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果然如我所担心的方向发展。宫中也开始传言起“皇上中意五阿哥,有心培养其为储君”的言论。

    尽管我提醒过弘昼必须低调形式,也告诫他不可因各种言论而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钱氏那边也与弘历私下好好说清楚这些闲言碎语的不可信,让弘历这孩子千万不要与弘昼起了什么误会和嫌隙。可是架不住人们总想拿两个孩子比较,尤其是弘历身边的一些人私下对弘历的抱怨与挑唆。

    弘历身边的人一部分是从潜邸跟到宫里的,这些都是经过我和钱氏一起挑选出来比较可靠的,但是弘历毕竟是皇子,入宫后少不得多些人伺候,于是进了阿哥所后就又添了一批新的人手伺候。这些人大多是宫里直接安排的,我和钱氏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弘历的性子又有些贪玩好动,于是在阿哥所里与这些人朝夕相处也有了自己的偏好,其中不乏一些靠颇有心计者靠着投其所好迎合的。无奈钱氏的性子太软,我的位分又不高,阿哥所的人都是宫里挑选的,我们也是鞭长莫及,除了将那些人叫过来斥责训诫过几次,也只能时时提醒弘历不要被人误导利用了。

    然而三人成虎,时间长了,以弘历多思好胜的性格难免不被影响,于是我和钱氏都明显感觉弘历对弘昼的态度渐渐有些疏远冷淡,甚至有好几次对我表现出不耐烦的神情。

    弘历此时已将满十四岁,正是步入青春期开始躁动叛逆,他们不喜欢被说教,也有了自己的主张,越是不让做的事情越是想要去尝试。钱氏的话或许他偶尔还能听上一两句,可是反复说多了也慢慢变成了无用的唠叨。至于我,不知道谁和他说了什么,他对我的态度似乎多了几分不满与敌对。

    “主子,奴才暗中查了四阿哥身边的人,确实有人对四阿哥说了些不该说的。”让许福多打探过消息,得到他的如是回禀。

    按照正常的历史发展,弘历必然是未来的乾隆。如果想要能够有一个平静安定的晚年,他的态度就不可以放任不管,尤其是在他现在这种年龄,一旦误会和隔阂如种子般在心中根深蒂固,等到他坐上了那个位置,我和弘昼恐怕只能惨淡收场。

    “他们说了什么?”我问,语气平淡却透着寒意。

    许福多在我身边也有些时日,心知我是动了真怒,身子微微瑟缩了一下,但随即镇定下来谨慎应对道:“安排在四阿哥身边的人回话说,平日最得四阿哥亲近的那个名唤小豆子,这个小豆子时常与四阿哥同进同出,说话做事都很合四阿哥的心意。除夕那事之后,就有人听小豆子在四阿哥面前说五阿哥在皇上面前占尽了风头,还为四阿哥鸣不平,说皇上都没夸赞过四阿哥,偏偏对五阿哥一直有所偏袒,还允许他随意出宫打理外家的产业和庶务。后来宫里和朝中猜测皇上对五阿哥另眼相看的猜测出现后,小豆子还对四阿哥说五阿哥心机重,如今在皇上面前果真得了好处。”() ()

    “四阿哥听了这些话怎么说?”我压抑着心头的怒意问。

    “四阿哥一开始还会解释说五阿哥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他相信五阿哥不是这种人,让小豆子不可以随便编排诋毁五阿哥。可没到这种时候,小豆子就会装可怜地说自己说这些是为四阿哥着想,还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说皇上年少时和八爷那些人也是亲近得很,可是转头来八爷那些人还不是一样算计打压皇上。然后还说……”许福多说到后面突然声音低得微不可闻,让我不禁皱眉。

    许福多见我面色不善,壮着胆子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道:“然后还说您不过是一个嫔位,却在景仁宫处处指手画脚,气焰嚣张,不管是在皇上还是皇后娘娘面前都压熹妃娘娘一头,还时常对四阿哥出言训诫,熹妃娘娘好脾气不计较,可是他这个当奴才的却看着心疼,替熹妃娘娘和四阿哥委屈。还让四阿哥自个想想他说的是不是实情……”

    听到这里,我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猛然站起身,双手因为怒气抑制不住地颤抖,无处宣泄的愤怒让我挥手将案上的茶盏挥落在地。

    “砰”的一声茶盏摔在地上碎成几片,许福多也应声跪下匍匐不敢言语。

    杯盏的碎落让我的情绪得到了一丝发泄,那清脆的声响提醒自己必须冷静下来,冲动是魔鬼,愤怒会影响自己的判断与决定,只有冷静下来想办法应对和挽回才是关键。

    我重新坐回榻上,良久后平复下情绪,冷冷问道:“既然在四阿哥身边安排了人,这样的消息怎么没有早点传回来,竟然放任这种狗东西在四阿哥身边搬弄是非,难道非要等四阿哥将我和弘昼恨上才说吗?”

    “主子息怒,是奴才该死,奴才本想着主子与熹妃娘娘的感情深厚,四阿哥与五阿哥素来亲近,加上之前传来的消息是四阿哥一直都在帮着主子们说话,也没在意那些话,所以也就当做要紧事来说,没想到……”许福多连声告罪,试图解释。

    “我不想听解释,这种纰漏已经是第二次发生了,我不希望有第三次。”

    我打断徐福多的话,再多的解释都已经没有意义,心中也叹息许福多始终不如小顺子细心,若是小顺子又岂会等到事情闹成这样才觉察到不对。

    “那个小豆子是什么来历?别告诉说你连这个都没查到?”无奈眼下除了许福多也没有别的可靠之人,只能将责难之词先搁下,一边仔细询问小豆子的情况,一边思量着该怎么化解。

    “奴才不敢,奴才仔细查过了小豆子的来历。”许福多心知若是再应对不好,他只怕是要被责罚,于是也不敢再有所隐瞒疏漏,事无巨细地说起小豆子的来历和此人与弘历之间的种种,越听越让我觉得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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