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颤颤巍巍:“少夫人,您这是要逃吗?”

    “是。不过你别妄想告密,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我就是给你提个醒。不管发生什么,我依然是少夫人,而你就说不定了。”

    安排好丫鬟的事,我决定再去看看悦尔。

    偌大的汪府如今都在赵路边的控制下,一言一行都有人关注,我被压抑得喘不过气来,这一走,或许我们母女此生都不会再见了。

    这天,赵路边回到家,见满桌酒菜丰盛,笑着坐下:“娘子,我是最近忙糊涂了吗,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啊?”

    我靠他而坐,拿起酒壶斟满酒杯递给他,微微笑道:“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就不能好好吃顿饭啦。这些可都是我亲手做的,你可得吃完。”

    “好好好。”赵路边笑着点头,将酒杯一饮而尽。

    酒杯空了又满,我不断给赵路边劝着酒,赵路边摆手道:“娘子,不喝了,再喝真要醉了。”

    醉?醉了才好。

    我端起酒杯道:“难得我尽兴一次,你就不能好好陪我,没意思。”

    “好,既然娘子说了,我也不能太扫兴。”赵路边仰头陪了一杯、二杯、三杯……最后匍在桌上不省人事。

    我心中欢喜又紧张,像久居笼中的鸟儿初次远翔,赵路边忽然拉住我的手,迷迷糊糊唤了声:“娘子,别走。”

    看来这蒙汗药还是不够猛,还能说梦话呢。

    我轻轻抽出手,拿出藏在椅子后的小包袱,推开门飞快朝后门奔去。

    我坐上马车,望着身后熟悉的景色渐渐远去,莫名生出一丝怅然,随后轻叹出一口气,笑容憧憬着往回家路上进发。

    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忽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起。

    这么晚了,谁在策马?

    我掀开帘子望去,心中瞬间冰凉,只觉得浑身血液倒灌,瘫软无力,居然是他,赵路边竟然追来了。

    怎么会这么快!难道是丫鬟告密了……

    我呼喊着车夫快点!再快点!

    马车笨重,就算使出全力也只能勉强保持距离。

    前路是山林,更加复杂难行,我在车厢里被晃的东倒西歪,趴坐在地,看着身后人和我的距离越来越近。

    我横下心,看准一个斜坡便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宝马再快,也不如人灵巧。

    我护着头部,一路滚到坡底,然后迅速起身继续往前跑,没想到赵路边那个疯子也跟了过来。

    明明腿都摔瘸了,还阴魂不散的追在后面。

    忽然看到前面有马车行来,我赶紧上前呼救,谁知下来的是我弟弟符子昂。

    他惊喜道:“姐。”

    我推搡他上车,“没时间在这寒暄了,赶紧调头,跑!”

    “小舅子。”赵路边远远喊了一声,符子昂还在那看,我催促道:“快走快走,别管。”

    趁着我们分神的功夫,赵路边快跑几步上前制住马车,把符子昂从马车上扯了下去。

    摔了一身泥的符子昂还迷迷瞪瞪:“姐夫,你干嘛摔我啊?不是你让我来给我姐过寿辰的吗?”

    我赶紧道:“子昂,他不是汪扬,他是冒牌货,是杀人犯,真正的汪扬早就被他杀了。”

    赵路边深深一叹:“我这么信任你,这么爱你,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为什么你就是要逃呢。一个时辰前,我多希望你不要走,我拉住你跟你说不要走,你为什么要甩开我,为什么。”

    “子昂!”我惊呼一声,弟弟突然冲上去和赵路边扭打在一起,我拿着匕首下车,试图从不断晃动的两人中找准机会,刺中赵路边。

    没想到赵路边伤了腿,符子昂依然不是他的对手。

    眼看弟弟落了下风,被打得无力反抗。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会被打死的。

    我绕到赵路边身后,瞅准他的后背就冲了过去,却被反应灵敏的赵路边闪过,一掌拍开,刀锋仅仅划伤了他的胳膊。

    我再次发起进攻,赵路边不闪也不躲,直直抓住我的刀柄,鲜血顺着他的虎口肆意流下,他猛一用力把我拉入怀中,匕首瞬间横在我面前。

    “姐。”符子昂艰难的朝我爬过来,我哭着大喊:“不要过来,别管我。赵路边我求你放过我弟弟,你想怎样我都答应你。”

    “我要你跟我走。”

    “好。”

    赵路边收回匕首,拉起我往林子深处跑去。

    前路迷茫,夜风呼啸,我的神情早已麻木,再没了反抗的力气。

    身后不知何时有官兵追来,我和赵路边被逼到一处悬崖,黑夜中一眼望不到底。

    “大胆贼人,冒充汪府公子,夜间伤人,还敢挟持汪少夫人,前方是死路,还不赶快投降。”

    赵路边轻声在我耳边道:“我就要死了,你陪我好不好。”

    我闭上眼,没有说话,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

    我听到他的轻笑,“娘子,你还是不了解我,我这么爱你,怎么舍得让你陪我一起死呢。”

    忽然,他用力一推,我的身子不受控制朝前方扑去,符子昂伸手将我接住。

    回头,一个身影从崖边坠落,我甚至来不及看到他最后的表情,是悔恨或解脱?

    不重要了,一切都过去了。

    官兵在崖底搜到一具男尸,摔得七零八落,面容已被损毁。

    县令结案,赵路边冒名顶替一事就此查清,贼人现已自尽伏法,官家对其大加赞赏,很快便升了官。

    汪父汪母哭得死去活来,好在他们还有个小儿子,好好培养日后定能成才。

    我带着悦尔回了符家,赵路边一事传的沸沸扬扬,连我家乡都有人对此指指点点。

    母亲弟弟心疼我,便和我搬到一处无人认识的地方安居。

    离开前,我去了赵路边曾囚禁我的小院,那里早已荒废。

    我一个寡妇带着女儿过了三年,母亲担心我老后无人相依,便开始托人帮我说亲。

    对方是个富甲一方的员外,叫金魈,原配早亡无子无女,也愿意在此安家,家人听后很是满意。

    我本不愿再嫁,但拗不过母亲相逼,只好答应去相看一回。

    没想到看了一回,便有了第二回,然后又有第三回……

    这个叫金魈的员外郎俊朗儒雅,初次相见便对我一见钟情大胆追求,对悦尔和我家人更是亲和,没多久我们便成了亲。

    新婚之夜,我们缱绻相拥,热情回应,只是他的吻法让我想起一个人,他也喜欢轻轻啃咬我的下唇,像玩弄一颗珍珠……

    “在想什么?”金魈重新将我揽入怀中,温柔道:“洞房花烛夜,可不许分神。”

    我笑着回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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