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匆忙的样子,脸上的喜色都藏不住了,更是顾不得平日里的形象,大声指挥着:“动作都给我麻利点,在茵茵小姐来前将住所一定要布置好。”

    杨江篱好奇地跟了去,就被一个抱小厮撞到,那小厮撞了也不停下,直赶着走,还是绿筠将人一把逮住,小厮才急忙跪下敷衍着道歉:“少夫人赎罪,小的,小的这真是有急事。”

    “你这小厮好生没规矩,我看是欠收拾。”

    绿筠正要上前,杨江篱按下她的手:“走吧。”

    “谢少夫人。”小厮赶忙磕了个头抱着怀里的东西跑走。

    “这般无礼,就这么算了?”

    “这时候立威也没用,我倒是好奇这位茵茵小姐究竟是何等人物。”

    “自是与少夫人不同。”

    闻声,原本在忙活的秋容向她二人走来,杨江篱看她额头上涔着的汗珠,想来也是费了不少精力。

    “你倒是难得殷勤。”

    平日里若不是谢予意吩咐,秋容都是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此刻倒是勤快得很。

    秋容那次后学规矩了些,面上倒是做了样子:“毕竟良禽择木而栖。”

    “这位茵茵小姐就是你的良木?”

    “自是。”秋容一点头,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侯爷已经命我做茵茵小姐的贴身侍女,今后少夫人也不必费劲心思地来抢奴婢的活做。”

    旁边的绿筠正要发作,秋容立即退下身没给她机会。她摇着腰肢俨然一副胜利者的模样。

    她同其他丫鬟不同,知道自己长相普通,身份低微,从一开始就不盼着媚上获宠,做当主子的白日梦。她的“本分”让她成为侯爷的贴身侍女,现在更是让她去照顾那位姑娘。

    她一早就打听好了,这少夫人看上去是侯爷第一位迎进门的女子,实际不但不得宠反而生厌,只有那位茵茵姑娘才是侯爷费尽心思要护着的人。

    下人跟对了主子就是人生最大的成功。

    这场热闹的行动持续了五天,杨江篱静默默看着他们忙活着,五日后一个马车停在了侯府门口。

    消失了多日的谢予意扶着一个女子缓缓走出,她面容秀美,身姿清瘦,光是看着就惹人心怜。

    这就是近日来大家一直念叨的茵茵小姐了。

    谢予意的脸色难得舒朗开来,小心地扶着她下了马车。

    她俩走过走过人群,正巧来到了杨江篱对面。

    一时间周围的人目光都悄悄聚拢过来。

    谢予意本想带人直接离开,而身旁的人却迈着小步上前行了礼,怯怯地问好:“茵茵问少夫人安。”

    面前的弱美人,一片柔弱恭敬。眼瞧她一直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杨江篱才反应过来道了句:“起来吧。”

    得了命令又乖顺地起身,微垂着头,不敢与杨江篱对视,这番模样,便是杨江篱现下什么都没做也显得刁蛮无理。

    显然谢予意也是宝贝得紧,急忙对她道:“不必理会她,拿承平府当自己家就好。”

    此话一出无异于当众折杨江篱面子,告诉众人两人地位。下人惯爱拜高踩低,这下看着这位小姐的眼神愈发殷勤了。

    众人随着那两人散去,没人理会还在原地的杨江篱,这倒也没什么,她向来无人在意,空得个主子的位置,并没人将她当主子。

    绿筠远远看着前面亲昵的两人,有些担忧:“我们现在怎么办?”

    “静观其变。”

    她知道绿筠在担心什么,她们在侯府的地位至今都很尴尬,还凭空冒出个受宠佳人。免不得慌乱,所以现在她万不可慌,杨江篱拍拍绿筠的手安慰:“我们都不了解这位茵茵小姐,不必去强加揣测。”

    绿筠听了点点头,神情淡然下来,跟着杨江篱回屋。

    只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杨江篱那只隐在长袖中的手已经冰凉。

    夜里,杨江篱做了一个梦。

    梦见她被谢予意扫地出门,瞬间又被许府抓了回去。她被绑上花轿嫁给了那个傻子。

    花轿里她哭喊着求人救命,没有一个人理会她。那傻子拍着手笑道:“娶新娘子了,我要娶新娘子了。”

    她被押出花轿同那傻子拜天地,忽然他抬头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绿筠。杨江篱急忙喊绿筠救她,绿筠却冷冷说道:“你这个骗子。”

    之后周围的场景颠倒,融合,像一团黑雾向她袭来。

    杨江篱从梦中惊醒,急促地呼吸着空气。定下神看向外面,月上枝头还未天亮,而她已经睡不着了。

    她总是安慰着绿筠不要担心,其实她才是最怕的那个人:归无定所,前途未卜。

    醒来便是一夜未眠,第二日杨江篱同往常一样早早去谢予意那边侯着。

    只是现在府中不免多了些声音出来。

    “你说少夫人整日里那么勤快又得了些什么呢?那位没来,侯爷就专门为她建了露华阁。”

