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一日（9）
“不过一个时辰，小娘子真是聪慧。”商贩垂下头看着沈乔，烛火映照下浅棕色的发丝滑落脸侧，仿佛是狐狸蓬松柔顺的毛发。
他接过沈乔手中的褡裢，轻巧的取出十贯钱，还特地朝沈乔晃晃，示意他的确只拿了十贯。
商贩扬手一指：“小娘子请选，挂在摊子上的都可以。”
沈乔看过去，木架上稀稀落落地挂着些傩戏面具。其中不少面具与戏面差不多，表情生动，老少妍陋，无一相似。
还有一些与那个活人小孩所佩戴的面具类似，从扭曲的猪、羊兽面鬼，到丑陋夜叉、艳魅女鬼，具面容狰狞凶怖，就像是刚刚斩下的鬼物头颅炮制而成。
沈乔对这些面具不是很满意，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转到木架后方，上面也挂着寥寥几副面具，沈乔只大概认出画的是神兵鬼使，具体哪位分辨不出。
“小娘子可要快些选，不然……它们就要追来了。”商贩悄无声息地凑到沈乔脸旁。
沈乔扭头直视他的眼睛。
夜色沉沉，纵有灯烛照明，她只能看见面具狭长的眼睛缝隙里，有一双浅棕夹杂丝缕深绿的眸子，隐没在浓沉的黑暗里。
眼瞳中央那条竖直的裂缝收缩放大了一瞬，继而漫上笑意。
“能介绍下这些面具分别是什么吗？”沈乔问道。
“不行呢，选傩戏面具是要靠缘分的，怎能靠别人强求？”商贩语气里带着责备，像看着不听话的孩子。
沈乔回头盯着那些神鬼面具，绞尽脑汁回忆以前看过的相关书籍。
“沈娘子，原来你已经到了！”宋淮惊喜的声音传来，“小生担心了一路。”
沈乔转身看向后方，他人还在几米之外。
宋淮脚尖轻点，没几下便跃至面具摊子。
“先交钱，然后选面具。”沈乔也十分欣喜地迎接宋淮的到来。
“你看得出这些分别是哪路神仙吗？”
“当然，小生也是学过道的。”宋淮自信道。
他走到木架后侧，呼吸声较之前更短促明显，玉润的皮肤上浸出点点汗珠。
“这是六丁六甲，下一排是五方鬼使，再下面分别是土地、灶君、门神、判官、钟馗……”宋淮指着面具向沈乔一一介绍。
商贩并未阻止他俩的行为。
“你选什么？”沈乔问道。
“自然是判官。”宋淮毫不犹豫。
“我选钟馗。”沈乔果断决定，她示意商贩将这两副面具拿下来。
拿到钟馗面具，沈乔细细端详。面具触手温凉，彩面豹头环眼，黑面虬髯，面目威严。
一旁的宋淮已将面具带上。
他迟疑道：“沈娘子，你带上面具看看。”
沈乔瞥了他一眼，反手将面具带在脑后。
“沈娘子，这……”宋淮惊讶道。
“你觉得，危险仅仅来源于整座城的鬼物，而面具是用来防范它们的是吗？”沈乔反问。
“不是吗？”
沈乔勾起嘴角，看似这个理由可以勉强解释那三次死亡，但是，每一次死法她都在心中反复推敲，咀嚼每一个疑点。
“那个小孩不是证明这一点了吗？”见沈乔不言，宋淮继续道。
就像名·探·南每集最后揭秘的重大时刻，沈乔自信地背手昂头：“对她来说，确实是这样。可对我们来说，危险并不仅仅来源此。”
“她作为活人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得融入这座鬼城，带上假扮小鬼的面具，吃喝鬼怪的食物，从里到外融入这座城。”
“至于我们，一开始也确实如此，听从副本介绍，游览、随大流、乃至也融入鬼城。可是，想要活着回到系统空间，‘融入’是死路一条。”
宋淮低头沉思，手抵在面具上轻轻敲动。
“我一直很好奇蒋姝、周倩薇两人的死亡触发条件。蒋姝只是发现行人是鬼物吗？为什么转移到另一处地方，就立即被杀？至于周倩薇，她的死法更为特殊。”
沈乔抬手，摸上宋淮的后脑勺。
她用力向下一按，宋淮顺从地弯下腰、垂首望着她，眼睛里亮晶晶的。
