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整个云城无人不知一件事。

    那就是官府禁止在历朝种植、买卖一种叫做罂粟的东西。

    官府门前偶尔路过几人驻足,观看张贴的告示。

    “这罂粟是个什么东西,我也没听过啊?”

    “你瞎啊,这上面不是画了图吗,我瞅着咋这么像我家后院长的乱七八糟的花呢。”

    “那你还不赶紧回去收拾了,小心把你抓了!没看这上面写的,这罂粟吃多了可是会死的,要是谁敢种敢卖,拉去砍头呢!”

    虽说罂粟是南襄的特产,但云城离得近,气候与土壤都相似,因此不少人家都发现了这东西。

    百姓们都只把它当做杂草杂花,没当回事,拔了就拔了。

    但对于某些人来说,这罂粟禁令的推行,无异于掐断了他的命脉。

    深夜,距离钟林村有一段距离的树林中,寂静无声,树叶飘荡的影子投在地上,更营造出一股令人背后发凉的氛围。

    “东西带来了没有?”一男子故意放低的声音传来。

    一阵衣物摩擦的声音传来,另一个略显虚弱的声音道:“这还能忘了?大人,一手交货,一手……”

    “知道了,要你多嘴,拿来我先验验货,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藏身在一颗较为粗壮的翠柏后面,佝偻着腰凑在一起,分别伸出一只手,一人递一人接。

    半途,递的人始终不放手,两人僵持下来。

    “大人,我有点不放心啊,我又不会跑,再说了,我受了伤,就算跑也跑不快,你还担心我拿钱跑了?”

    “再说了,要不是您帮我发通缉令抓那贱人,我上哪找她?这还是多亏了你,我怎么会恩将仇报呢?”递东西的男子声音中一股谄媚,嬉笑着说。

    另一个男子冷哼一声,揪着手里的袋子不放,“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若非那女大夫看出了你伤口的异常,我就被你们给蒙骗过去了!”

    “谅你也不敢做什么手脚”,男子从腰间的钱袋中掏出一个金锭子,递给了对方,“拿着吧,若是东西好,以后有你的好处。”

    一人拿东西,一人揣银子,双方都激动地看着手里的东西之时,只听一旁传来怒喝:“将人拿下!捆起来!”

    还不待两人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反剪了双手捆了个扎扎实实。

    火把照亮了黑暗的森林,也照亮了这两人的脸。

    正是王大力与董县令!

    董县令还以为是来了土匪,连忙拿出腰间的令牌,呵斥道:“大胆!我可是县令,你们居然敢绑朝廷命官,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王大力刚受过伤,这一通动作下来把他疼了个半死,话都快说不出来。

    但余光瞥见旁边按住他的人出鞘的冷剑,赶紧求饶:“我,我就是个路过的,各位大爷,饶了我吧,我什么都没有啊!”

    “哦?什么都没有?我刚刚可是看见你拿了好大一个金锭子呢!”

    低着头的王大力总觉得这声音耳熟得很,大着胆子抬头一看,这是……

    “谢大夫?”董县令一脸见鬼的样子指着谢有仪,手指哆哆嗦嗦的。

    董县令:“你,你,你不是大夫?你是山匪?”

    谢有仪背着手慢悠悠走到两人面前,身后碧彤举着火把为其照亮。

    “我是山匪又怎样?你手里的东西拿出来,我看看是个什么好东西,值得堂堂县令花费重金换得。”

    谢有仪下巴一扬,一旁的侍卫就从董县令的怀中将布袋子抢了过来。

    董县令还想拦住,“住手!赶紧本官走,本官还能饶你们一命!”

    谢有仪恍若未闻,将袋子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些深褐色的丸子,看着像是药丸。

    董县令见状,只好开口解释:“这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我得了病,这东西是药,只是药材珍贵,恰好这王大力有,我才叫他卖给我……”

    谢有仪将东西凑到鼻尖闻了闻,顿时脸色大变。

    这时看还在狡辩的董县令,更是气得很。

    “哼!大胆董县令,你难道没有接到罂粟禁令吗?竟然还敢私下买卖罂粟丸?”

    “把他们都给我捆起来。”

    王大力见谢有仪连县令都不怕,当即慌了,“谢大夫,谢大夫,我真不知道什么罂粟禁令啊,这丸子,这丸子是别人给我的,我就是倒个手赚点中间银子,我真不知道这是什么啊。”

    谢有仪可不相信,她不欲与两人多说,让侍卫将人捆住从地上拉起来,准备先找个地方把人关起来,等陆廷尧来了再处置。

    董县令还不死心,以为是遇上了黑吃黑,“我有银子,我给你们银子总行了吧?”

