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扬先他们一步跑出来,挡在我身前道:“诸位,这是我妻子。”

    三个混混坏笑道:“妻子?那正好,我们帮你除了她,免得她碍事。”

    “你们都是些什么人啊,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杀人,就不怕见官吗?”我强撑着身子冷冷道。

    “赵路边,听到没,她还要报官。”

    三个混混摩拳擦掌的朝我靠近,汪扬把我护在身后,继续道:“要是杀了她,咱们的合作到此结束,大不了鱼死网破,就算死我也得拉上个垫背的。”

    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肚子好痛,我满脸痛苦,伸手扯了扯汪扬的衣服,随后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房间里散发着药味,令我想吐,我干呕几声什么也没吐出来。

    汪扬端着汤药进来,一贯的温和亲密,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娘子,你刚刚动了胎气,快喝药吧。”

    眼前的男人熟悉又陌生,他真是我的相公吗,为什么那些人叫他赵路边?

    “为什么不回家?”我问。

    汪扬把汤药吹凉递到我嘴边:“先喝药,喝完药再说。”

    为难自己也不能为难肚子里的孩子,我沉着脸道:“我自己来。”

    喝完药,汪扬说:“先在这里养好身体,过段时间我再带你回家。”

    “你真的想过带我回家吗,还是打算把我一直关在这里。”

    他对我的质问充耳不闻,端着药碗往外走去。

    “你究竟是谁?或许我应该这样叫你吗。赵路边!”

    他终于停下来,转过身,目光变得冷冽、陌生,甚至还有一丝哀伤,他说:“你不该跟来的。”

    门外传来上锁的声音。

    中午,他送来饭菜,我也不矫情,端起碗就吃,吃完问他:“真的汪扬在哪?”

    他不答,只等我吃完后收拾好餐桌默默离去,门关上,再次传来上锁的声音。

    下午,他送来零嘴和茶饮,都是我平时在家常吃的那些,我问:“真的汪扬在哪?”

    傍晚,他照旧来送饭,身后多了个女人,他说:“这是哑奴,她不会说话,叫她也听不见,但是可以陪着你解解闷,照顾你的起居。”

    我依旧问:“真的汪扬在哪?”

    回答我的只有门落锁的声音。

    到了晚上,我已经做好自己一个人在这过夜的准备,既然我被他困在这里,他就一定想好了我不在的理由。

    沐浴后,我早早吹了蜡烛,却怎么也睡不着。

    公婆他们会有事吗?还是他们仅仅只想夺财?我习惯性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忽然生出一种怨恨,要是它不存在就好了。

    晚上,门锁传来松动的声音,我立马清醒,左手悄悄摸进枕头下,握紧金钗,要是他有什么不轨,我立刻刺下。

    房门打开,微弱的月光透进屋内又被关上,我微眯着眼,看到赵路边朝床榻走来。

    我闭眼装作睡着的样子,感受到被子被人轻柔掀起又落下。

    一只手攀上我的肩头,不动声色将我揽入怀中,动作温柔又缱绻,却制的我左手施展不得。

    我的身子一瞬僵硬,手上的金钗紧了又松,半晌,我装作不舒服的样子朝里翻了个身,又被他一把捞回。

    “娘子,再翻身可要压到孩子了。”

    我当没听到继续装睡,他轻轻一笑也不在意,反帮我掖好被角,然后迅速抽走我手上的金钗丢到一边,“这个习惯可不好,太危险,小心伤着自己。”

    我倏然张大双眼瞪着他,“你早就发现了,故意耍我。”

    “是你先装睡哄我的。”赵路边一脸无辜。

    我生气的坐起来,“赵路边,你到底想干嘛?”

    他抱住我,像只讨好主人的小狗,委屈巴巴:“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用力推开他,“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见我不信,他忽然笑起来,“看来假话说多的人,就算突然说了真话也没人会信。”

    “好。那你告诉我,真的汪扬在哪?”

    “死了。”赵路边随意道。

    我的心瞬间揪起,死死瞪着他,企图从他眼中探寻到谎言的痕迹,“是你杀了他?”

