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妩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抓起一根木棍就不管不顾地追着二叔二婶出气。

    “小妮子你反了你!敢打长辈!”二叔一边逃避一边怒气冲冲叫喊着。

    花妩也不甘示弱,“二叔!平时你和二婶欺负我就算了,我想着咱们是一家人,不想和你们计较,可你们倒好!为了柱子的婚事,要将我卖给人伢!要不是我福大命大,现在指不定被他们带去什么地方了!”

    几人打闹的声响引起了乡邻的注意,见有人来,二婶倒打一耙。

    “好你个小贱蹄子!好哇你,半夜去哪里勾搭的小奸夫,不清不楚的就往家里带!如今竟还污蔑我和你二叔!”

    二婶说着往地上一坐,耍起了泼皮。

    “天爷呀!我不活了!家里每一个省心的,未出阁的闺女夜不归宿还带回来奸夫,家门不幸啊!以后我的柱子怕是娶不到好人家的闺女了!我不活了!”

    这时已有两三个早起的乡邻围了过来,窃窃私语着,也不知道他们信了二婶的话没有,但他们看花妩的眼神却是有些不同。

    因着寒屹此刻正翘着二郎腿,大剌剌的坐在院子里的一处木墩子上,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乡邻们不认识他,结合二婶的话,就信了大半。

    一个乡邻看热闹不嫌事大,道:“花二婶子,我看这郎君模样俊俏,配了花丫头刚好,你还可以收一份礼钱,好给柱子娶媳妇不是?”

    其它乡邻闻言也附和起来。

    这时花老爷子走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一杆旱烟,“丢人现眼的!都给我进来!”

    说着往屋里走去,走到一半想起什么,对着寒屹道:“你也进来!”

    老爷子发话,大家不敢不听,一家子陆陆续续进了里屋。

    寒屹依然不动,是花妩想着要他当证人,跑过去拽着进屋了。

    外间看热闹的的乡邻见人家都进屋了,也各自散去,家里都还有各自的农活可忙。

    到了屋里,老爷子还没有转过身来,硬朗的声音喝了一声,“跪下!”

    花妩闻言“嗵”的一声跪了下去,因为她还抓着寒屹,连带着寒屹也跪了下去。

    “嗯?”

    一脸懵的寒屹看了一眼花妩,正欲起身。

    花妩忽然叩了个头,“爷爷对不起!”

    她叩头就叩头吧,连带着寒屹也被迫叩了个头。再好脾气的寒屹也耐不住这么折腾,怒着就要发火。

    “起来吧好孩子!”花爷爷即时出声。

    将寒屹的怒言打回了喉咙。

    “我说的是你们两个逆子!跪下!”

    待花妩与寒屹起身,花爷爷矛头一转,大喝着斥责二叔二婶。

    毕竟是亲爹,二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二婶却十分倔强,还在强辩,“爹!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半夜出去私会还带回奸夫的人是花妩,你让我和柱子爹跪下是什么意思?”

    “二婶一口一个奸夫,你看好了,这个人叫寒屹,若不是他将我救下,我就被你和二叔卖给人伢带走了!你可不要倒打一耙!”

    花妩听不下去了,辩驳道。

    岂知二婶无耻至极,调转话头哭诉道:“爹!你可不能听信花丫头一面之言,虎毒不吃自己孩子呢!她虽不是我和当家的亲生孩子,也是我们一手带大的,我们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又似想起什么,“年前我就说给她找个人嫁了,当时您老不同意,要不然哪里还有这些事?让她领着个不清不楚的奸夫就来讨伐我们自家人,唉……我真是命苦啊!”

    二婶说完嚎啕一声哭了起来。

    “够了!”花爷爷怒斥一声,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你……你……你们……”

    花爷爷伸出手指指着二婶,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整个身体颤抖个不停。

    花爷爷原本身子骨就不算硬朗,这一下急火攻心,竟是有些发病的迹象了。

    “爷爷!”花妩焦急地上钱,给花爷爷后背顺气。

    二婶见此,却一把将她推开,“花丫头,你看你!做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情,给老爷子气成什么样子了!”

    二婶这一推用了极大的力气,花妩被推得往后一倒,还在寒屹接住了她,这才避免摔倒在地。

    花爷爷终究一口气没提上来,给气晕了过去。

    “爹!”二叔大哭,抱着老爷子的身体放在座椅上。

    “爷爷!爷爷!”

