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在互相询问，准备报考哪所大学。制度改革，现在都是出了分数再报学校，其实反而更难确保录取率。很多同学忧心忡忡，近乎抑郁。新闻说有学生压力大到自杀，每年夏天都有这样一次选择，是留在根深故土，还是去向宽阔远方。
高考前两天放假，说是让学生们松弛下紧绷的情绪，利于保持好状态。
陈芯芸加班，顾辰琛破天荒地带顾清然到外面吃饭，清然来不及高兴，就听顾辰琛说，你那个同学，也叫着吧。
几乎第一时间，顾清然就想到了苏浅夏。她很想拒绝顾辰琛的提议，却开不了口。
接到顾清然电话的苏浅夏，特别开心。跟苏以说了声要出去吃饭后，就蹦跳着出了门。一上车，立马把顾清然抱在怀里，谢谢清然，让我也能和“爸爸”一起吃饭。
顾清然笑了，同时又希望自己心胸能更宽广一些。
服务员上菜的时候听见顾清然叫顾辰琛爸爸，忍不住说，哥，你这两个女儿长得真漂亮。
顾辰琛笑着说了谢谢，没有反驳。
饭桌上顾辰琛和苏浅夏相谈甚欢，仿佛他俩才是真正的父女。顾清然重复地做心理建设都没有作用，羡慕嫉妒恨夹杂的情感吞食自己的理智，为什么苏浅夏轻易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会这样想。
苏浅夏吃蛋糕时，嘴角沾了奶油，顾辰琛竟是觉得十分可爱，他轻声问，喜欢甜食吗？
苏浅夏重重点头，嗯，甜食让人愉快。
生活很辛苦吗？
也没有很辛苦吧，就是为自己的贪嘴找个借口。苏浅夏转了转眼珠想不到理由，就这样耍赖地说。
顾辰琛笑出声来。两人说到苏浅夏小时候的趣事时，毫无顾忌地大笑。顾清然从未见过这样的父亲，这样爽朗的、大笑着的父亲。她内心酸涩难以言喻。
回家的路上，顾清然忍不住问，爸爸，你更喜欢苏浅夏做你的女儿吗？
还沉浸在欢愉里的顾辰琛好像还没回过神来，下意识反问，什么？
顾清然不再说话。
苏浅夏回到家里，苏以在烤饼干，满屋子都是黄油香气。桌上一本书，一杯绿茶，不禁感慨妈妈对文学的热爱。她接了点水喝，看到苏以从卧室里走出来，连忙放下杯子去拥抱她，询问，妈妈，你希望我留在本市吗？
苏以拍拍苏浅夏的头，说，你要学会自己去走自己的人生。其实妈妈也没有很大的本事，看不清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帮不了你什么，只能在你身后做你的港湾。
苏浅夏一副就知道的表情，说，妈妈，我想跟安锦冬去同一所大学。
跟安锦冬在一起没多久，苏浅夏就坦白了早恋的事情。苏以并不反对，她相信自己教出来的女儿能做出正确的事情。
苏以怜爱地摸摸苏浅夏的脸，说，我的女儿长大了，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我相信你。
接下来不可避免说到苏浅夏上大学后的生活，苏以为一家小型自产自销工作室画设计图，这个工作室主营服装，但其实衣服，鞋子和配饰都有所涉猎。当初为了照顾苏浅夏选择了在家工作，现在苏浅夏长大了，要外出求学，她想想都觉得难免会寂寞。
苏浅夏说，这么多年你为我付出的我都知道，以后我不能天天在家陪你了，如果有好男人，你可要把握啊。
苏以嗔怪地看了苏浅夏一眼，说，你也真是操心够多的。小心变成老太婆。
那妈妈带我去泡个温泉啊。
看到黏上来的女儿，苏以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说，你啊。
仿佛昨天还是襁褓中啼哭的婴孩，今日便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苏浅夏五官长得像苏以，身材却是随了父亲，高挑清瘦，十八岁的她167厘米，高出苏以半个头。
烤完饼干，两个人窝在沙发里静静坐着听音乐、看书、吃饼干。苏浅夏最爱巧克力口味，甚至还会做巧克力流心，她却总也吃不腻。
苏浅夏轻声问，妈妈，你可以跟我说说爸爸吗？
轻轻的一句话，在苏以心里像平地炸雷。苏以叹了口气，深埋了很多年的记忆突然鲜活，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她调整了一下坐姿，缓缓讲起了那段被尘封的旧时光。
