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谢谢你了。”楚云威坐在地砖上,解开了领口的纽扣。

    周之浔坐在浴缸边,俯眼便看见了楚云威锁骨处的口红印,“那个口红印……”

    “这是画上去的。”楚云威挑眼,仰头靠着雪白的瓷砖墙壁,浴室里的灯光温暖朦胧,照落在他的下半张脸上,光洁无尘。唇角霎然勾起,起身解着纽扣,缓步走向周之浔。

    周之浔回神,见楚云威的衬衣扣都快全解开了,急忙捂脸起身,“你干嘛!”

    “当然是洗澡啊,你还要继续看吗?”

    周之浔一手捂眼,一手摸索着离开浴室,“流氓!”周之浔摸到门把手,就迅速出了浴室,怒而踢掉高跟鞋,上了床。

    不久,楚云威从浴室出来,对着床上那具躺尸说:“洗澡去。”

    楚云威又连喊了两声,俗话说事不过三,话不过三也是楚云威一贯的作风。床上那人还是没有反应,楚云威便走了过去。

    俯眼扫过周之浔四仰八叉的睡姿,贴身的旗袍也拦不住暴露在外的白腿。楚云威噗嗤一笑,用脚踢了踢周之浔落在床沿的脚,没有动静。楚云威抬起一只腿跪在床沿,手臂撑在周之浔的身侧,缓缓俯身而下。

    瘆人的声音擦过周之浔的耳畔,周之浔瞬间惊醒,抬起膝盖抵向楚云威的小腹,“楚云威!”周之浔顺势推开楚云威,楚云威紧捂腹部,蜷缩在床上,连连痛呼。

    周之浔插着腰侧,昂头俯视,“干嘛,别装了,我可没有用全力。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打什么算盘,你天天使坏,我都是能看出的!喂,听见没啊?”

    楚云威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周之浔心软了,悄悄凑上前,浓密的刘海掩住了他的眉眼。周之浔伸手去拨他的刘海,发质细软,一点都不扎手,反而有种很舒服的触感。如果面前的人不是楚云威,她是真想尽兴地揉一揉那头发。

    正在出神之际,楚云威睁开眼睛看着她,长长的眼尾透着不明所以的气质,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紧接着便是一声轻笑:“你在偷看我?”

    “谁偷看你了!我这叫光明正大地看。”周之浔理直气壮地怼道。

    楚云威撑手扶额,薄唇扬起清朗的弧度,“哈哈哈哈你果然在看我。”

    “我……”被他这么一说,周之浔有些羞赧,转而喊道:“你快从我的床上滚下去!”

    “什么叫你的床?这明明也是我的床。”说着,楚云威直接平躺在床,唇瓣间呼出一缕舒坦,“怪不得每天睡那么香,这床是真软啊。”

    “好了,今晚我睡床,你睡沙发去。”楚云威两手枕在头后,闭上双眼。

    周之浔急眼了,干脆上手去扯楚云威的手臂。隔着衣服也能摸到楚云威紧实有力的手臂肌肉,加上真丝布料十分光滑,就和蚍蜉撼树般,不自量力。

    楚云威也累了,直接钻进被窝,用被子蒙上脸。周之浔自小性格就好胜,眼见着这个人占尽上风,心里更是不痛快,又扯掉楚云威脸上的被子。

    一瞬被刺眼的灯光剥开眼睑,楚云威怒而抓住周之浔的手腕,猛地扯上床,“有完没完,有本事你就和我一起睡啊!”

    周之浔扭动着一只手腕,另一只手胡乱打向楚云威的胸口,“松手!你个臭流氓,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楚云威的眼睛瞪大,“你说谁的脏手?”楚云威掀开被子,倾身压去,周之浔一时慌乱,不小心扯开了楚云威胸前的扣子,指甲划过胸口的肌肤,留下道道红印。

    楚云威吃痛,按住周之浔的另一只手腕。周之浔看着楚云威撑在上面,双手又被紧锢住,只得蹬着腿,“楚云威,放开我!听见没?给我滚开!我不准你碰我……”

    旗袍贴身,腿也不能完全放开,只能扯着嗓子怒骂楚云威。楚云威的目光紧盯周之浔张张合合的唇瓣,刺耳的声音不断扎向自己,有那么一刻,他是真的想把周之浔的嘴堵上。

    不等头脑做出反应,身体已经做出决定。

    周之浔的瞳孔瞬间放大,乌黑的眼眸在灯下泛出一片惊恐的光亮。周之浔皱起眉宇,只感觉自己的双唇已经被完全碾压住,唇上滚烫灼热,渐渐发麻发软。周之浔不再挣扎,睫毛扑闪着。

    不知道过去多久,一声喘息窜出楚云威的唇角。楚云威远离周之浔,见周之浔不再乱动,不再说话,便松开了手。

    想起自己适才的举动,楚云威一时无措,歉然地望着满面通红的周之浔。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楚太太的声音,“云威,之浔,开个门。”

