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河启动车子，瞥见陆海嘉走过来，索性靠在座位上闭目眼神。
陆海嘉上车，睇了眼脸色并不比刚才好多少的宋江河，慢吞吞地抽了张车里的湿巾擦拭着手指，擦完手指，她将湿巾扔进车载垃圾桶，从包里翻出一盒润喉糖，自己拿了捻起一颗放入嘴里后，将盒子递到宋江河面前，“喏”了一声。
宋江河睁开眼，看了眼润喉糖，又皱眉闭上了。
陆海嘉干脆直接从盒子里捻出一颗递到了他嘴边，又“喏”了一声。
宋江河皱了皱眉，终究是徐徐睁开眼睛，脸色阴沉沉的，但好歹没有装作看不见了，说：“我不吃糖。”
语气很别扭，带着压抑的怒气。
陆海嘉哄着：“吃一个呗，薄荷味的，能平心静气。”
宋江河又笑又好气地瞪着她，陆海嘉却好似没看到一样，只是维持刚才的姿势，神色平静地等他吃糖。
僵持片刻，宋江河终是低头叼住了润喉糖。
男人柔软的嘴唇从指尖擦过，带来了酥麻的痒意，陆海嘉不自然地蜷了蜷手指：“吃了我的糖，就不准生气了，都三十多出头的人了，气性这么大。”
“……”宋江河很想把嘴里的糖吐出来，但又觉得这样太没风度了，一股闷气就这么憋在喉间，连同唇齿间涤荡的薄荷香气，气得他脸更沉了，“我气性大？”
陆海嘉将糖放回包里，又抽了张湿巾擦手：“当初结婚的时候不就说好了，等你进修回来就离婚，我也没拿刀架着你跟我领证，你现在不情不愿算什么？”
宋江河沉声说：“所以现在算什么，你利用完了就扔？”
陆海嘉本来还有点愧意，一听他这么说瞬间就不乐意了：“我一开始跟你结婚的时候，也想过跟你弄假成真，可你的态度告诉我，你就没把我们的婚姻当回事，后来我也就死了心。宋江河，你说我利用完你就扔，那你明明已经从我哥口中得知我对你的心意，但结婚两年仍旧对我不管不顾，只是定期打钱过来，回国后，你又突然跟我说你喜欢我，如果你不是我六哥，换做任何一个男人，我都会觉得他是不是有病。”
宋江河哑然，嘴里的糖仿佛变成黄连，他心里有苦说不出。
但陆海嘉也没冤枉他。
见他不说话，陆海嘉缓缓道：“我年少时一门心思都在你身上，也没注意到我们两个或许本身并不合适。十六岁那年，你说你想学医，我就不假思索立了个当老师的理想，可其实我的性格一点都不适合当老师。你当时就告诫我，不要为你随便决定自己的未来，可惜我并没有听进去，后来我反而有点庆幸，十八岁那年我跟你告白的时候遇到的是文珺姐，而不是你。”
她说到此处，陡然反应过来什么，自嘲笑笑：“我忘了，当初就算我真的跟你告白了，也不会成功。”
宋江河嘴巴张了张，想出声反驳，但陆海嘉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六哥，其实从十八岁那年开始，我们就已经背道而驰了，你不知道我现在的兴趣爱好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平时喜欢做什么，我看不懂你那些晦涩的医学资料，你也不懂我脑子里的天马行空，我们现在其实并不了解对方，或者简单来说，我们对互相眼里都有年少的那层滤镜，等你真正了解我，这层滤镜就没了。”
“滤镜？”宋江河原本脸色阴沉沉的，听到此处却略略挑眉，“你说的是调皮捣蛋撒泼耍滑，还是数学考试不及格不敢喊家长缠着我冒充，亦或是错过我比赛舞台哭得跟花猫一样，类似这样的滤镜？”
“……”陆海嘉脸上有点挂不住，她瞪了宋江河一眼，“我还没说你挑食、洁癖、起床气大呢！”
“嗯，我不否认。”宋江河幽幽开口，“所以这些就是你对我的滤镜？那你的品味还挺独特的。”
陆海嘉：“……”
“这只是一个比喻。”陆海嘉有点尴尬，她索性直接道，“我的意思就是我们不合适，像现在这样当兄妹挺好的。”
车厢内寂静良久，驾驶座侧才传来宋江河咬牙切齿的声音：“好个屁！”
陆海嘉：“……”
她看向宋江河，只见后者依旧目视前方，下颌线紧绷。喉结顺着他吞咽的动作滚动着，男人面部冷硬，原本就疏冷清淡的宋江河，又多了几分不近人情的意味。
在陆海嘉记忆中，宋江河素来是温和的，起床气也是很快就过，不会像今天这样，如此明显的动气。
见对方已经拉好安全带，打算驶动车子，陆海嘉收回视线，默默扣上安全带。