    “可不是,前几日我过路正好瞧见,少夫人又是端茶,又是磨墨,侯爷连个好脸色都没有。反观那位咳了一声,侯爷都得赶过去。”

    “而且我听说那位小姐是个良善的主,连待下人又好又大方,要是将来她能当主母我们可就能享福了。”

    ……

    杨江篱定了定神,没理会这些言语,兀自走开。

    杨江篱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在谢予意心中连侯府的普通下人都比不过,更别说那位被放在心尖尖上的茵茵小姐。这几天她已经想好了,她不会去自不量力地同那人比什么,她这辈子都比不过。

    只要能有口饭吃,只要不被扫地出门,只要不再被人绑上花轿又塞给陌生男人,她就够了。

    杨江篱走向谢予意那边的房门,未进门就听得有人交谈,是府中管账的陈伯在说话,她停下脚步附耳听着。里面大概是说陈伯近来身体不适,又恰逢侯府置办之际忙不过来,希望谢予意能派个人手帮他。

    陈伯是侯府的管家,按理来说,杨江篱嫁进来后,她也该和陈伯一起来打理,不过谢予意是不可能放心交给她的。

    而眼下倒是个机会,杨江篱假装无意闯入,不想前脚才踏入,还没开始表演,谢予意瞥了她一眼无语道:“偷听了这么久,直接进来吧。”

    ……

    某些不会说话的男人,嘴是真的很烦。

    杨江篱心里嘀咕面上倒是不动声色,直直地走到陈伯面前,露出一个笑脸。陈伯瞧着眼前也是一亮,他听闻这位少夫人家里是从商的,想必对这些事情也是熟练。

    两人之间未出一语已是达成共识,就差谢予意点头。

    说实话谢予意不想让她插手,这是承平侯府内部的事,而眼前的人并不是内人。谢予意不希望她过多地渗透到侯府内部,不过是时局所迫,暂时娶来避风头的棋子,等风头一过,她就会被直接赶走。

    可是抬眼就是杨江篱脸上掩不住的期待,他忽而想到这些日子这人也是这般,一股劲儿地往他房里跑。明明自己对她没个好气,也乐呵呵地笑着。

    当真是没脸没皮,不知羞。

    若是这次拒绝,这人第二天大概还是会乐呵呵跑自己这里来。

    可是瞧她的样子,似乎又是真的很期待,若是自己真拒绝,不会真的伤心吧……

    不对,管她作甚。

    只是陈伯实在需要一个帮手,让她去打杂罢了。

    杨江篱就看着谢予意眼神换来换去,一时心也跟着揪起来,好在最后看他点了个头:“你要做便去。”

    杨江篱眼中亮了亮,她本来只想试一试,倒是没想到谢予意还真答应了,这可是代表将一部分管家权让渡到她手上。

    谢予意这狗男人,居然还有这么好心的一面。杨江篱当下心头一激动,直接没忍住上去勾手冲谢予意脸上亲了一口。

    顿时,周围一片寂静。

    杨江篱一亲完瞬间脑子降温发现不对:等等,刚刚我做了什么?亲了谢予意。不对,我亲他做什么啊我,我疯了吗!

    杨江篱机械地转过头,悄悄瞥了一眼,发现谢予意比她还懵,半晌才退后一步气急败坏地问责:“许幻!你做什么!”

    杨江篱瞅着谢予意红了的耳根,以及脸上比耳根还红的唇印,慌忙拿出手绢:“那个……不好意思啊,侯爷,我,我给你……”

    “够了。”谢予意挥开杨江篱的手,耳根的红已经逐渐蔓延到脸上,“你、你给我出去。”

    “好、好,侯爷你慢慢冷静。”

    杨江篱愣愣点头,跟着陈伯逃离现场,去了账房,到地方大致了解了工作内容:核对账目以及负责置办物品,调整收支。

    陈伯将可调度金额说出来,只要在这个额度里杨江篱可随意支配。

    杨江篱听完点了下头,对于采办的物品她心里已有大致规划。财政收支上从谢予意立府至今,侯府已经有了它的运转模式,她不必做大的更改,在往年的基础上调整即可,不过如今天气渐热,到是可以给下人们发点补贴。

    她和陈伯商量了细节,两人敲定方案,一下点了头。

    剩下的就是对账这事……说实话,杨江篱对账本不怎么熟悉,不过她知道有一个人应该没问题。

    杨江篱带着一堆账回了住所,绿筠已经回来了,她贼笑着上前喊道:“绿筠。”

    绿筠一回头,看着她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心下一个咯噔:“怎、怎么了。”

    “你可会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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