沈乔温柔地抚摸他浓密的乌发，五指穿过高束的发髻，拂过柔顺的发丝，抵达最深处。
她摸到了平缓起伏的人脸五官。
指腹触及的眼皮剧烈颤抖，似要即刻睁开。
沈乔立即抽手，将宋淮的面具转至脑后。
“你感觉到了吧？”她语气确定。
“是、是的，你是怎么发现的？”宋淮刚刚命悬一线，现在却十分兴奋地看着沈乔，脸上腾出一片粉红色的云霞。
沈乔抬手，指缝里缠绕着几根浓黑近绿的发丝。
“一开始进副本的时候，我们通通落水、且头发变长、衣服被换就让我很在意。之后蒋、周二人的死亡进一步加深我的怀疑，而最终肯定，则是来的路上，我看到了河里的倒影。”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那不是我的脸。”
“有脏东西寄宿在我们的身体里，所以，我们不用鬼脸面具也不会被城中鬼物发现撕碎。而蒋姝，她发现脑后端倪后，使用替命巫儡换体、转移，反而暴露活人身份，使其丧命。”
“周倩薇到底经历了什么、触碰到什么很难说，但她最后恐怕是被脑后鬼物抢夺了身体。”
“至于赵昊，他是死得最没有价值的。他说了一些古人不该说的话，做了一些错事，即便是鬼，也是汴梁城内容不下的鬼。”
一口气揭开所有谜底，沈乔就一个字，爽！
虽然喝不了汴梁特色冰饮，但她心里就跟连喝几大杯薄荷冰水一样畅快。
“基于此，我们要选择驱鬼的面具，并且带在脑后。”沈乔总结道，表情乐滋滋的。
宋淮抚掌惊叹，眼睛满是敬佩，简直像一只摇着尾巴、盯着主人的快乐小狗。
“沈娘子真是机惠过人！”
沈乔脸上神气活现的，但还是谦虚道：“不过是因为我武力值低，必须靠这些才能活下来。”
“不像你们，凭着天赋武力也能通关。”
她语气有点酸溜溜的，之前几人冲出鬼物包围的时候就看出差别了。
宋淮哑然，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其实小生可以保护你的。”
他目光极为坚定。
沈乔摆摆手：“不用了。”
这一次C级副本的奖励足够她加强武力，何况她并不是靠别人照顾的人。
商贩安静听完沈乔的推理过程，这时才开口：“两人还有同伴吗？没有的话，我就要关门了。”
他眼在笑，说出的话却冷冰冰的。
沈乔和宋淮对视一眼：“有是有，但他……”
“我来了。”
不远处闪现出青屿的身影，他终于到了。
不同沈乔的狼狈，青屿虽然姗姗来迟，但显得极为轻松。他素白的脸上一丝汗意都没有，冷淡默然像一尊静置的瓷器，衣裳也无跑动的偏斜、褶皱。
“我要那副土地面具。”他遥遥指向面具。
青屿将钱扔给商贩，接过面具也带在脑后。
“既然如此……”商贩一一将面具卸下，摆进柜子内。
“还有一个人。”沈乔提醒道。
“只卖三副哦。”商贩动作不停。
沈乔放下传声筒，不知身在何处的李永山注定握不住这线生机。
他只能试着暴力通关。
不过，副本会控制通关人数？
沈乔在心中记下一笔。
商贩很快就收拾好摊位，推着小车向桥那头走去。
他看似动作缓慢，但不过几步，就已至桥尾。
沈乔视线不由得转向他的脚。
古怪繁复的长袍下，是两只小小的、轻点在地上的鞋尖，乌黑的鞋面几乎隐藏在夜色里。
商贩仿佛察觉到沈乔的视线，他停下脚步，缓缓回头。
他白皙的脖颈从暗淡衣裳中露出一截，隐隐看见凸起的骨节。
面具与脸的贴合处略有松弛，暴露出毛茸茸的鬓角。
侧过脸的狐狸头看着温顺许多，微微勾起的狭长口裂似是一个微笑。
商贩冲沈乔挥手道别，继而转身推着小车，没入汹涌乱舞的鬼群中。
沈乔揉揉眼，她好像，看见一对尖尖立起的火红狐耳。
“我们去找李永山？”宋淮助人为乐，解决自身存亡问题后立即想起同伴。
“嗯。”沈乔同意。
青屿又像是开启跟随模式的机器人，不声不响跟着他们。