宋江河眼角余光瞥见她的动作，差点气笑。他气得一句话也不想说，驱动车子驶入了主干道。
车辆在午后无人的街道上疾驶，陆海嘉认出那是回宋家的路。
宋江河自从车辆启动后就没有说话，陆海嘉也没有说话，她知道宋江河此时正在气头上，她不敢再说什么话刺激他，毕竟车速已经到了市区限速，车内导航都提示了好几次超速。
在导航短短五分钟内第三次提示超速后，宋江河放缓了车速，后面就再也没有超过速，但依旧一声不吭。
俩人一路沉默到了宋家。
陆海嘉刚一下车，就被宋江河攥住了手腕。
宋江玮原本和妻子孩子在屋内陪父母唠家常，抽空出来抽烟，看到宋江河两人下车，刚想过去打招呼，就听到幺弟语气僵硬地说：“大哥，我和嘉嘉有点事情要谈，一会再说。”
宋江玮原本已经微张的嘴又闭了回去，眼看着宋江河拉着陆海嘉进了门。
大嫂李婧致也听到了动静扭头看向门后，宋江河朝她点了点头后，就拉着陆海嘉往楼梯走。
他的劲道很大，仿佛铁臂般挣不脱。陆海嘉只能尴尬地和李婧致和刘琅钰夫妻匆忙点点头，跟上了宋江河的脚步。
李婧致看着俩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奇怪道：“小六这是怎么了？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刘琅钰和宋锋鸿对视一眼，淡声说：“报应不爽了呗。”
李婧致思索片刻：“小六和嘉嘉还闹着呢？妈您不劝劝？”宋江玮已经年近五旬，李婧致也嫁给宋江玮二十几年了，宋陆两家的事，她也算是知情人。
刘琅钰一副懒得搭理的神情：“当初我劝得还少吗？不开窍我能怎么办？”
李婧致也有些无奈，她嫁进宋家的时候，宋江河还是孩子，从小就把他当半个儿子看，刘琅钰操心的时候她也跟着操过心，但确实像婆婆说的那样，没办法。
“会不会吵架？”
长嫂如母，李婧致还是有点操心。反倒是刘琅钰一脸无所谓道：“吵就吵呗，小六从小性子就闷，能吵起来倒也不错。”
李婧致心想，这倒是真的，嫁进宋家这么多年，似乎是没见宋江河和谁红过脸。
刘琅钰：“年轻人的事情随缘吧，你们也别多说什么，等会老二老三一家回来，我也交代下他们。”
.
陆海嘉被宋江河拉到二楼房间，房门在身后“砰”地一声被摔上。
宋江河也终于放开她的手，走到窗户边背对着她，沉默不语。
陆海嘉莫名其妙，她揉着被宋江河拽疼的手腕，打量着这间她并不算陌生的房间。屋内的家具似乎换了一批，但陈设的位置跟记忆中相差无多。
陆海嘉收回视线看向站在窗边的宋江河，皱眉问：“你带我上来干嘛？”
宋江河这才回身看向她，背光的脸看不太清神情，但总算是开了口：“过来。 ”
陆海嘉收回视线，懒得搭理他：“不要。”她转身打算下楼，刚进来都没和刘琅钰他们好好打招呼，太不礼貌了。
她不知道宋江河发什么疯，但她此刻心里也憋着气。
早就说好的离婚，搞得好像她欠了他几百万一样。
宋江河见陆海嘉要走，阔步上前，先她一步按住了门把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沉声道：“我们好好聊聊。”
陆海嘉迎上他的视线：“该说的我在车上已经说过了，现在没什么好说的。”
“陆海嘉。”宋江河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你要我怎么样证明，才会相信我对你的心意？”
男人眸色沉沉，脸上多了几分隐忍。陆海嘉心间触动，但脸上并未表现出分毫：“我不需要你证明什么。六哥，我们刚刚已经离婚了。”
离婚这两个字触痛了宋江河，从民政局出来，他的情绪就有点失控，但又害怕吓到陆海嘉，此刻终是达到了极限，他伸手搂住陆海嘉的腰转了个身，将她严丝合缝地堵在门后。
宋江河盯着陆海嘉两片柔软的唇，只觉得小腹有点紧，他喉结滚动着，双唇无意识地想去衔住它。
身体被男人的臂膀禁锢，男人的头颅慢慢贴近，鼻尖涌动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木质香气。
陆海嘉眼底总算有些慌乱，宋江河这是要……亲她？
霎时间头脑空白，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原本抵在他胸膛的手都忘记推拒了。
