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和往常一样歇斯底里大发作,所以赵天姿尽量不理睬她。

    似想到什么,她提起头说:“可是,妈妈,已经买了的东西,就会想尽快看看,这也是人情之常嘛。”

    “什么人情之常啊,又不体会一下人家的心情,脸皮厚厚的跑来,暴发户就是脸皮厚,真是一点不假呀!”

    似怒火中烧得厉害,骂得喉咙都干了,抓起茶几上的水杯,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又继续道:“就因为那繁花堂的老板娘说是当地排的上榜的富贵人家,所以,我以为比起卖给不三不四的人,卖给这样的人家,也许可以让你爸安心些的吧。

    所以才那么快把事情给定下来了。可谁知道这样欺负人哪,还不气人吗!再有钱,也不该这样欺负人!

    如果你爸爸还在的话,就不会碰到这种倒霉的事,繁花堂的老板娘也是个钱眼子。早知碰到这种倒篆事,就不该卖这房子。”

    唠唠叨叨的说个没完没了,末了,不知是不是骂得走火入魔的廖佩云又说:“你们也得找个出色的婆家嫁去,不要再让我碰到这样残忍的倒霉事了。”

    赵天姿不喜这个话题,索性闭嘴不言。她也清楚,母亲要不是急着出手这套房子,也不至于这么不明不白,分明就是自己找罪受。

    恰好,赵芷樾有空回来一趟,便听赵天姿说了来龙去脉。

    虽说在某种程度上,母亲确实是大吵大闹了一些,却又认为母亲会生气也正常,所以赵芷越尽量不去冲撞她,而加以劝解。

    可是,对于来看花的人,也不能装做完全看不见呀。

    赵芷樾只好吩咐女佣把茶水和点心送到在花园当中的凉亭上去。

    待了一个多小时以后,李太太她们便悠然自得地上了,等候在外面的私家车,又毫不顾忌地,大声地按了几声喇叭,回去了。

    瞧见廖佩云的脸色,正好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洋一般可怕。

    赵天姿赶紧推着姐姐赵芷樾走,登上螺旋楼梯,刚打开房门,便听到廖佩云又在楼下骂骂咧咧的,甚至把让人送茶水点心的赵芷樾也骂起来了。

    李太太的汽车去了不久,门口又响起尖厉的喇叭声。

    “怎么回事儿?难道是漏了什么东西?又大摇大摆的回来了。”廖佩云忿忿地站起身。

    二楼赵天姿房间,两姐妹走出阳台向外望去,只见是一辆没见过的黑色保时捷帕拉梅拉,却不停在大门口,而一直开到别墅门廊前的小斜坡上来。

    两姐妹也面面相觑。

    赵芷樾看清车上下来的人,倒吸一口气,转身跑出了房间。赵天姿转过身,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她还从没见过大姐这么惊慌的模样。

    飞快地下了楼,赵芷樾便遇到从玄关处回来,准备去客厅的女佣。

    女佣见是她,便顿住脚步:“外面来了位先生,说想见太太。”

    赵天姿也下楼来到客厅,女佣人把一张名片放到廖佩云的面前。

    只见廖佩云把名片拿起来,仔细看了一眼,又想了会,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便把名片递给赵芷樾:“你认识这个人吗?”

    闻言,赵芷樾的脸马上就红起来,眼睛里闪着光辉,却没有回答。

    “是谁呀?”坐在姐姐旁边的赵天姿更加好奇了,凑过去边看,边念着:“贺连晟?”

    遂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啊。”

    廖佩云:“你认识?”

    “妈妈,你忘记啦?在展览会的时候,就是订画的那一个嘛,是不是?姐姐。”赵天姿抬头看大姐。

    “嗯,是呀。”赵芷樾不知怎的,心神不定地回答。

    “啊,对,对,你爸爸的作品,买了两幅的那个是吗?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他怎么说的?”廖佩云在两三分钟前的不愉快,已经烟消云散似的,愉快地问女佣人。

    “太太,他说他想见见您。”

    “要见我!哎呀,不知道有什么事儿啊,先让他进来吧。”

    边说着,她又看向赵芷樾,话锋一转:“芷樾,你替我接待他一下,看情况我再见他。”

