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张子涵在确定腐蚀兽向她飞来之后,借冰层的滑度,向着大楼冲去。大楼越来越近,大楼内的景象逐渐清晰,她以为她会看见一群穷相极恶的亡命之徒。

    大楼内一个个“骨架”站在玻璃边,长着和她一样的面容,穿着和她相似的衣服,他们注视着她,那是什么样的眼神?

    麻木、冰冷、恐惧、恨毒、贪婪

    眼神中的情绪千百种,总结来说就两个字

    绝望

    父母的身影从张子涵眼前闪过,她们永埋于废墟之下之时,是不是也是这么绝望?

    这确实是一群穷相极恶的亡命之徒,若放这些人出来,他们会分人而食之她都不怀疑。

    世界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明明没有啊?那为什么会这样呢?

    室外无人,回答她的只有呼啸的寒风,和身后杀来的腐蚀兽。

    “我……”张子涵转头,直面杀来的腐蚀兽,她眼里没有恐惧,只有茫然。

    我真的想要这么做吗?这是决定还是冲动?

    张子涵很不符事宜的看向自己的手,尘土之下是白净的手心。

    “祝我好运吧!”

    在腐蚀兽靠近的前几秒,她转换方向,接力朝着人群所在大厦相对的断厦“飞”去,速度极快,这期间,她从缩小空间内拿出一管药剂扎入体内。

    张子涵扎入的是一管人体机能激发药剂,这管药剂是医院发给他们这些救护车上手持光剑者的。它的优点是能将一个人的战斗能力瞬间提升到顶峰,缺点是药效丧失之前没有阻断、得到救治,这个人必死无疑。

    药效12个小时

    张子涵最后停留在了断厦的顶部,百米高空,北风呼啸,黑暗无边,她是最怕这种场景的,以前她还可以退后几步,而在这里,退就是几百米高空坠楼死亡。

    红色能量撕破黑暗

    “古武、光剑、药剂,都是人类文明的产物,听说你们来自更高一级文明,就让我看看,你们高级在哪里!”

    她深吸一口气,找准时机,挥动右手,手里的光剑横扫一片腐蚀兽,如切菜一般,又几个快步,转移身体,抹杀另一片。

    抹、撩、挂、拖、拦、扫……应敌的一举一动全部由肌肉记忆完成,具体的招式名称张子涵早已不记得,可见自己应对自如,她猛然发现,师父对她的训练大半是按照她的情况和腐蚀兽的形态量身定制的。

    哪种招式可以快速折断腐蚀兽则反复练习,哪种身法可以提速则来上百遍,将她小的身形优势发挥到最大,又在每日的力量训练中尽量弥补她的短板。

    无快不破,确实是无快不破。

    她想要快速斩杀腐蚀兽就是要快、准、狠。

    对于张子涵这位只在身边呆了不到一年的弟子,空山道长实属用心教导了。

    腐蚀兽越来越多,且源源不断,没有一个尽头,他们拥有与人类相似的形体,却没有人类的头脑,好像一群大自然闯入人类社会的新型野兽,一味的攻击人类。

    张子涵没办法,只能借力把自己甩入下一层,躲避一定的腐蚀攻击,然后从另一个方向来反击它们,如此反复,下了不知道多少层大厦。

    “没完没了了!”时间飞逝,哪怕注射了药剂,张子涵的身体也有点支撑不住了,可腐蚀兽还是如浪潮般涌来。

    “这样下去我会撑不到天亮。”张子涵在停歇的时候思考道:“腐蚀兽已经被惊动,如果我活不到天亮,以对面大厦防护罩的薄度,他们也活不了,这不是还是拉他们陪葬了?!”

    “等一下,就算我能撑到天亮也没有,现在不知道天亮会不会也会出现腐蚀兽!”

    一时分神,让腐蚀兽得了空,直接攻击向张子涵的脸部,面具被扫落,脸上也被溅了一滴腐蚀液,瞬间脸上一块皮肤被腐蚀掉,还直冒烟,疼得张子涵面露扭曲。

    张子涵赶紧再下一层楼,躲避攻击,结果因为速度放缓,背部还是被腐蚀伤,顷刻,张子涵的背部如同一张白纸被撒上红色的墨汁。

    张子涵继续重复攻击,下楼层,攻击,下楼层这个动作,血色开始遍及她的白衣,她的手也开始颤抖,在一次下楼间发现,她快要下到底了。

    “怎么办?!!”张子涵焦急的看向四周,拼命思考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急得本来就满头大汗的她全身出汗了,结果触碰到伤口,伤口加重,疼痛愈发强烈,大脑开始模糊。

    “沉重柱?这大厦的沉重柱呢?!没了?!”眼前也开始模糊,可张子涵在即将退出一层楼时发现,这层楼在她经过后,柱体破裂或直接消失。

    张子涵在再次下楼时看向整栋大厦,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大厦已经倾斜,呈摇摇欲坠之势,倾斜的方向恰好是与另一栋大厦相反的方向。