陆海嘉上车，睇了眼脸色并不比刚才好多少的宋江河，慢吞吞地抽了张车里的湿巾擦拭着手指，擦完手指，她将湿巾扔进车载垃圾桶，从包里翻出一盒润喉糖，自己拿了捻起一颗放入嘴里后，将盒子递到宋江河面前，“喏”了一声。
宋江河睁开眼，看了眼润喉糖，又皱眉闭上了。
陆海嘉干脆直接从盒子里捻出一颗递到了他嘴边，又“喏”了一声。
宋江河皱了皱眉，终究是徐徐睁开眼睛，脸色阴沉沉的，但好歹没有装作看不见了，说：“我不吃糖。”
语气很别扭，带着压抑的怒气。
陆海嘉哄着：“吃一个呗，薄荷味的，能平心静气。”
宋江河又笑又好气地瞪着她，陆海嘉却好似没看到一样，只是维持刚才的姿势，神色平静地等他吃糖。
僵持片刻，宋江河终是低头叼住了润喉糖。
男人柔软的嘴唇从指尖擦过，带来了酥麻的痒意，陆海嘉不自然地蜷了蜷手指：“吃了我的糖，就不准生气了，都三十多出头的人了，气性这么大。”
“……”宋江河很想把嘴里的糖吐出来，但又觉得这样太没风度了，一股闷气就这么憋在喉间，连同唇齿间涤荡的薄荷香气，气得他脸更沉了，“我气性大？”
陆海嘉将糖放回包里，又抽了张湿巾擦手：“当初结婚的时候不就说好了，等你进修回来就离婚，我也没拿刀架着你跟我领证，你现在不情不愿算什么？”
宋江河沉声说：“所以现在算什么，你利用完了就扔？”
陆海嘉本来还有点愧意，一听他这么说瞬间就不乐意了：“我一开始跟你结婚的时候，也想过跟你弄假成真，可你的态度告诉我，你就没把我们的婚姻当回事，后来我也就死了心。宋江河，你说我利用完你就扔，那你明明已经从我哥口中得知我对你的心意，但结婚两年仍旧对我不管不顾，只是定期打钱过来，回国后，你又突然跟我说你喜欢我，如果你不是我六哥，换做任何一个男人，我都会觉得他是不是有病。”
宋江河哑然，嘴里的糖仿佛变成黄连，他心里有苦说不出。
但陆海嘉也没冤枉他。
见他不说话，陆海嘉缓缓道：“我年少时一门心思都在你身上，也没注意到我们两个或许本身并不合适。十六岁那年，你说你想学医，我就不假思索立了个当老师的理想，可其实我的性格一点都不适合当老师。你当时就告诫我，不要为你随便决定自己的未来，可惜我并没有听进去，后来我反而有点庆幸，十八岁那年我跟你告白的时候遇到的是文珺姐，而不是你。”
她说到此处，陡然反应过来什么，自嘲笑笑：“我忘了，当初就算我真的跟你告白了，也不会成功。”
宋江河嘴巴张了张，想出声反驳，但陆海嘉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六哥，其实从十八岁那年开始，我们就已经背道而驰了，你不知道我现在的兴趣爱好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平时喜欢做什么，我看不懂你那些晦涩的医学资料，你也不懂我脑子里的天马行空，我们现在其实并不了解对方，或者简单来说，我们对互相眼里都有年少的那层滤镜，等你真正了解我，这层滤镜就没了。”
“滤镜？”宋江河原本脸色阴沉沉的，听到此处却略略挑眉，“你说的是调皮捣蛋撒泼耍滑，还是数学考试不及格不敢喊家长缠着我冒充，亦或是错过我比赛舞台哭得跟花猫一样，类似这样的滤镜？”
“……”陆海嘉脸上有点挂不住，她瞪了宋江河一眼，“我还没说你挑食、洁癖、起床气大呢！”
“嗯，我不否认。”宋江河幽幽开口，“所以这些就是你对我的滤镜？那你的品味还挺独特的。”
陆海嘉：“……”
“这只是一个比喻。”陆海嘉有点尴尬，她索性直接道，“我的意思就是我们不合适，像现在这样当兄妹挺好的。”
车厢内寂静良久，驾驶座侧才传来宋江河咬牙切齿的声音：“好个屁！”
陆海嘉：“……”
她看向宋江河，只见后者依旧目视前方，下颌线紧绷。喉结顺着他吞咽的动作滚动着，男人面部冷硬，原本就疏冷清淡的宋江河，又多了几分不近人情的意味。
在陆海嘉记忆中，宋江河素来是温和的，起床气也是很快就过，不会像今天这样，如此明显的动气。
见对方已经拉好安全带，打算驶动车子，陆海嘉收回视线，默默扣上安全带。
宋江河眼角余光瞥见她的动作，差点气笑。他气得一句话也不想说，驱动车子驶入了主干道。
车辆在午后无人的街道上疾驶，陆海嘉认出那是回宋家的路。