    花妩也焦急不已,但却被二婶挡住,不让她靠近花老爷子。

    老爷子的昏迷给这一场争执打上了句号,花妩跌跌撞撞跑出门去请大夫,也没有力气和心绪再去同二叔二婶争执。

    寒屹见场面混乱,那个二婶颇有几分泼皮无赖的蛮横,也不欲面对他们。跟着花妩跑东跑西,又是请大夫,又是煎药熬汤的。

    好在大夫说老爷子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急火攻心,喝好药后,好生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大夫特意叮嘱不可再让老爷子动怒,情绪太大,他老人家的身子骨遭不住。

    送走了大夫后,花妩亲力亲为为花爷爷熬药,熬好药又做了点吃的胡乱对付一口,再给花爷爷熬了一碗白米粥。

    花家是穷苦人家,家里尚有一点小米裹腹罢了,如今花爷爷病重,花妩特意给他熬了一点白米粥。

    “哟!有了男人当靠山就是底气足,都吃上白米粥了!哪里像老娘,不懂勾搭男人,只能野菜就着糙面馍馍啃两口!”

    二婶依靠在厨房门框上,嘲讽的道。

    花妩装作没听到,不以理会,二婶又挖苦了她两句,见她不理会自己,有些自讨没趣,转身离去了。

    待二婶走后,寒屹却好似看戏耍一般,点评道:“你这二婶嘴皮子功夫不错,加上那如泥扶的厚面皮,竟是比唱戏的还真上几分了。”

    花妩将手中的柴木往炕里一丢,抬起头没好气的回,“你那么欣赏我二婶,不如你花点银子请她给你唱戏,想必她乐意得很!”

    寒屹收起了戏虐的表情,浑身打着冷颤道:“可别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煮好了粥,花妩盛起给花爷爷送去,寒屹也在后面跟着。

    “你老跟着我干什么?我可给你说清楚了,你虽然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眼下我怕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报答你,你若是想要什么报答的话,不如过段时间再来。”

    “等爷爷身体好些了,我去山上采药卖,卖了银钱再答谢你。”

    见寒屹寸步不离的,自己到哪他跟到哪,花妩便道。

    寒屹却似受到侮辱一般,“花妩姑娘,你这人心思也太敏感了吧?我这不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嘛?本来想将你送回来,谁知道发生了这种事,那我只好陪你一起,等你爷爷好了再离开喽!”

    又扫视花妩上下一眼,“再说了,你这么丑,又这么穷!本公子图你什么?左不过是本公子善心大发,刚好闲着没事做罢了。”

    ……

    花妩闻言有些挫败,但又觉得寒屹说得有那么两分道理,便也默许了他的说法。

    到了屋内。

    花妩将粥放在床头柜旁,轻声呼唤着花爷爷。

    “爷爷?爷爷?”

    大夫说了,喝了药后需要进食,故而花妩也不得不忍心叫醒花爷爷。

    在呼喊了三四声后,花爷爷悠悠转醒。

    “爷爷,我扶你起来吃点东西。”

    花妩说着小心扶起花爷爷,细心地拿过软垫子在他身后给他垫着,才扶花爷爷躺着。

    “好孩子!劳苦你了!”花爷爷一脸慈爱的道。

    自己的儿子是个没有主意耳朵软的,却想不到他与他媳妇能做出这种卖女的事,花爷爷对花妩充满了愧疚之情。

    都怪他!没有能力保护好花妩,这才叫她受了委屈。

    “不劳苦不劳苦!花妩不觉得辛苦,只要爷爷身体健健康康的,花妩就高兴!”

    花妩笑着应道,端过一边的粥给花爷爷喝下。

    喝完了粥,花爷爷缓和了好些力气,这才将目光转向寒屹,“这是?”

    花妩见状拉过寒屹解释道:“爷爷,这是寒屹,是他救了我。如果不是他,我怕是见不到爷爷了。”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谢谢你救下花妩。要是花妩这孩子出了点什么事,我这老头子怕是死也不瞑目了!”花爷爷哽咽着道。

    寒屹却是十分有礼,回应道:“老爷子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我相信换了另一个人遇到这种情况,也会毫不犹豫出手相救。您老不必放在心上,还需安心养好身体,不然你这孙女可是要哭肿了眼睛了。”

    寒屹打趣着花妩,自老爷子昏迷后,他在一旁陪伴,就见着花妩一边掉眼泪一边又倔强的做了那么多事。

    真是一个倔强又爱哭的小丫头,寒屹忍不住想到。

    花妩却有些窘迫,唤了声,“寒屹!”

    寒屹和花老爷子对视一眼,两人惧都哈哈笑了起来。

    罢了。

    花爷爷开口道:“不知道寒公子年方几何?是哪里人氏?又要往何处去?”

    寒屹想了想,回道:“我年纪已有二十,是漠北人士,这是出门游历,增长点见识。”

    花爷爷赞赏性的夸了寒屹几句,忽然出声支开花妩,让她去给自己做点烙饼,自己想吃了。

    待花妩离开屋子后,笑容慈爱的花爷爷忽然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的道:

    “寒公子不是普通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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