宋淮打开耳机，与李永山联络。
沈乔则观察起周围事物。
在她带上面具之后，眼前所见皆换了一副模样。
熙熙攘攘路过的“人”根本没个人样，大多是一副灰黑的骨架上挂着零散的腐肉。有的腐肉保持得多些，有的连骨架都缺损不堪。
还有一部分“人”尸体保存尚还完好，但都泡出了巨人观，污绿色的皮肉上撑满了黑蓝的血管。沈乔都怕它突然爆炸，溅自己一身。
沈乔闭眼扶额，一想到她之前无手套接触过那么多“人”，她就头疼、手痒。
那个小女孩摘下面具看到的，恐怕也是这群魔乱舞的场景，难怪扒住自己不放。
打更的巡回敲锣，三更将至。
沈乔点开系统，【剩余存活时间：6:12:24】。
还得坚持6小时，沈乔痛苦睁眼，一眼望去，除了两同伴，其他全是稀奇古怪、身躯腐烂的鬼物。
她决定打开弹幕，洗洗眼睛。
【女神，我要追随你！！！】
【好牛好牛好牛！】
【我请问呢，同级别主播里还有谁能比？】
【们智力流里又出一个大佬，关注了】
【呜呜呜呜，从新手副本追过来的，我女什么都没有能做到这样真的很努力】
【这个C级副本真的很坑，脑子笨一点反应不过来就完蛋了，除非能拳打整座城】
【笑了，这种级别的狠人来C级副本干吗？】
【沈乔本场绝对MVP，其他两个别蹭】
【点了…旁边那谁蹭的太明显了，最烦这种划水蹭人怪】
【人家多少有点本事的，你们别太恨了】
…………
弹幕爆炸式出现，一大片一大片绕着沈乔转，看得她眼花缭乱。
死了3个人中层主播后，观众分流，沈乔直播间的人气极速增长，尤其在她揭开谜底时，弹幕数量、人气值达到一个高峰。
沈乔筛选掉部分弹幕，眼前清爽不少，正好遮住一些鬼物，与游戏实况里【前方高能】的作用差不多。
她满意地点点头。
这下她能安心做一件事了。
他接过沈乔手中的褡裢，轻巧的取出十贯钱，还特地朝沈乔晃晃，示意他的确只拿了十贯。
商贩扬手一指：“小娘子请选，挂在摊子上的都可以。”
沈乔看过去，木架上稀稀落落地挂着些傩戏面具。其中不少面具与戏面差不多，表情生动，老少妍陋，无一相似。
还有一些与那个活人小孩所佩戴的面具类似，从扭曲的猪、羊兽面鬼，到丑陋夜叉、艳魅女鬼，具面容狰狞凶怖，就像是刚刚斩下的鬼物头颅炮制而成。
沈乔对这些面具不是很满意，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转到木架后方，上面也挂着寥寥几副面具，沈乔只大概认出画的是神兵鬼使，具体哪位分辨不出。
“小娘子可要快些选，不然……它们就要追来了。”商贩悄无声息地凑到沈乔脸旁。
沈乔扭头直视他的眼睛。
夜色沉沉，纵有灯烛照明，她只能看见面具狭长的眼睛缝隙里，有一双浅棕夹杂丝缕深绿的眸子，隐没在浓沉的黑暗里。
眼瞳中央那条竖直的裂缝收缩放大了一瞬，继而漫上笑意。
“能介绍下这些面具分别是什么吗？”沈乔问道。
“不行呢，选傩戏面具是要靠缘分的，怎能靠别人强求？”商贩语气里带着责备，像看着不听话的孩子。
沈乔回头盯着那些神鬼面具，绞尽脑汁回忆以前看过的相关书籍。
“沈娘子，原来你已经到了！”宋淮惊喜的声音传来，“小生担心了一路。”
沈乔转身看向后方，他人还在几米之外。
宋淮脚尖轻点，没几下便跃至面具摊子。
“先交钱，然后选面具。”沈乔也十分欣喜地迎接宋淮的到来。
“你看得出这些分别是哪路神仙吗？”
“当然，小生也是学过道的。”宋淮自信道。
他走到木架后侧，呼吸声较之前更短促明显，玉润的皮肤上浸出点点汗珠。
“这是六丁六甲，下一排是五方鬼使，再下面分别是土地、灶君、门神、判官、钟馗……”宋淮指着面具向沈乔一一介绍。
商贩并未阻止他俩的行为。
“你选什么？”沈乔问道。
“自然是判官。”宋淮毫不犹豫。
