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包间里出来,不知道是受了周闻也和那女生之间的氛围感染,还是生病没好全,蒋熙一路都没什么力气的靠着于苏宸胳膊。

    这会儿天才暗得彻底,两人踱着步子回公寓,于苏宸侧头瞄她一眼,伸手挠了下她下巴,问:“怎么不说话?”

    蒋熙一只手和他握紧了些,另一只搭在他胳膊上枕着自己侧脸,像是被问题困扰,又像是欲言又止,张了张唇,半晌才回他:“刚刚知道了一个秘密,不知道要不要问你。”

    于苏宸:“要问我的,秘密?”

    “嗯。”蒋熙冲他点头,走了两步,又没了话声。

    “那你问。”于苏宸说。

    四季要走到秋末,温度下降,一天内昼夜温差极大。

    蒋熙拢了下衣领,先打了遍腹稿。

    这事还是从周闻也嘴里听见的。

    当时他们二人出去没多久,蒋熙去了趟卫生间意外撞见两人在闹分手,女生说他迟早出国,倒不如早分了干脆,蒋熙没想听人隐私,但打算抬步的那刻,却听周闻也提起了于苏宸。

    “于苏宸家里逼得比我还紧,他都能不去,我自然也能,沈温夏,你信我一次就这么难吗?”

    后续两人又说了些什么,蒋熙没仔细去听,她满脑子只剩下于苏宸会出国的事。

    于苏宸从没提过,蒋熙甚至一度怀疑起这事的真实性。

    “到底什么事,要想这么久啊?”于苏宸提醒了声。

    蒋熙回神,抬头看他,两秒,她开口道:“听说你以后要出国,真的假的?”

    她口吻没什么太大的波澜,像是在问晚饭吃了什么,于苏宸却忽地浑身僵了下。

    已经走到公寓门口,于苏宸站定脚步,凝着她的视线有些紧:“我没说我要去。”

    这大概是他有史以来最紧张的一刻,蒋熙望着他眼睛,静了好片刻。

    他五官里最好看的就是眼睛,不单单是因为和他对视时那双桃花眼附加了深情效果,而是他眼神里的那股干净炙热。

    情绪会从眼睛里跑出来,是真是假一眼就能瞧出来。

    更何况,在她面前,他好像从来没有过任何要隐瞒的时刻。

    蒋熙忽然笑了声,想以此打破沉默,接着和他说:“你慌什么啊,我又不是质问你的意思。”

    “没把这事告诉你,我怕......”

    后头的话还没说完被蒋熙打断道:“我不会生气,而且你要是想去的话,我不会拦你。”

    “就是突然知道了,有些好奇而已。”她说。

    “我没想去,哪里也没想过。”于苏宸跟做起保证似的,语调有种格外的坚定,说,“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蒋熙闻言莞尔笑了下,伸手按开指纹锁,牵着他进门,按了顶灯开关,一系列事悠悠做完,才想起要问他似的:“如果出国对你的前程更好,那也不去吗?”

    她约莫是又想起了工作室被关闭的原因,于苏宸顿了下,低垂眸子想了几秒,回道:“不去,我就想和你待着。”

    “不许恋爱脑,我说认真的。”蒋熙直言。

    于苏宸拉着人在自己腿上坐着,一只手松松搭在她后腰,捏住她下巴到唇边亲了几下,才说:“没开玩笑。”

    “小熙,我有分寸,我也不是那种为了感情会抛掉一切的人,和你在一起,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有什么责任。”

    “我想给你好的生活,也一定会尽全力去丰满自己的羽翼,可我不觉得,这事只能靠出国学习才能做到。”

    “况且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学习能力向来出众,想要的东西不管在哪儿,我都能得到,所以你完全不要有任何顾虑,只用信我就好。”

    没了先前的紧张和刚才的执拗,他这几句添了慵懒感的话语竟显得此刻分外郑重。

    于苏宸目光看着她,一瞬不移的。

    蒋熙缠住他手指,分了心思去和他比手指长短,明明瞧着像没在听,但那些话一字一句都切切实实地跑进了心里去。

    他若决定了要去,尽管不舍,但蒋熙想她一定做不出任何挽留,事关未来,她比他还希望千万不要因为别人的原因而改变掉什么。

    可他说不去,她又确实感到开心,毕竟和他分开,是她怎么也做不到的事。

    “在想什么?”见她长时间不说话,于苏宸问道。

    蒋熙从思绪里出来,伸手去抱他,细软的头发和呼出的热气一同围绕在他肩窝里。

    “于苏宸,别和我分开。”

