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翎想隐瞒的事情最终还是被钟瑶知道了。

    起因是黄医修顺口之下问他不能拿剑,今后有什么打算,钟瑶在场,立刻就知道了前因后果。

    她心中无比愧疚,无论初茵和卫翎如何说,她都觉得是自己的原因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如果不是自己逼他解除婚约,他也不会受这样苦。

    堂堂昆仑剑君的弟子,却被打发到药房来磨药粉,她早该发现不对劲的,却心中暗自窃喜,以为他是为了自己才特意来到这。

    她既羞愧又自责,把自己关在了房间几日。

    在初茵和卫翎的轮番劝解之下,她才愿意离开房间。

    没想到刚离开房间没半日,她就因和叶挽棠动手被人押送回来,据说两人闹出的动静很大,叶挽棠还受伤了。

    “当时她说我糟蹋了一个昆仑的好苗子,我气不过,就动手了。”

    即便是被弟子押解过来,钟瑶仍然是振振有词,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叶挽棠被自己打是她技不如人。

    初茵听到之后也能理解她动手的理由,她本就因为这件事心里不痛快,如今被人当着面痛处,她定然不会忍。

    “她说了这个,你就动手了?”

    “当然不是。我说她是冒牌货,还浪费了火珊瑚这样的灵器,丑不自知,东施效颦。”

    她就知道钟瑶的嘴不会轻易饶人,而且很大的可能,她是先开口挑衅的那个。

    初茵叹了一口气,“灵韵仙子的事,我自有安排,你这样揭短,她一定会报复。”

    “我不怕她报复!”钟瑶气哼哼道:“忙了这么久,凭什么这个名头要被她捡漏去,到现在了,我们连一声指名道姓的谢谢都没有听到过!称呼我们的永远都是妖女!”

    初茵扮灵韵仙子的那些年,多亏了她帮忙打掩护,如今自己擅作主张将名头给了叶挽棠,她心里定然不忿。

    尤其是得知了卫翎的事情后,她不可能不多想,倘若她是灵韵仙子的师妹,想必卫翎的处境都要好得多。

    初茵沉吟片刻,突然道:“你说得对,是我没有为你考虑。”

    钟瑶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妥,立刻道:“师姐,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我就是觉得太便宜她了,所以想要让她不痛快。”

    初茵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无事,这两日你好好休息,不要出去了。”

    她觉得,以叶挽棠那样小气的性格,最后一定会搞出一点事情来。

    叶挽棠的报复比想象中来得要快,当天下午,整个驻地就流传着一个笑话。

    说是一个合欢宗的女修拦住了叶挽棠,说她不配当灵韵仙子,自己才是真的灵韵仙子。

    这个笑话流传得极快,初茵当天晚上去送盔甲时,便听到了这个流言。

    “哈哈!我没有听错吧!一个合欢宗的女修?”

    “就是,她连灵韵仙子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了,竟然自取其辱。”

    “叶姑娘为了救人,连火珊瑚都能碎了磨药,那个妖女算什么东西?”

    ……

    当天傍晚,那些弟子结束涤魔之后,甚至有人专门跑过来,想看看是哪个女修这么不识好歹。

    在初茵的刻意阻挡下,这样的流言并没有让钟瑶听到,不过她自己却听了全程。

    “阿茵,这可怎么办?”

    “我现在一去营地那边,他们就拉着我,问我谁是钟瑶。”

    “这些人简直是太过分了。”

    这些其实都是叶挽棠报复的一部分,她用这种传言为自己洗清嫌疑,所有人会把注意力放在这件事上,而她身上的疑点就会被人忽略。

    初茵自然也猜到了她的目的,冷笑道:“既然她说钟瑶是灵韵仙子,那你们出去也这么说,钟瑶就是灵韵仙子。”

    “什么?”

    “对!按我说的做,我自有安排。”

    驻地里的生活枯燥无趣,两个灵韵仙子的消息很快就传得风风火火,所有人在讨论的同时,也免不了将两人对比一番。

    一个是名门世家的贵女,一个是合欢宗的妖女,两相对比之下,叶挽棠说的话显然要可靠得多。

    他们乐此不疲地逗弄那几个来送盔甲的合欢宗弟子,直到某天,来送盔甲的初茵盯住了一个弟子。

    她的目光毫不掩饰,直到所有人都被她的目光吸引,转过头,看向了那个弟子。

    “你看什么?”那个弟子被盯得发毛。

    “七年之前,在楚州接壤的地界上,灵韵仙子是不是救过你?”

    那个弟子愣在当场,“你怎么知道。”

    这个弟子额头上有一块显眼的黑色胎记,虽然只见过一次,但初茵印象深刻。

    她道:“是我师妹告诉我的,那一年,你们在楚州遇到埋伏,她和君上还有过一面之缘。”

    “而有一个额头有胎记的弟子伤得最重,几乎快死了。”

    细节全都对的上,那弟子愣在了当场。

    “你也觉得叶挽棠是当年救你之人吗?”