“我选钟馗。”沈乔果断决定，她示意商贩将这两副面具拿下来。
拿到钟馗面具，沈乔细细端详。面具触手温凉，彩面豹头环眼，黑面虬髯，面目威严。
一旁的宋淮已将面具带上。
他迟疑道：“沈娘子，你带上面具看看。”
沈乔瞥了他一眼，反手将面具带在脑后。
“沈娘子，这……”宋淮惊讶道。
“你觉得，危险仅仅来源于整座城的鬼物，而面具是用来防范它们的是吗？”沈乔反问。
“不是吗？”
沈乔勾起嘴角，看似这个理由可以勉强解释那三次死亡，但是，每一次死法她都在心中反复推敲，咀嚼每一个疑点。
“那个小孩不是证明这一点了吗？”见沈乔不言，宋淮继续道。
就像名·探·南每集最后揭秘的重大时刻，沈乔自信地背手昂头：“对她来说，确实是这样。可对我们来说，危险并不仅仅来源此。”
“她作为活人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得融入这座鬼城，带上假扮小鬼的面具，吃喝鬼怪的食物，从里到外融入这座城。”
“至于我们，一开始也确实如此，听从副本介绍，游览、随大流、乃至也融入鬼城。可是，想要活着回到系统空间，‘融入’是死路一条。”
宋淮低头沉思，手抵在面具上轻轻敲动。
“我一直很好奇蒋姝、周倩薇两人的死亡触发条件。蒋姝只是发现行人是鬼物吗？为什么转移到另一处地方，就立即被杀？至于周倩薇，她的死法更为特殊。”
沈乔抬手，摸上宋淮的后脑勺。
她用力向下一按，宋淮顺从地弯下腰、垂首望着她，眼睛里亮晶晶的。
沈乔温柔地抚摸他浓密的乌发，五指穿过高束的发髻，拂过柔顺的发丝，抵达最深处。
她摸到了平缓起伏的人脸五官。
指腹触及的眼皮剧烈颤抖，似要即刻睁开。
沈乔立即抽手，将宋淮的面具转至脑后。
“你感觉到了吧？”她语气确定。
“是、是的，你是怎么发现的？”宋淮刚刚命悬一线，现在却十分兴奋地看着沈乔，脸上腾出一片粉红色的云霞。
沈乔抬手，指缝里缠绕着几根浓黑近绿的发丝。
“一开始进副本的时候，我们通通落水、且头发变长、衣服被换就让我很在意。之后蒋、周二人的死亡进一步加深我的怀疑，而最终肯定，则是来的路上，我看到了河里的倒影。”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那不是我的脸。”
“有脏东西寄宿在我们的身体里，所以，我们不用鬼脸面具也不会被城中鬼物发现撕碎。而蒋姝，她发现脑后端倪后，使用替命巫儡换体、转移，反而暴露活人身份，使其丧命。”
“周倩薇到底经历了什么、触碰到什么很难说，但她最后恐怕是被脑后鬼物抢夺了身体。”
“至于赵昊，他是死得最没有价值的。他说了一些古人不该说的话，做了一些错事，即便是鬼，也是汴梁城内容不下的鬼。”
一口气揭开所有谜底，沈乔就一个字，爽！
虽然喝不了汴梁特色冰饮，但她心里就跟连喝几大杯薄荷冰水一样畅快。
“基于此，我们要选择驱鬼的面具，并且带在脑后。”沈乔总结道，表情乐滋滋的。
宋淮抚掌惊叹，眼睛满是敬佩，简直像一只摇着尾巴、盯着主人的快乐小狗。
“沈娘子真是机惠过人！”
沈乔脸上神气活现的，但还是谦虚道：“不过是因为我武力值低，必须靠这些才能活下来。”
“不像你们，凭着天赋武力也能通关。”
她语气有点酸溜溜的，之前几人冲出鬼物包围的时候就看出差别了。
宋淮哑然，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其实小生可以保护你的。”
他目光极为坚定。
沈乔摆摆手：“不用了。”
这一次C级副本的奖励足够她加强武力，何况她并不是靠别人照顾的人。
商贩安静听完沈乔的推理过程，这时才开口：“两人还有同伴吗？没有的话，我就要关门了。”