    “算是吧。”

    我更生气了,“什么叫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我见到他时,他已经奄奄一息,他把贴身的玉佩给我,让我去汪家找人来救他。”

    “但你没去,你见财起意,杀了他?”

    “不,恰恰相反,我去了。”赵路边笑起来,“要怪就怪他自己,离家出走,一走就是好几年,他家里人早就不记得他的样子了,贴身的小厮为了保护他被害死,没人能证明他的身份。

    我拿着玉佩去了汪家,小厮看到玉佩把我认成汪扬,我便将错就错,等我再回去找他时,他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我便把他扔到荒山喂野兽去了。”

    此刻,我的眼里只有仇恨,汪扬在濒死等待却怎么也等不来人时,该有多么绝望。

    赵路边想抱我,被我用力拍开,“别碰我!你这个杀人凶手!”

    “你应该庆幸没有嫁给他,汪扬那个淫贼就是死有余辜。我后来查过,他在外游历时勾搭了将军的小妾,被人追杀了一路才半死不活的逃回来。”

    “不、不可能。”小时候的汪扬哥哥那么好,怎么会是他口中的淫贼。

    赵路边继续道:“还有宋青蔷,她也是汪扬的情妇之一。你应该记得,几月前她曾来找过我,想从我手上要点好处。”

    我皱眉:“她见过汪扬,居然没有揭穿你。”

    “哈哈,揭穿我对她有什么好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好处给够,何愁她不听话。”

    “原本,只要她听话,我是可以放她一条生路的,可她太贪心,居然想去你面前耀武扬威,实在碍眼。”赵路边的眼神晦暗不明,我瞬间领悟,“你杀了她?”

    “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我,现在的身份如此得来不易,我又怎会轻易让他染上血呢。”赵路边继续道:“我不过是找人跟她那多疑易怒的丈夫提醒了几句,谁知那个莽夫下手太重,竟然活活将人打死了。”

    在我不知道的背后,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而知道这么多秘密的我,又该落得怎样的结局呢。

    “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是已经想好怎么杀我了吗?”

    赵路边摇头,“你是我的妻子,我只会呵护你保护你,怎么会杀你呢。”

    我冷笑:“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我是汪扬的妻子,进的是汪家大门,拜的是汪家高堂,绝不是你赵路边的妻子。就算汪扬真像你说的那般不堪,但汪家待我不薄,我决不允许别人伤害他们。”

    赵路边垂下眼,笑叹出一口气,“娘子啊娘子,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从没想过伤害汪家,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这时候了还在口蜜腹剑,我问:“我都听到了,那三个人是你的同伙,他们想和你里应外合吞并汪家家产。”

    “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好了!天色不早了,早些睡吧,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把孩子生下来。”

    几乎是一夜未合眼,直到天色将明,我才昏昏睡去。

    中午,哑奴将我摇醒,赵路边早已离开,哑奴伺候我洗漱后,又把饭菜端进来。

    屋门大敞,趁哑奴不备,我快步冲出门去,房门之外还有院门,院门之外还有大门,重重门锁,重重禁锢,都在此时为我开放。

    就在我要跨过最后一道大门时,赵路边回来,和我遇了个正着,“娘子这是要去哪?”

    哑奴很快追来,朝赵路边施了一礼后就要将我带回屋里。

    “没关系,毕竟还要在这住上几个月的,娘子熟悉熟悉也好。”说罢,他也不避讳,直接带着我把整座院落逛了一遍。

    难怪他如此不忌讳,这院落地处偏僻,院门之外皆是山野,若是不熟悉路的人很容易就迷失了。

    门锁和复杂的地形相比,更像是做做样子。

    这样安排缜密,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早有预谋,我问:“这院子你最初打算用来做什么?”

    “隐居。如果有天我无家可归,无处容身,这里就是我最后的居所。”

    “你究竟是什么人?”

    赵路边笑笑:“娘子,我很高兴你愿意了解我,不过现在你得先吃饭,你不饿孩子还饿呢。”

    我就知道,说到底,我现在对他的价值都是因为这个孩子,我曾经希冀过、怨恨过的小家伙,竟成了我最大的保命符。

    三个月后,我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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