宋江河自从车辆启动后就没有说话，陆海嘉也没有说话，她知道宋江河此时正在气头上，她不敢再说什么话刺激他，毕竟车速已经到了市区限速，车内导航都提示了好几次超速。
在导航短短五分钟内第三次提示超速后，宋江河放缓了车速，后面就再也没有超过速，但依旧一声不吭。
俩人一路沉默到了宋家。
陆海嘉刚一下车，就被宋江河攥住了手腕。
宋江玮原本和妻子孩子在屋内陪父母唠家常，抽空出来抽烟，看到宋江河两人下车，刚想过去打招呼，就听到幺弟语气僵硬地说：“大哥，我和嘉嘉有点事情要谈，一会再说。”
宋江玮原本已经微张的嘴又闭了回去，眼看着宋江河拉着陆海嘉进了门。
大嫂李婧致也听到了动静扭头看向门后，宋江河朝她点了点头后，就拉着陆海嘉往楼梯走。
他的劲道很大，仿佛铁臂般挣不脱。陆海嘉只能尴尬地和李婧致和刘琅钰夫妻匆忙点点头，跟上了宋江河的脚步。
李婧致看着俩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奇怪道：“小六这是怎么了？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刘琅钰和宋锋鸿对视一眼，淡声说：“报应不爽了呗。”
李婧致思索片刻：“小六和嘉嘉还闹着呢？妈您不劝劝？”宋江玮已经年近五旬，李婧致也嫁给宋江玮二十几年了，宋陆两家的事，她也算是知情人。
刘琅钰一副懒得搭理的神情：“当初我劝得还少吗？不开窍我能怎么办？”
李婧致也有些无奈，她嫁进宋家的时候，宋江河还是孩子，从小就把他当半个儿子看，刘琅钰操心的时候她也跟着操过心，但确实像婆婆说的那样，没办法。
“会不会吵架？”
长嫂如母，李婧致还是有点操心。反倒是刘琅钰一脸无所谓道：“吵就吵呗，小六从小性子就闷，能吵起来倒也不错。”
李婧致心想，这倒是真的，嫁进宋家这么多年，似乎是没见宋江河和谁红过脸。
刘琅钰：“年轻人的事情随缘吧，你们也别多说什么，等会老二老三一家回来，我也交代下他们。”
.
陆海嘉被宋江河拉到二楼房间，房门在身后“砰”地一声被摔上。
宋江河也终于放开她的手，走到窗户边背对着她，沉默不语。
陆海嘉莫名其妙，她揉着被宋江河拽疼的手腕，打量着这间她并不算陌生的房间。屋内的家具似乎换了一批，但陈设的位置跟记忆中相差无多。
陆海嘉收回视线看向站在窗边的宋江河，皱眉问：“你带我上来干嘛？”
宋江河这才回身看向她，背光的脸看不太清神情，但总算是开了口：“过来。 ”
陆海嘉收回视线，懒得搭理他：“不要。”她转身打算下楼，刚进来都没和刘琅钰他们好好打招呼，太不礼貌了。
她不知道宋江河发什么疯，但她此刻心里也憋着气。
早就说好的离婚，搞得好像她欠了他几百万一样。
宋江河见陆海嘉要走，阔步上前，先她一步按住了门把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沉声道：“我们好好聊聊。”
陆海嘉迎上他的视线：“该说的我在车上已经说过了，现在没什么好说的。”
“陆海嘉。”宋江河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你要我怎么样证明，才会相信我对你的心意？”
男人眸色沉沉，脸上多了几分隐忍。陆海嘉心间触动，但脸上并未表现出分毫：“我不需要你证明什么。六哥，我们刚刚已经离婚了。”
离婚这两个字触痛了宋江河，从民政局出来，他的情绪就有点失控，但又害怕吓到陆海嘉，此刻终是达到了极限，他伸手搂住陆海嘉的腰转了个身，将她严丝合缝地堵在门后。
宋江河盯着陆海嘉两片柔软的唇，只觉得小腹有点紧，他喉结滚动着，双唇无意识地想去衔住它。
身体被男人的臂膀禁锢，男人的头颅慢慢贴近，鼻尖涌动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木质香气。
陆海嘉眼底总算有些慌乱，宋江河这是要……亲她？
霎时间头脑空白，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原本抵在他胸膛的手都忘记推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