他眼在笑，说出的话却冷冰冰的。
沈乔和宋淮对视一眼：“有是有，但他……”
“我来了。”
不远处闪现出青屿的身影，他终于到了。
不同沈乔的狼狈，青屿虽然姗姗来迟，但显得极为轻松。他素白的脸上一丝汗意都没有，冷淡默然像一尊静置的瓷器，衣裳也无跑动的偏斜、褶皱。
“我要那副土地面具。”他遥遥指向面具。
青屿将钱扔给商贩，接过面具也带在脑后。
“既然如此……”商贩一一将面具卸下，摆进柜子内。
“还有一个人。”沈乔提醒道。
“只卖三副哦。”商贩动作不停。
沈乔放下传声筒，不知身在何处的李永山注定握不住这线生机。
他只能试着暴力通关。
不过，副本会控制通关人数？
沈乔在心中记下一笔。
商贩很快就收拾好摊位，推着小车向桥那头走去。
他看似动作缓慢，但不过几步，就已至桥尾。
沈乔视线不由得转向他的脚。
古怪繁复的长袍下，是两只小小的、轻点在地上的鞋尖，乌黑的鞋面几乎隐藏在夜色里。
商贩仿佛察觉到沈乔的视线，他停下脚步，缓缓回头。
他白皙的脖颈从暗淡衣裳中露出一截，隐隐看见凸起的骨节。
面具与脸的贴合处略有松弛，暴露出毛茸茸的鬓角。
侧过脸的狐狸头看着温顺许多，微微勾起的狭长口裂似是一个微笑。
商贩冲沈乔挥手道别，继而转身推着小车，没入汹涌乱舞的鬼群中。
沈乔揉揉眼，她好像，看见一对尖尖立起的火红狐耳。
“我们去找李永山？”宋淮助人为乐，解决自身存亡问题后立即想起同伴。
“嗯。”沈乔同意。
青屿又像是开启跟随模式的机器人，不声不响跟着他们。
宋淮打开耳机，与李永山联络。
沈乔则观察起周围事物。
在她带上面具之后，眼前所见皆换了一副模样。
熙熙攘攘路过的“人”根本没个人样，大多是一副灰黑的骨架上挂着零散的腐肉。有的腐肉保持得多些，有的连骨架都缺损不堪。
还有一部分“人”尸体保存尚还完好，但都泡出了巨人观，污绿色的皮肉上撑满了黑蓝的血管。沈乔都怕它突然爆炸，溅自己一身。
沈乔闭眼扶额，一想到她之前无手套接触过那么多“人”，她就头疼、手痒。
那个小女孩摘下面具看到的，恐怕也是这群魔乱舞的场景，难怪扒住自己不放。
打更的巡回敲锣，三更将至。
沈乔点开系统，【剩余存活时间：6:12:24】。
还得坚持6小时，沈乔痛苦睁眼，一眼望去，除了两同伴，其他全是稀奇古怪、身躯腐烂的鬼物。
她决定打开弹幕，洗洗眼睛。
【女神，我要追随你！！！】
【好牛好牛好牛！】
【我请问呢，同级别主播里还有谁能比？】
【们智力流里又出一个大佬，关注了】
【呜呜呜呜，从新手副本追过来的，我女什么都没有能做到这样真的很努力】
【这个C级副本真的很坑，脑子笨一点反应不过来就完蛋了，除非能拳打整座城】
【笑了，这种级别的狠人来C级副本干吗？】
【沈乔本场绝对MVP，其他两个别蹭】
【点了…旁边那谁蹭的太明显了，最烦这种划水蹭人怪】
【人家多少有点本事的，你们别太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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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幕爆炸式出现，一大片一大片绕着沈乔转，看得她眼花缭乱。
死了3个人中层主播后，观众分流，沈乔直播间的人气极速增长，尤其在她揭开谜底时，弹幕数量、人气值达到一个高峰。
沈乔筛选掉部分弹幕，眼前清爽不少，正好遮住一些鬼物，与游戏实况里【前方高能】的作用差不多。
她满意地点点头。
这下她能安心做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