    细弱蚊蝇的声音,渺小到连她自己都快听不见。

    ——

    躁动不安的气温拖曳着秋的萧瑟终于走完一个季节,冷空气携着寒冬而来,一年又将过去。

    寒假伊始前。

    蒋熙和同学约好去市中心的广场拍掉小组作业的最后几帧镜头。

    于苏宸再次作为她视频里的男主角,跟着她们一同到了现场。

    剧本风格定在了搞笑反转,内容出其不意,连早已知情后续的拍摄人员偶尔也会被逗乐得直不起腰。

    拍到最后一帧,是有关于主角的感情戏,镜头很简单,只需要女主角搂住男主角和他对视一笑就好。

    偏偏于苏宸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不是动作僵硬,就是表情不到位,一连几次调整效果都达不到预期。

    再次喊卡时,蒋熙眉间肉眼可见的皱了起来。

    和导演商量过让大家休息会儿,蒋熙上前拉过于苏宸到一旁,侃然正色的和他谈起话:“怎么回事啊?突然NG那么多次。”

    于苏宸瞧她脸色不好,替她抚掉额间的一缕碎发,询问又讨好的口吻:“一定要我和别的女生拍这么亲密的镜头吗?不能改改?”

    说完,蒋熙才反应过来他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顿了顿道:“你现在作为演员的身份,和搭档有肢体接触不是正常的吗?我们专业一点,拍完这帧收工回去了好不好?”

    “就只顾你的作业,不顾我了是吧。”于苏宸捏住她脸颊,稍微用了点力气,“看我和别的女生抱在一起你那么期待怎么回事?”

    蒋熙吃痛,拍他手挥开:“那么多人看着呢,你注意点。”

    “我现在耍大牌,不想拍了。”于苏宸说着往后退了一步和她拉开距离,“你看怎么着吧。”

    “......”

    北淮的冬天有股湿冷,加上前天接连下了几场大雨,这会儿温度低得冻人。

    蒋熙伸手勾住他手指藏到自己的衣袖里,只能哄他:“不闹了好不好?就差这一帧了,你难道不想和我早点回去吗?”

    于苏宸也并非是不想拍,只是昨晚睡迟了些,今早又起得早,难免没了精神不在状态,刚逗她这一出稍微恢复过来了些,可那点恶劣的心思面对她的时候永远没法遮掩。

    于是凑近了些,低头寻到她耳朵,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那回去了哄我?”

    话里暗含的意思只有他们懂,蒋熙躲了下他呼出的热气,余光里见有人在朝这处看来,她抬眼,急着结束话题赶忙道:“你先拍完再说。”

    于苏宸眼角上扬了下,眸里皆是笑意。

    拎得清轻重,于苏宸和在等他的工作人员们诚恳道了声歉,很快投入状态拍摄。

    不需多时,导演得到满意的效果,和其他人再检查了下,正式宣布杀青。

    趁着天光还好,众人收拾好道具赶在阵雨前各自解散离开。

    于苏宸今天没开车,正值下班高峰期,车不好叫,只能先牵着手被冻得通红的蒋熙往商场里躲。

    “手套又给你丢哪里去了?”于苏宸问。

    蒋熙闻言,像才反应过来的要去找,外套兜和背包里都翻过,抬头一脸犯错的小孩样看他,老实说:“不知道欸,刚带着不舒服就给摘了。”

    “丢几次了。”于苏宸搓了下她双手取暖,“手不要了是吧。”

    蒋熙看他动作,而后把手放进他两侧衣兜里,撒娇似的眨眨眼:“要的,不许凶我。”

    她没理了总能拿上几句这样的话来堵他,于苏宸早被磨得没脾气,无奈觑她一眼,问:“到底哪只耳朵听出来的我凶你?”

    不止一个人说过,他对她总偏爱居多,蒋熙也逐渐恃宠而骄,在他面前全然不用刻意伪装,想说的话想做的事可以不用过脑,直接随意或任性他怎样都是惯着的。

    “两只耳朵啊。”蒋熙故作板正,“还有两只眼睛也觉得你凶我了。”

    “......”于苏宸被气笑了声,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直说,“大过年的非要招我是吧。”

    昭然若揭他那点心思,蒋熙见好就收,想起件事来,随即扯开话题:“作业拍完了,你是不是也要回南平了?什么时候走?”

    “再过两天。”于苏宸说,“再回来应该要开学那天,答应了外公要一直陪他。”

    那就是一整个月都没法见面,蒋熙顿了下,在这事上她没法说什么,只道:“那就视频吧,支持两个小时起步。”

    于苏宸闻言勾了勾嘴角,对这个说法表示很满意,又提议道:“那明天和我约个会?毕竟下次再见可就是明年了。”

    一件事一旦被附属上时间的概念就会变得格外有意义,蒋熙想也没想的冲他点头:“好啊,去哪儿?”

    于苏宸一看就是早打算好了这事,这会儿忽地卖起关子,用熟悉的老套路启唇道:“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蒋熙也学坏,偏不如他意:“那算了,你爱说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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