    没人回应两人的求饶,多说了两句,直接被堵住了嘴。

    一行人直接回到了县衙,正常来说县衙是有人值守的,但董县令今晚将所有人都放回了家,其他人懒惰惯了,自无不可,问也没问就乐颠颠回去了。

    因此,此刻的县衙一片漆黑,一盏灯都没有亮,更别提有人了。

    将人提到县衙后院,谢有仪让四个侍卫分成两队,轮番将人看严了。

    原本谢有仪怕出什么意外,也想跟着守,被碧彤劝住了。

    “夫人,放心吧,这两个人要是都看不住,就不必在您身边待着了。”

    谢有仪想想也是,专业的事儿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干,她明日还得去看诊,可经不住整夜熬。

    再三吩咐了侍卫,两人便去了县衙不远处的客栈住下了。

    天光大亮,屋外叫卖油茶糕饼的声音传进了谢有仪的耳边。、

    皱了皱眉,谢有仪眼珠转动了几下,还是不想睁开眼睛。

    刺眼的阳光透过纱幔变得柔和了一些,但依旧过于亮眼。

    刚想睁眼起床,就感觉到一道黑色的影子就适时地为她遮住了光线。

    张开双眼,一双宽厚的手掌正空悬在她的面庞之上。

    “夫人,醒了吗?”

    嗯?这声音是?

    谢有仪脑袋一转,正是陆廷尧坐在床边,正眼中含笑看着她。

    谢有仪爬起来,扑到了对方怀中,“三郎!你这么快就到了?昨夜连夜赶来的?现在什么时辰了?”

    陆廷尧勾起嘴角,“别急,慢慢来,先去用膳,边吃边说。放心,事情都处理好了。”

    听见这句话,谢有仪原本担心自己睡过头误事的想法才消散,着急忙慌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再看时辰,距离本应该起来的时间,晚了一个时辰。

    不知道陆廷尧昨夜是什么时候到的,居然都已经把事情处理完了。

    “董县令犯有三错,一身为县令,治下不严;二为官不正,收受贿赂;三明知故犯,购买且服用罂粟丸。数罪并罚,革去官职下狱,不日问斩。”陆廷尧一边给谢有仪盛粥,一边说道。

    谢有仪吃着手中的包子,问道:“这事儿陈术知道了吗?还有王大力怎么处置的?”

    陆廷尧将粥碗放在谢有仪面前,“喝几口粥顺顺。”

    然后才继续说:“陈术派了府衙的人跟来,此事已经让他传回去了。我来之前,就与他说过,他也没想到董县令竟然是这种人,据说虽然这几年他没什么政绩,但前几年还是很有为官的热情的。”

    “看来,可能就是这罂粟丸惹的祸”,谢有仪猜测。

    陆廷尧:“嗯,的确有这可能。至于王大力,对转卖罂粟丸一事他供认不讳。但对于其夫人杀夫逃逸一事,他起先依旧不承认是在撒谎,于是我便将夫人对其伤口的断定告知了他。”他又听说连董县令都被判了斩首,于是便都招了。

    谢有仪对罂粟一事也不是特别关注,毕竟已经有了禁令,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原本她猜测系统任务是与罂粟的事情有关,但发现了此事之后,系统的积分还是没有到账。

    难道还是在于王大力的夫人陈翠翠身上?

    “所以,是何人伤了王大力呢?”

    “是他在殴打陈翠翠,并用刀威胁她的时候,两人争执之间,他不小心砍伤了自己。”陆廷尧语气淡然,似乎并不为此事的结果感到惊讶。

    啊?

    谢有仪吃东西的嘴都停了下拉,然后赶紧嚼嚼嚼咽了下去,“那他夫人呢?既然没有杀人,为什么跑了?”

    陆廷尧轻轻摇头,“这就无从得知了。总之,王大力诬陷他人在先,用罂粟丸贿赂朝廷官员在后,同样是死罪。”

    谢有仪:“他的罂粟丸哪儿来的查到了吗?”

    陆廷尧:“还没有,但观这袋子罂粟丸,很像是之前南襄进献给陛下的那种。”

    谢有仪将勺子搁进碗中,叹了口气,“原以为云城并没有罂粟丸,可是如今看来,恐怕南襄已经开始用它侵入官员之间了。”

    “对了,罂粟禁令推出之后,可有人说什么?”

    陆廷尧拿出怀中的手帕,递给了谢有仪,说道:“有,这里较为偏远,还没有传过来。但在云城,已经有些风言风语。”

    谢有仪蹙眉,“什么风言风语?可是反对罂粟禁令?”

    陆廷尧:“是也不是,这股谣言只说罂粟实为上天所赐之物,能够获得的人都是被选中要去到天帝身边服侍的人。”

    !

    谢有仪震惊了,这也太夸张了,真有人会信吗?

    “那怎么办?”

    陆廷尧的脸色却并不紧张,“放心吧夫人,已经着人查散布谣言的人了。百姓们也都不蠢,不会有多少人相信的。”

    谢有仪却并不乐观,哪怕只有几个人相信了,或许都会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

    她开口道:“这事儿交给我,必须让所有人知道罂粟的危害!”

    陆廷尧一怔,随即用信任的眼光看着谢有仪,“既然如此,相信夫人一定有办法。”

    谢有仪点点头,刚想继续说下去,就看见陆廷尧脸色一变,飞身到她身边将她护住,搂进怀中。

    谢有仪只听见耳边传来破风之声,下一刻,就听见了有什么东西扎进了她旁边的客栈楼柱子上!

章节目录

被全后宫听见心声怎么破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玉葵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玉葵并收藏被全后宫听见心声怎么破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