何?”

    “棘县最远那处村庄,还有二三十人,末将建议冬日前,在棘县县郊划地,帮他们整村迁移。”黄准认真说到。

    元衍点点头,赞同到:“此事得尽快,需同棘县县令商议,这样,你拿我手谕,唔,找珉州府尹林成尧,若有推诿,直接找知州陈庭安排下去。”

    “是!”

    等黄准说完,穆子桂伸手在舆图上点了点与羌氐最近的风啸关,说到:“末将以为,风啸关要增派人手。”

    元衍沉吟几息:“风啸关和悬壁关各增派三百精兵,由你点兵,后日出发。”

    “末将领命!”

    “才刚青鸣送来的信给我,成英先回,子桂阿准留下。”元衍接过成英递来的密信,坐到案前拆开细看。

    穆子桂、黄准两人看着元衍的脸色精彩纷呈,两人无言对视一眼,双双沉默。

    面如冠玉的安王殿下起初只是无甚表情,随着看信的目光渐下,变得剑眉锁紧,最后丢下手中的密信,抱臂嗤笑。

    “你们也看看吧!”元衍眼神示意,瞟了眼被丢下的密信。

    于是穆子桂和黄准也看起信来。

    “这是来使名单,掌印太监钟籍......枢密使寇良平竟亲自来了!还有太常寺主仪官,三司使下部度支副使,官员孙闻宇,这又是谁?”穆子桂边看边嘀咕着。

    此时两人低着头,并未看到,元衍听见“孙闻宇”时,眉头又蹙了一下。

    看到最后,穆、黄二人皆眉头紧蹙,觉得无言以为。

    憨直如穆子桂,他先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一连串地问了起来:“这......王爷您与国师有甚仇怨?为何他要给您下绝,哼,绝嗣药?哦!不对,是毒药,怎么那老太监会把消息漏给您?这都是些甚污七八糟的事儿呀!”

    元衍食指和中指敲着案几,给二人解惑道:“前头我收到过京中密信,说那老太监钟籍的小徒弟,暗地里频频出入国师府,如今  看来就说得通为何了。唔,那国师的师傅虚空妖道,与我有私怨,这不,他的徒儿寻仇来了。”

    黄准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您不在京中,国师寻不着机会加害您,便想通过那老太监施毒手。”

    “那为何老太监又使人把这消息透漏给您?”穆子桂疑惑。

    “老穆你蠢呀!”黄准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继续道:“那老太监与咱王爷无私仇,不想贸然结怨,又舍不下国师许的好处,便两头通吃呗!既拿了好处,也卖给王爷一个人情。”

    “那可以提前防备?”了解前因后果,二人正色问到。

    元衍不欲再提京城那些个小人,脸色不耐,摆手说到:“不必,他们近不了我的身。尽耍些后宫不入流的小把戏,不必理会。”

    京城掌印太监府中,年逾五十的钟籍白胖无须,一脸富态,坐在花梨木朱漆髹金云纹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个茶盏细细端详,几个小徒弟给他捏腿捶背。

    “干爹,怎的又是毒药,又是绝嗣药的,都把儿子给整糊涂喽?”正在给钟籍捶背的一小太监腆笑问到。

    “嘶,你这憨货,别挡杂家的着光。”钟籍对着日光转动着茶盏,一脸嫌弃说到。

    “是是,您看这会子有没有好些?”被嫌弃的小太监正是那日从国师府乔装而出的黑衣人,唤作小安子,是钟籍的心腹小徒之一。

    说着小安子又把窗牖支开些,好让日光都透屋里进来。

    钟籍眼皮也不抬,继续转动着手中的曜变天目茶盏,漫不经心地说到:“虚空的死应是与安王府有关,玄阳子想替那妖道报仇,一直以来苦于没有机会,这次慰军杂家必定要去,这不,把主意打到我这儿来了。”

    “那日儿子从国师府拿回的,可是……毒药?这……不是欺君吗?”小安子继续问到。

    钟籍把曜变茶盏转至与日光垂直的方向,受到照耀,盏内黑釉骤变,开始闪动七彩光晕,美轮美奂,璀璨夺目。

    钟籍不由惊呼:“果真极品啊!甚美!甚好!”

    然后从大袖里掏出一条云锦丝帕,细细地擦拭着茶盏,鼻腔发出阴阳怪气的哼声:“哼!小把戏,蠢笨无比的肮脏玩意儿!他是瞧出来,如今啊,皇上对安王态度暧昧,既想用他又忌惮他,才在皇上面前谗言,给安王下绝嗣药。这转头来便搭上杂家,求杂家把绝嗣换成剧毒。”

    又对着盏内黑釉哈了一口热气,开始擦拭内部,继续道:“这是当杂家蠢吗?这当口给安王下毒,杂家有这个本事吗?事成不成杂家都得替他当背祸人!干脆就把这事儿漏给安王府,杂家卖给安王一个好,又得了这茶盏,一举两得!”

    等钟籍说完,小安子恍然大悟,继续舔着脸奉承:“干爹果真英明神武啊!儿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啧啧啧,小安子,你也来瞅瞅,这褚红色可是又变成了赭金色。要不是国师府藏着这绝世茶盏,他玄阳子轮得上跟杂家说话么!”

    “哎,那谁!小成子,把才刚从国师府拿回来的东西埋喽,记得埋深些,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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