    赵芷樾听了母亲这么一说,脸更烫了。同时,又不想让母亲和妹妹看见自己的异样,抑或为了在接待客人之前,理一理装扮,便起身上了二楼去。

    平时,不大熟识的客人,就让他到门堂后边的会客室里坐。可是那里如今推满了搬家的行李,所以,就让到客厅里来。

    男人身穿浅色羊绒薄短袖,搭配一条灰色休闲裤,和手上带着的昂贵内敛的手表来看,是一身休闲潇洒的,找不出一点缺陷的装扮。

    这些,无可非议地,在他身上什么地方,还继承着两三代以前,在紫禁城下,穿着得体精贵的长袍外罩对襟马褂,悠然漫步着的那种尊贵的气派。

    女佣人端上茶不久,赵芷樾才端端庄庄地走进客厅里来。

    彼此相见还有点脸熟,互相微笑着。

    “啊,前几天,已经麻烦您了。今天突然来拜访,也许又打扰您了。”年轻的男人很快意。

    “不,哪儿的话。您来得很好,欢迎欢迎。”赵芷樾很有礼貌地答话,以白术莲般的尊贵,给人优美之感。

    “本来,应该先找个互相都认识的人,来向令堂致意的,这才合规矩。但是我不太喜欢那样的形式。我想,与其让那些外人插手,倒不如我自己来拜访,更能表达我的诚意。”

    瞧着他虽还是那样丰神俊朗,却完全没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桀骜痞气,整个人都显得斯文风雅。

    赵芷樾都有些怀疑,那天的他,和面前的他,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见赵芷樾没有不悦的神情,贺连晟才继续说道:“我曾经请问过您的,就是那幅「仕女散花图」,怎么样呢?主要是我真的很喜欢那幅画。我知道那是你们家藏珍品,太勉强也不好。”

    微微一顿,男人的嗓音撩心入骨的隐匿着笑意:“但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所以还是决定来拜访你们。”

    赵芷樾直视着男人的眼睛,那儿燃烧着一种无人可及的热情,是个人都能看得出他是真的酷爱艺术品。

    谁不想要一个这样的伯乐呢?

    赵芷樾也为他的热情所打动。

    但她们家,是不可能出售那幅画的。

    可是,赵芷樾又没有办法轻而易举地拒绝他,毕竟人家都这样真诚的恳求了。

    “不知我母亲怎么说,让我去问问,再来给你答复。”赵芷樾只好这样说着,然后离开了客厅。

    廖佩云对贺连晟的请求,非常高兴。

    “哎呀,连这些话都说到了。这种心意真叫人激动。如果你爸爸能听见,真不知要多欢喜呀。但是,”

    微微一顿,廖佩云毫不犹豫地说:“只有这幅画,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出去的呀。总之,我去见见他,好好地谢绝就是了。”

    这样说,她就和赵芷樾来到客厅见男人。见她们进来,男人从沙发上站起身。

    只见女孩身旁的夫人身材柔美匀称,穿着大方得体,浓密的头发经过精心梳理,既蓬松又端庄。

    站在那里,通体显示着一种雍容华贵的风度。

    一番寒暄后,廖佩云便把「仕女散花图」的由来,详细地讲了一遍。

    在赵志儒还不得志的青年时代,很是潦倒落魄,当时,他刚来到京城这里谋出路。

    有次,跟着朋友来到当时最热闹的KTV,认识了一个叫廖华月的女人,她是当时风月场所红得发紫的人。

    她怜悯落魄的赵志儒,也看好他的才华。但当时没人找赵志儒买画,也就没事可做。廖华月便请了他做自己的司机。

    做了两年多的司机,赵志儒竟然喜欢上一个下海没多久的女人,她正是廖华月的妹妹——廖佩云。

    许是对赵志儒的性格有了解,廖华月也很热心地撮合他们。甚至在他们结婚后,对他们贫困的生活,明里暗里地,给予了许多帮助。

    所以,赵志儒是一生都感激廖华月的恩情的。

    这副「仕女散花图」之所以能轰动全国,许是因为赵志儒每一笔都是带着无比感激之情画下的。

    即使这副画,初看上去并没有特别之处,但画中女子却楚楚动人,荡漾着缥缈的神韵。

    就以这幅画是以自己的姐姐做模特儿来画的,这一点来说,就绝对不能出让了。

    廖佩云把这些事,恳切地说明了。同时,她也明白,男人是多么渴望这幅画,才特意来到这里。

    只好对他的好意,再三地表示谢意,同时,不知不觉地,便把过去的事情,都讲给了男人听,她心里是很得意畅快的,真不知多么高兴。

    从那暴发户太太那里所受到莫大的侮辱,便已经由这种高兴,而得到两倍,三倍的补偿。

    贺连晟对她的话,也很感兴趣地听着。

    “原来这样,那真是很可惜啊。”

    说着,贺连晟的视线,落到坐在对面的赵芷樾身上,唇角勾起轻浅的笑:“说实话,我觉得令小姐的模样,不知什么地方很像画中的美人。”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赵芷樾却感到心痒痒的,半带欢喜半带羞,脸又通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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