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杨荷花平日里也有经常见缝插针地通过各种教导,尽力为郭盼娣三姐妹树立了良好的三观,让她们拥有了正确的明辨是非的能力。

    才没有被徐素芬和郭天顺母子二人教坏了。

    “筝筝姨姨,没关系的!”

    “四妹她多了一只小拇指,肯定是因为她是云朵公主!”

    杨荷花的大女儿郭盼娣今年七岁,在镇上的小学上一年级,识字不多,但脑子是三姐妹里最活络的。

    这还是杨荷花向丈夫与婆婆跪地磕头,苦苦哀求,并且保证包括学费在内的一切费用都由她一人独自承担,绝对不会花家里哪怕一分钱后,为大女儿郭盼娣好不容易争取了异常珍贵的上学机会。

    郭盼娣很快就想到了叶流筝昨天下午给她们姐妹三人念的故事书里的主人公——“云朵公主”。

    那本故事书里讲了一个与“云朵公主”有关的故事:

    云朵公主不小心喝下了女巫熬制的毒药,手上又长出了一只小拇指,变成了六只手指。

    她因此受到了祭祀的厌恶,认为她是被神明诅咒的人。

    但将她视为掌上明珠的国王与王后并没有因此嫌弃变得不再完美的她,反倒更加珍爱她、宝贝她,同时也在竭尽全力地寻找帮助她破除诅咒的方法。

    最终,云朵公主顺利破除了诅咒,第六只手指随着诅咒的解除一起消失不见了。

    “对!”

    “肯定是这样的!”

    杨荷花的二女儿郭迎娣和三女儿郭来娣年仅六岁与五岁,没有去上幼儿园,只认识笔画较少的“一”、“二”、“三”等文字。

    她们最听妈妈杨荷花、姨姨叶流筝和姐姐郭盼娣的话。

    不管她们说什么,姐妹二人都只会点头附和。

    ……

    闻言,叶流筝忽然想起了她昨天下午给郭盼娣三姐妹念故事书,在念到女巫熬制毒药的情节时,年龄最小的郭来娣曾被这样的故事情节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

    她哭得犹如一只受伤的小鸟,紧紧依偎在叶流筝的怀中,双手环抱住她的脖颈,不舍得放开。

    她哭泣时,说出的语言伴随着抽抽搭搭的哽咽声,嘴唇也在微微颤抖着。

    圆圆的眼睛里不停涌出了一串串晶莹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从她的脸上“簌簌”地滚落下来。

    仿佛是被无尽的委屈与恐惧所淹没。

    “筝筝姨姨,我奶/奶……”

    “我奶/奶她就好像坏巫婆一样,经常也会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偷偷熬好一锅又黑又臭的药,让我妈妈喝……”

    她的话音刚落,大姐郭盼娣和二妹郭迎娣急忙地不住地点头,接连附和三妹说的话,纷纷表示:

    “对对对!”

    “筝筝姨姨,那个药闻起来特别!特别!臭!”

    “妈妈一闻到就想吐,根本就喝不下去。”

    “但是奶/奶一定要她喝下去。”

    “如果妈妈不喝的话,奶/奶就要打她……”

    ……

    叶流筝又想起了徐素芬刚才在杨荷花的产房门外,朝着她哭天喊地地叫唤时曾说过的一句话:

    “你喝了我这么多秘方药,好不容易怀了个儿子,结果还生不下来?!”

    叶流筝因此注意到了徐素芬提到了“秘方药”。

    她又联想到了郭盼娣三姐妹说起过徐素芬经常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偷偷熬好一锅又黑又臭的药,逼着杨荷花必须要喝下去。

    那一锅“又黑又臭的药”肯定就是徐素芬提到的“秘方药”了。

    不对!

    按照叶流筝对徐素芬的了解,她根本就是影视剧里最常出现的“恶婆婆”形象的超典型plus无敌版。

    是一个坏到了骨子里,恶毒到心、肝、肺都在不断向外喷涌出黑汁的“老巫婆”。

    徐素芬甚至连花钱让杨荷花去医院生产都不愿意,又怎么可能会愿意花钱让杨荷花去医院做B超查看胎儿性别呢?

    而且就算她愿意这样做。

    但是国家早就明令禁止医生向产妇及其家属透露胎儿性别了。

    那她又是怎么知道杨荷花这一胎一定会生个儿子出来的呢?

    除非……

    过去,她经常强迫杨荷花喝下的所谓的“秘方药”,具有“神奇的功效”,可以让杨荷花怀的这一胎肯定是个儿子,肯定是徐素芬最想要的“金元宝大孙子”。

    ……

    这样可怕的想法刚刚涌上心头,叶流筝当即被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在这样炎热又没有风吹来的夏季室外,她竟然迅速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接受过国家的高等教育,相信科学,知道胎儿的性别由男性的jing/子携带的性/染/色/体是X还是Y所决定的。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让孕妇长期服用,就可以一定让她怀上儿子的“秘方药”。

    但叶流筝还是打算向吴教授询问一下,以此来确认自己的猜想没有问题。

    “吴教授,我想询问一下您——”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让孕妇长期服用,就可以一定让她怀上儿子的‘秘方药’吗?”