    落下这句话,初茵失望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转身离开。

    很快,那弟子去找了当年几个和他一样被救的人,几人讨论了一番后,他们都发现了不对劲。

    叶挽棠这个灵韵仙子,和当年帮自己涤魔的那人,不一样。

    有了这几人的说辞,众人也由原本看戏的状态,变成了认真对待。这几个人是自己的同门,他们不可能会说谎,那叶挽棠的身份,确实有争议。

    但驻地内受过叶挽棠帮助的弟子也不少,有些人俨然成了她的拥趸,他们立刻去找叶挽棠核实。

    “我当时的确是在楚州,当时我和父亲遇到了流窜的魔人,多亏了君上,我们才能脱困。”

    叶挽棠面上笑容自得,衣袖下的手指却不由紧紧握住。

    事情的发酵已经出乎了她的预料,她原本希望的是借这件事情踩上合欢宗一脚,让初茵明白没人会相信她的话。

    现在所有人却将目光聚焦在了灵韵仙子这个身份之上,暴露的细节越多,她露出的破绽也会越多。

    这一次运气好,她还能拿出证据,但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看来要想个办法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了。

    目前为止,两个灵韵仙子的说法都提到了郁九如,只要郁九如出来说了一句话,那谁在说谎也就一清二楚。

    虽然没人敢去问郁九如,但这件事情还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你这么做对得起自己的朋友?”

    面对郁九如的诘问,初茵很不理解地道:“你是觉得叶挽棠冒充无所谓,但合欢宗的人冒充灵韵仙子,就是辱没她了?”

    “叶挽棠之所以能冒充,难道不是你在推波助澜?”郁九如盯着她,语气严厉,“你丝毫不顾及故人之情,肆无忌惮地损害她的名声。”

    初茵不服:“她是我的朋友,与你何干。”

    “你没有立场打着她的旗号来和我辩驳,更何况,是为了这种没意义的赌气。”

    他似乎真的有些生气,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森冷。

    神经!初茵觉得他莫名其妙,灵韵仙子的名声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在乎这个。

    初茵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不觉得自己是在赌气,除非灵韵仙子本人站出来,否则,我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她澄清。”

    “帮她澄清,还是帮你师妹澄清?”

    “都是。”

    郁九如冷笑:“所以,你和叶挽棠也没什么区别,你也不过是在用她沽名钓誉。”

    好一个沽名钓誉?

    初茵被气得不轻,她双手环抱,“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在沽名钓誉,这就是我最喜欢的事,你不是今天才知道吧?”

    看到郁九如被自己气得拂袖而去,初茵心里却没有多少爽快的感觉。

    她的心情非常复杂,郁九如很在乎灵韵仙子,这个名字的分量在他的心里很有分量,超乎预料地重要。

    尽管只有一面之缘,但他似乎真的像是虞州大多数人一样,发自心里的敬重这个人,这让她的心里不由泛起了几分得意。

    可另一方面,他也如世人一样,觉得灵韵仙子绝不可能是一个合欢宗的女子。

    她冷笑一声,觉得自己当年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师姐,你还好吗?”

    钟瑶打开门,她刚才在房间内听到了两人的争论。

    这些日子尽管她没有出门,但也知道因为她的任性惹出了很大的麻烦,现在让合欢宗成了众矢之的。

    “没事。”初茵转过头,笑眯眯道:“我之所以这么做,也不只是因为你。因为你说得对,那个名字,不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奕如月、钟瑶、易茗,没有他们的帮忙,她不可能这么顺利。

    *

    叶挽棠发现自己需要转移众人的目光,而眼下,最好的转移众人视线的事情,就是魔蛊。

    随着队伍的深入,魔渊深处开始出现蛊潮,由于这些虫子都含有剧毒,所以对付起来也十分困难。

    她找到郁九如,说希望自己能和他们一起进入魔渊,之前她在昆仑能帮上他们,此刻应该也能帮得上忙。

    对于她的请求,郁九如没有多想就同意了。

    这一次的魔渊内部很不正常,中蛊毒的弟子越来越多,而那些蛊虫却没有减少的迹象。

    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更何况弟子之中早就有人想到了叶挽棠在昆仑的表现,提议让她加入帮忙。

    当初茵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叶挽棠已经跟着队伍的后面开始去找蛊虫了。

    钟瑶:“看来她是怕露馅,所以想要从别的方面展示能力,鱼目混珠。”

    初茵摇摇头,“注意你的用词,而且,她的确是有这个能力不是吗?”

    在昆仑的时候,她的确展示出了她听声辨蛊的耳力,不过如今看来,这能力究竟是如何来的,倒也值得玩味。

    不过管它呢,既然郁九如都没有反对,她看着也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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