二十年前，苏以二十岁，美术院校毕业在一所小学做老师。那所小学地理位置很好，交通便利繁盛热闹。放学以后，她总会在附近大排档吃点东西，逛逛夜市。
就这样遇到了困囚她一生的男人。
那天，苏以正在端详夜市摊小饰品时，身边突然蹲下一个男生，他说，你叫什么名字？
苏以愣了一下，还没说话，对方又说，你长得好像我女朋友。
那时候还不像现在，网络普及，满天飞各种情话。搭讪也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当时第一次听到这种话的苏以，站起来就要走。男生却急急拉住她，很认真地做自我介绍，甚至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学生证。
苏以认真地打量他，清瘦帅气的男生笑起来蛊惑人心，又注意到他发红的耳朵，才发现原来他也是强打的镇定。苏以笑起来，两个人一起吃了馄饨，就此熟识。
苏以的父母早逝，自己住一套小房子。确定关系后，男生从学校里搬出来跟她一起住，两个人同住不同床，从来没吵过一次架，生活美好得如同童话。男生一年后毕业那天突然问苏以，做好准备见公婆了吗。苏以重重点头。
苏以每天都为见准公婆忐忑不安，男生总是笑话她。苏以生日那天，男生拿了一枚小小的戒指，向她求了婚。那天男生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就这样过了几天平淡幸福的日子。有一天下班回家，男生却不在。她等了很久，男生再也没回来。记得是悲伤了很久，却不记得是怎样的悲伤。
不久后苏以发现自己怀了孕，那时社会不如现在宽容，同事都知道她还没有结婚，要工作还是要孩子，苏以选择了后者。为了养孩子，她卖掉了父母留给她的房子，来到了这个新的城市。
脑海里男生的笑容还是二十多岁的样子，洋溢着青春美好。苏以讲完，疲惫地闭上眼睛。
苏浅夏没有问爸爸的名字。她紧紧拥抱妈妈，她说，说不定他只是个天堂来的邮递员，把我送给了你。我就是最好的礼物不是吗。
苏以点头。久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了，照镜子时看到新增的皱纹都会想到男生阳光下光滑皮肤上的细细绒毛。他现在怎么样呢，偶尔也会这样想。
高考前两天放假，说是让学生们松弛下紧绷的情绪，利于保持好状态。
陈芯芸加班，顾辰琛破天荒地带顾清然到外面吃饭，清然来不及高兴，就听顾辰琛说，你那个同学，也叫着吧。
几乎第一时间，顾清然就想到了苏浅夏。她很想拒绝顾辰琛的提议，却开不了口。
接到顾清然电话的苏浅夏，特别开心。跟苏以说了声要出去吃饭后，就蹦跳着出了门。一上车，立马把顾清然抱在怀里，谢谢清然，让我也能和“爸爸”一起吃饭。
顾清然笑了，同时又希望自己心胸能更宽广一些。
服务员上菜的时候听见顾清然叫顾辰琛爸爸，忍不住说，哥，你这两个女儿长得真漂亮。
顾辰琛笑着说了谢谢，没有反驳。
饭桌上顾辰琛和苏浅夏相谈甚欢，仿佛他俩才是真正的父女。顾清然重复地做心理建设都没有作用，羡慕嫉妒恨夹杂的情感吞食自己的理智，为什么苏浅夏轻易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会这样想。
苏浅夏吃蛋糕时，嘴角沾了奶油，顾辰琛竟是觉得十分可爱，他轻声问，喜欢甜食吗？
苏浅夏重重点头，嗯，甜食让人愉快。
生活很辛苦吗？
也没有很辛苦吧，就是为自己的贪嘴找个借口。苏浅夏转了转眼珠想不到理由，就这样耍赖地说。
顾辰琛笑出声来。两人说到苏浅夏小时候的趣事时，毫无顾忌地大笑。顾清然从未见过这样的父亲，这样爽朗的、大笑着的父亲。她内心酸涩难以言喻。
回家的路上，顾清然忍不住问，爸爸，你更喜欢苏浅夏做你的女儿吗？
还沉浸在欢愉里的顾辰琛好像还没回过神来，下意识反问，什么？
顾清然不再说话。
苏浅夏回到家里，苏以在烤饼干，满屋子都是黄油香气。桌上一本书，一杯绿茶，不禁感慨妈妈对文学的热爱。她接了点水喝，看到苏以从卧室里走出来，连忙放下杯子去拥抱她，询问，妈妈，你希望我留在本市吗？
苏以拍拍苏浅夏的头，说，你要学会自己去走自己的人生。其实妈妈也没有很大的本事，看不清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帮不了你什么，只能在你身后做你的港湾。