    吴教授一听叶流筝这样问,下意识觉得十分诧异。

    她似乎很惊讶于叶流筝这样一个看起来应该是接受过国家的高等教育、满身书卷气的年轻小姑娘,竟然会问出这样一个听起来就特别愚昧无知的问题。

    但她多年来学习的修养与素质并没有将她的怀疑与惊讶暴露于人前,而是依旧用温和的语气郑重其事地回答道:

    “小姑娘,我现在就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诉你——”

    “这个世界上是绝对不会存在让孕妇长期服用后,就可以一定让她怀上儿子的‘秘方药’的。”

    叶流筝在吴教授这里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让她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应该有极大的概率是准确无误的。

    ……

    叶流筝先找到了陆之洲,同他礼貌地协商,请求他拿着她的手机,将她接下来的所作所为,包括他所看到的一切,全程跟拍录像,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

    陆之洲一开始的确很惊讶于她为什么偏偏在在场这么多位医护人员中,唯独选中了自己。

    但是当他意识到自己能作为叶流筝的唯一选择且是第一选择后,顷刻间涌上心头的幸福与喜悦实在是太美妙了。

    让他根本就无法拒绝。

    得到了陆之洲的同意后,她又站到了吴教授一行人的面前,语气坚定又满是恳切地请求他们再稍等她一会儿。

    最多不会让他们等待超过十分钟的时间。

    吴教授见叶流筝言辞恳切,神情中满是哀求。

    又想到她只是一个看起来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轻小姑娘,就要站起来接替家中长辈的活计,想办法找到他们,满心满眼都是想要让他们救救她的姐姐和侄女。

    她为此坚守了一整夜,眼中尽是冒圈的一条条红血丝,但眼底的神色却依旧清明且坚毅,的确是个极富善心又心智坚定的好姑娘。

    吴教授觉得十分钟也不是很久,想着如果能帮到叶流筝的话也好,就当是她再为自己结个善缘吧,便点头同意了。

    最后,叶流筝向郭盼娣三姐妹询问了徐素芬躲起来熬药的地方在哪里,得到了她们的统一回答后,再请她们走在前面带路。

    她与陆之洲则紧随其后,一同匆匆赶去。

    ……

    徐素芬熬药的地方就在她自己的房间里。

    她的丈夫在三年前就因病去世了。

    丈夫去世后,这个房间就归她一个人独住。

    至此,她住在这个房间里就不会再有旁人的打扰与监视,的确是一个非常适合她躲起来偷偷干坏事的“好地方”。

    叶流筝刚推开房门,人还没有走进去,就看到了房间的窗户旁摆放着一张跛了一条腿的破桌子,上面放置着一只黑白相间的不锈钢电动煎药壶。

    看起来徐素芬自己也知道所谓的“秘方药”是不能轻易展示于他人眼前的,也是一种不能见光的下作东西。

    所以她不敢在厨房里光明正大地熬药,让旁人知道。

    她只敢一个人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用电动煎药壶偷偷地熬药。

    电动煎药壶的旁边摆着一只碗口磕破了一角的瓷碗。

    碗壁发黄,碗底还剩下能喝两口左右的药汁,呈现出浓郁又粘稠的黑色,犹如刚开瓶的墨汁一般。

    叶流筝光是瞧着就觉得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轻轻一嗅,萦绕在她的鼻尖的,确实是一股难闻的臭味。

    那股臭味就像是堆积如山的腐肉,缓缓散发出的臭气令人窒息,让人忍不住想要掩鼻疾走。

    叶流筝顺势想起了郭来娣描述徐素芬给杨荷花喝的药“又黑又臭”。

    如今摆在她面前的这两口药汁,的确“又黑又臭”,准确又贴切地符合了郭来娣对它的描述。

    叶流筝为了确保自己没有认错,还特地让郭盼娣三姐妹前来一一确认这碗药是不是就是徐素芬过去经常强迫杨荷花喝下的药。

    她在得到郭盼娣三姐妹的挨个确认后,又在房间里仔仔细细地翻找了一遍。

    果然她很快就在徐素芬的枕头下面找到了两包用黄纸折叠起来包裹着的药粉。

    她将两包药粉轮流打开看了一下,都是黄白相间的药粉,闻起来也有一股和那碗药汁如出一辙的腐臭味。

    气味是没法用摄像记录下来的。

    所以跟在叶流筝身后的陆之洲在这时赶紧补充着说明了一句:

    “这两包药粉的气味和摆在桌上的这碗没喝完的药汁以及电动煎药壶里散发的气味,闻起来是一模一样的。”

    陆之洲刚说完,叶流筝就立刻向他投来了赞赏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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