    一抹光亮在云层上散播开来,如泡泡浴球丢入水中,给深沉的黑夜带来色彩,可这份色彩只在云层之上,还没破开云层,撒向大地。

    云层上,大厦内,人们欢呼雀跃

    云层下,野兽前,女孩死里求生

    身上已无感觉,挥剑全拼意志,张子涵知道自己要死了,她拿出飞行器,从大楼即将倒塌的方向冲上断厦顶端,想大厦倒塌时砸死几个算几个。

    出一口气的同时,也算是对得起母亲与先师对自己的教导了。

    飞行器照例发出偏离轨道的警报声,张子涵什么也没听见。

    阳光穿过云层,照向大地,如天梯下放到苦难的人间,身后是争先恐后向上爬的“人”,身前是张子涵记忆里繁荣的世界,前面有父母、邻里向她招手。

    她就可以脱离这个蒙上黑纱的世界了!她就可以重新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了!

    飞行器带着女孩冲破云端,来到断厦顶端,女孩眼前一团漆黑,她已经看不见事物了,也不知道自己停在了哪里。

    对面大厦内,有人注意到了断厦顶端的情况,冬日寒冷,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出太阳了,而此时,天空的尽头,旭日东升,骄阳似火,原本高出云端一截的断厦已经倾斜得被云层遮住。

    一红衣女孩站在云端,直视她眼前的烈阳,云层已化为九重烈火,在她脚下燃烧,可她立于其中,毫发无伤,她站在那里,好似这场天罚只是一根羽毛降落,无关紧要。

    她转身,楼内人群看清了她的面容。

    “这不是那个人吗?一个鬼怪!”

    “这哪里是那个鬼怪,明明长得都不一样!”

    “是啊,那个鬼怪牙齿长长的,都露出来了!”

    “可那个戴面具的人就长这样啊?!”

    “那我们刚才看见的就是这个神的另一种形态!”

    “什么神?”

    “鬼面女神!”

    “对,刚才我们看见的就是这个神的另一种形态,这个神就是传说中的鬼面女神!”

    “传说?这个神已经出现了很长时间了吗?!”

    “当然,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

    …………

    大厦内人们激烈的讨论着,突然,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传来,连他们所在的大厦都剧烈抖动,桌上的物体摔落在地,众人回头,窗外烟雾卷起,他们口中的鬼怪、神已经消失,好似从未出现过。

    张子涵随大厦坠下云端,隐约中,有人在抚摸她的脸颊,呼唤她的名字。

    “张子涵!张子涵!你要保持清醒,张子涵!”

    “原来体质只是C,后来锻炼成了B,改不了…………”

    “不知道能不能…………醒”

    “躺下…………”

    嘈杂的声响不断涌入耳中,张子涵真想把声音的开关关了,自己好好休息一会,死了怎么也不能清静会?可一会,她意识到了这好像是人的说话声,便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她醒了!”

    一名护士跑出房间喊道。

    张子涵睁眼后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高科技床上,四周都是玻璃,有不明的光线扫描全身,还有一根针在往她身体里注射着什么,斜视床边,还有几块半透明屏幕悬浮在空中,屏幕上正显示着数字与图片。

    张子涵想要动手,却发现,自己对身体没有控制权,不一会,她又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眼前的玻璃与机器已不见,她躺在一张普通病床上,床边摆放着医院里都有的仪器。

    护士见她醒了,要她先躺着,等医生来,过一会,几名医生进入,询问状况,看仪器后,表示还需要留院观察半个月。

    张子涵应答完后,看向窗外,意外发现花开了,栀子花簇拥在枝头,露出她鲜嫩的花蕊,向病房里的病患们展示生命的活力。

    张子涵半身疼痛,身上的纱布把她包得像木乃伊一样,动又动不得,只好透过小窗户观赏窗外的鲜花打发时间。

    “你可总算醒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出现在病房内,张子涵转头,惊讶道

    “怀瑾?!”

    沈怀瑾一身战斗服出现在屋内,飒爽英姿,以前眉目间的清冷变为了冰冷,全身都散发着寒气。

    她提着一箱牛奶,一篮子水果走进屋里,走进张子涵,她身上的寒气逐渐消散,眼神也恢复了以前的模样。

    “子涵,我们虽一年没见面,也时常光屏视频通话。”沈怀瑾放下物品道“我倒不知你已经如此,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了!”

    “你知道你昏迷了几个月吗?!!!!!”

    “春天了,应该两个多月?”张子涵在说这句话时,脸上强行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这个笑是沈怀瑾从未在张子涵脸上见过的笑,去年回家为父母下葬见到张子涵时,她脸色难看,疲倦爬上脸颊,可眼里好歹有光,而此时,她眼中的光亮不见踪影,只剩下灰蒙蒙的眼珠和挤出来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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