    楚云威回过神,走去开门。

    房门打开,楚太太眉眼展笑,看着面前头发乱糟糟的红脸,目光向下挪去,胸口处是鲜艳的抓痕。楚太太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云威,这才刚结婚没多久,你们怎么就吵起来了啊?小镜刚才在走廊上听见后,着急忙慌地喊我过来看。”

    楚太太又往里看了眼,见周之浔纹丝不动地躺在床上,切声道:“之浔怎么了?你欺负之浔了吗?”楚太太身边的小镜也偷偷看了眼,面露担忧。

    楚云威看向小镜,温柔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小镜躲开对视,摇摇头。

    “妈,不用担心,我和之浔只是拌拌嘴而已。时间不早了,你们快去休息吧。”楚云威微笑着解释道。

    楚太太承认,比起担心强壮的云威,她更担心瘦弱的之浔,便对里面的之浔喊了声:“之浔,要是云威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来教训他,有什么委屈你和我说,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哈。”

    “好了妈,你快去睡觉吧。”楚云威说着便要关上房门,又听楚太太嗔怪了句:“别欺负之浔,听见没?”

    楚云威点头,“放心吧,我不会欺负她的。”

    房门反锁,楚云威走回床边,看了眼发髻散乱,满脸泪痕的周之浔,还是挪开了目光,诚恳道:“刚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隔了好一会的寂静,楚云威再次启齿:“早点洗澡睡觉,我还是睡沙发。”

    楚云威转身便要向沙发走去,却听耳边传来一句带着硬气的哑声:“不用,我们一起睡床。”

    楚云威怔怔地注视着周之浔从身侧擦过,背影和她的声音一样清冷。浴室的玻璃门关上,隐约看见那纤瘦的身形正贴着门上的玻璃。

    楚云威收回目光,走到衣柜前抱出枕被,重新理了凌乱的床被。楚云威坐在床边,解开衣扣,看向腹部包扎的伤口,白色的纱布上已经渗出鲜血。楚云威忍痛拿出药箱,重新上药包扎伤口。

    扭好衣扣,放回药箱,楚云威留了床另一边的台灯,便上床睡觉了。伤口隐隐发痛,楚云威抿唇忍着,只占据着床的左半边。高大的身躯蜷缩成了一小团。

    周之浔从浴室走出,看向床上的那人,便关了大灯。房间暗下,只有隅角处还有一盏暖黄的光。周之浔借着那光走到床边,光影照着床上的背影,光线镌刻着那微微发抖的身体轮廓。

    周之浔犹豫了下,绕过床尾走向床的另一边,曲身看向那人的脸。脸部背光,周之浔缓慢靠近去看,虚汗滑落脸颊,湿漉的刘海贴着额鬓,紧抿的薄唇泛着苍白。周之浔抬手去摸楚云威的额头,满是汗水。

    一股淡淡的药油味弥漫在周围,周之浔轻唤了声楚云威,楚云威半睁着眼睛,朦胧的视野里出现周之浔关切的神情,“你受伤了是吗,怎么不告诉我?”

    楚云威闷哼了声,没有说话。

    周之浔抚住楚云威的肩膀,想要让他平躺,“你这样侧着睡会压到伤口,平躺会好些。”兴是听见了周之浔的话,楚云威艰难侧身,平躺下来。

    楚云威松开了紧抿的唇,叹了声,拢上半睁的眼睛。暖光照着楚云威的半张脸,脸侧一片水亮。周之浔去浴室拿了毛巾,为楚云威擦掉脸上的汗,洗了毛巾放回浴室,便轻手轻脚地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周之浔很早就醒了。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看见了窗边厚厚的窗帘。她记得,昨夜怕打扰楚云威,特意没有拉第二层窗帘。没想到自己真像他说的那般睡得很香。

    周之浔翻身,看向床的另一边,空荡荡的一片,楚云威的床被已经收进衣柜。

    周之浔坐起,看了眼房间,没有看见楚云威的身影。周之浔想,他可能已经提前下楼吃早饭了,便赶紧换衣洗漱。

    餐厅里,一道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丰盛早餐,坐在最中间的是楚远沧,右侧的是楚太太,楚太太边上是楚云康,左侧只有楚云威。

    周之浔走去,高跟鞋的声音掷地,牵引来众人的目光。周之浔看了眼楚云威,又很快挪开眼神,“父亲,母亲,三弟。”

    楚远沧点了头,楚太太微笑,周之浔拂落旗袍坐在楚云威身边。对面的楚云康对自己友好展笑,周之浔回笑了下,便低头喝着面前的杏仁粥。

    楚远沧率先离席,楚太太随之离开。楚云康对周之浔说了声“慢吃”便去上学了。餐厅内寂静无声,周之浔勉强喝了一半的杏仁粥,便起身向花园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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