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协助镇北侯的前夕,傅泽再次出现在前往养心殿的路上。

    在经过御花园时,周遭寂静,却突然听见一道熟悉的男声,令他本就着急的步伐顿了一下,也就是这个空隙,另外一道熟悉的声音也响起。

    “别以为朕不会对你动手。”

    傅延语气带上了罕见的怒气,一双眼死死盯着那张与爱人如出一辙的脸。

    “傅延,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骨子里还是那样的无情与残忍。”

    林绥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恨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现在就站在他面前,他却丝毫没有办法让对方受到应有的惩罚。

    “那么多年了,我曾经以为你会看在她的面子上,对傅泽好一些,可你怎么做的。”

    “从小到大,他没在你这里感受到任何的父爱,十三岁便开始上战场,如今已过七年春秋,这七年里,胜仗归来得不到你一眼的高看。”

    “吃了败仗第一反应就是自罚,你也从不关心他究竟在战场上受了多少的伤。现在他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你却将人关在地牢内,受尽折磨。”

    林绥说到这里,话被傅延打断,质问道:“我对他难道还不够好吗?对他和对待其他人都是同样的态度。他是哪里还不知足,还要让你替他出头。”

    “沈家通敌叛国是真,收养前朝余孽是真,桩桩件件我何曾有错!”

    林绥也不甘示弱,语气强硬:“所以在你看来,他和其他孩子都是一样的,那我阿姐呢?在你心里,和其他的嫔妃也是一样的吗?”

    “阿姐走后的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清醒过,你就是个疯子,自己痛失所爱便看不惯别人能和喜欢的人长相思守。”

    不知哪个刺眼刺激到傅延。

    下一秒,林绥整个人被掐住脖颈按在假山上,背部和假山用的置景碰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声音,后脑勺磕在上面,痛得他无意识闷哼一声。

    但他却还是坚持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既然我阿姐在你眼里和其他人一样,当初何必做那些假惺惺的事情,扭捏作态,让我恶心。”

    傅延逼近林绥,直到两人距离不足两拳后才停止,恶狠狠道:“别以为你长着这张脸,我就不敢动你了。我告诉你,要不是我心软,他根本不会有命活到现在,当初生下来我就该掐死他。”

    说着,傅延手下的劲儿越使越大,不顾手里人的挣扎,渐渐的,林绥挣扎的动静开始便小,在人彻底昏死过去前,傅泽站了出来。

    “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老三......”

    傅泽到达地牢的时候已至午夜,他越过所有人,直直往深处走去。

    但真靠近最后一间牢房时,他却陡然放慢了脚步。

    他想看看这么久了,她过得好不好,可又深知地牢内会是多么的折磨人。若人真在此,必然不会好过。

    怀着不知道怎样的一种心情,傅泽最终还是选择接受现实,他走到那间牢房面前,看着牢房内蜷缩着身体的人。

    一瞬间,眼泪盈眶而出。

    又熬过一阵蛊虫的折磨后,沈慕累得坐在牢房的最角落,刚睡没多久就感知到门外有人,她费力睁眼瞧了一眼,便看到那张曾在无数个睡梦中出现的脸。

    “你......”沈慕低头,自嘲,“你是来看我笑话吗?”

    “看一个不自量力的笑话。”

    她还记得三年前,自己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因为系统的失误,她作为承永侯府名正言顺的女儿嫁给丞相府的公子。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当时的自己不知天高地厚,说出那句“我要做,就做万人之上。”

    可谁也没想到,她竟是前朝的遗孤,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到头来还是改变不了“沈慕”的结局。

    无论是三年前病逝的原主,还是现在下狱的她,到头来都是同样的结局,不同的是,她还连累了整个沈家。

    如今看来,莫说是万人之上,现在她都成阶下囚快要死了,在傅泽出现之前,她都准备好和249号商量任务失败的腹稿了。

    傅泽的出现打断了这一切,不过也阻止不了什么,只是稍微往后推迟一点事情的发展,等人走了,她便可以继续自己的事情。

    “不是的。”

    站在门外的人突然发声,在长袍遮掩下,是紧握成拳的手。

    “不是这样的,我来,是想看看你。”

    沈慕强撑着自己的心情,冲傅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完了吗?可以走了吧,我现在过成这样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我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我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