苏浅夏一副就知道的表情，说，妈妈，我想跟安锦冬去同一所大学。
跟安锦冬在一起没多久，苏浅夏就坦白了早恋的事情。苏以并不反对，她相信自己教出来的女儿能做出正确的事情。
苏以怜爱地摸摸苏浅夏的脸，说，我的女儿长大了，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我相信你。
接下来不可避免说到苏浅夏上大学后的生活，苏以为一家小型自产自销工作室画设计图，这个工作室主营服装，但其实衣服，鞋子和配饰都有所涉猎。当初为了照顾苏浅夏选择了在家工作，现在苏浅夏长大了，要外出求学，她想想都觉得难免会寂寞。
苏浅夏说，这么多年你为我付出的我都知道，以后我不能天天在家陪你了，如果有好男人，你可要把握啊。
苏以嗔怪地看了苏浅夏一眼，说，你也真是操心够多的。小心变成老太婆。
那妈妈带我去泡个温泉啊。
看到黏上来的女儿，苏以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说，你啊。
仿佛昨天还是襁褓中啼哭的婴孩，今日便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苏浅夏五官长得像苏以，身材却是随了父亲，高挑清瘦，十八岁的她167厘米，高出苏以半个头。
烤完饼干，两个人窝在沙发里静静坐着听音乐、看书、吃饼干。苏浅夏最爱巧克力口味，甚至还会做巧克力流心，她却总也吃不腻。
苏浅夏轻声问，妈妈，你可以跟我说说爸爸吗？
轻轻的一句话，在苏以心里像平地炸雷。苏以叹了口气，深埋了很多年的记忆突然鲜活，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她调整了一下坐姿，缓缓讲起了那段被尘封的旧时光。
二十年前，苏以二十岁，美术院校毕业在一所小学做老师。那所小学地理位置很好，交通便利繁盛热闹。放学以后，她总会在附近大排档吃点东西，逛逛夜市。
就这样遇到了困囚她一生的男人。
那天，苏以正在端详夜市摊小饰品时，身边突然蹲下一个男生，他说，你叫什么名字？
苏以愣了一下，还没说话，对方又说，你长得好像我女朋友。
那时候还不像现在，网络普及，满天飞各种情话。搭讪也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当时第一次听到这种话的苏以，站起来就要走。男生却急急拉住她，很认真地做自我介绍，甚至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学生证。
苏以认真地打量他，清瘦帅气的男生笑起来蛊惑人心，又注意到他发红的耳朵，才发现原来他也是强打的镇定。苏以笑起来，两个人一起吃了馄饨，就此熟识。
苏以的父母早逝，自己住一套小房子。确定关系后，男生从学校里搬出来跟她一起住，两个人同住不同床，从来没吵过一次架，生活美好得如同童话。男生一年后毕业那天突然问苏以，做好准备见公婆了吗。苏以重重点头。
苏以每天都为见准公婆忐忑不安，男生总是笑话她。苏以生日那天，男生拿了一枚小小的戒指，向她求了婚。那天男生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就这样过了几天平淡幸福的日子。有一天下班回家，男生却不在。她等了很久，男生再也没回来。记得是悲伤了很久，却不记得是怎样的悲伤。
不久后苏以发现自己怀了孕，那时社会不如现在宽容，同事都知道她还没有结婚，要工作还是要孩子，苏以选择了后者。为了养孩子，她卖掉了父母留给她的房子，来到了这个新的城市。
脑海里男生的笑容还是二十多岁的样子，洋溢着青春美好。苏以讲完，疲惫地闭上眼睛。
苏浅夏没有问爸爸的名字。她紧紧拥抱妈妈，她说，说不定他只是个天堂来的邮递员，把我送给了你。我就是最好的礼物不是吗。
苏以点头。久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了，照镜子时看到新增的皱纹都会想到男生阳光下光滑皮肤上的细细绒毛。他现在怎么样呢，偶尔也会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