    沈慕虽然在笑,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的悲恸。

    周遭的牢房都沉默着,傅泽也沉默着,一时之间只能听见沈慕的苦笑声。

    最终,傅泽还是没能继续待在牢房,步履匆匆地逃离地牢,临走时,身后还传来沈慕的忠告:“别再来了,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

    厘朝地牢最近总是来贵客,这刚送走三皇子殿下,现在小殿下又来了,可把看守地牢的士兵吓坏了,还以为自己看守了一个穷凶极恶的坏人。

    傅灵是第一次来地牢,裙摆的下边缘在不经意间被从天花板上的脏水渐湿,惹得她直皱眉。

    一边嫌弃着,一边跟在带路人身后,傅灵实在想不出沈慕会在待在这里几个月。

    把守的人恭恭敬敬地将人带至地方后便主动退出,留给她们独处的机会。

    牢房里静悄悄的,看不出有人存在的痕迹,傅灵双手靠着木柱子,朝里面喊道:“有人在里面吗?”

    一连喊了几声,都没人回答,倒是隔壁牢房有人代替沈慕回答了傅灵的喊话:“她现在睡着了,有什么事情可以明早再说,反正到时候她也跑不了。”

    “你是谁?”傅灵朝那人问道。

    “沈瑶,沈家的大女儿。”沈瑶回答的语气算不上好,明天就要被押赴刑场,这两天该哭的都哭完了,纵使她看出来眼前来找沈慕的人定然身份尊贵,可她现在根本不想理会所有人。

    听到沈瑶的自我介绍,傅灵本来还有些咄咄逼人的语气瞬间蔫了,气势比刚叫沈慕的时候弱了几分。

    傅灵语气认真诚恳:“抱歉。”

    沈瑶摆摆手:“没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反正现在都是皇帝说了算。”

    傅灵没理会沈瑶现在这番有些大不敬的话,刚好这时,沈慕这边有了动静,她的注意力又从沈瑶转移到了沈慕这边。

    “沈慕,你现在还好吗?”

    沈慕指了指自己,示意傅灵看一眼自己现在这副鬼样子:“你说呢,我现在这样好吗?明天我就要死了,现在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要是我闲情好,没准还能和你说说心里话。”

    傅灵握着柱子的手紧了一紧,下定决心一样地开口:“我去求父皇,看看能不能尽量让刑期延后,到时候再继续想想办法。”

    听见傅灵可能给沈家带来一点希望,沈慕无神多时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点光:“真的能吗?”

    傅灵:“我不确定,只能尽力一试。”

    两人对话的时候,都没注意到站在傅灵身后的几个侍从,最末尾站着的那个侍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满脸血污的人,双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

    傅灵离开地牢,第一时间直奔养心殿,不顾殿外所有侍卫的阻拦,直接冲进了傅延所在的内室。

    最近天色愈发寒冷,傅延偶然感了风寒,半晚起夜刚被林绥服侍喝完药躺下,傅灵的闯入显然打扰了他的休息,他脸色不悦地看向她:“身为公主,半夜闯入朕的起居室,成何体统!”

    傅灵哪儿还顾得上这些尊卑礼仪,一心只想着为沈家求情:“父皇,我有事找您。”

    傅延长叹一气:“若是为沈家一事来的,就回去吧,朕圣旨都下了,断不可能更改。”

    傅灵急得双膝着地,跪在地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求求您,父皇,沈家平日待人极好,城中为百姓施粥布菜都是他们做的,不仅如此,就连皇城周围的一些县城,他们也多有照顾。”

    “沈家收养沈慕也是出于好心,这不应该沦为沈家致命的理由。”

    ——

    月黑风高时,毕方一路朝着城外去,在一处偏僻的茅草屋落地。

    刚进门,他便急冲冲地报信:“我见到殿下了。”

    “殿下怎么样了?”所有人一股脑地围了上来。

    毕方摇摇头:“很不好,若不我在厘朝那个小公主身边待了几天,我还没确定那就是我们的殿下。”

    为首的张启胸膛起起伏伏,转身对所有人:“还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大家抓紧时间出发,赶在天亮之前在刑场埋伏好,殿下一旦现身,抓住机会动手。”

    “好。”几人开始各自准备。

    没一会儿,树林里出现几道人影,很快,在天光乍现之初,所有人已在刑场附近准备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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