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荣出外长城之时。

    云中郡,云中城下,看着久攻不下的城池。

    鲜卑首领不由有些苦恼,他们进入汉境,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要是那些同为胡人的家伙还好,哪怕给了他们坚城,他们也守不了,可要是遇到那些汉民较多的城池。

    那简直就是他们的噩梦,这根本就没法打。

    此时,一名首领模样打扮之人,领着一瞎子,来到鲜卑首领面前。

    一阵窃窃私语后,鲜卑首领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而后嘴巴越咧越大,直至和斗牛犬一般,都咧到耳根了。

    这才放开自己的压抑,哈哈大笑之声,响彻小半个营地。

    短短片刻间的这段笑声,身前这名前来汇报的瞎子,或者说是鹰视者。

    便从中听出了三分喜悦,两分畅快,和一分恨意。

    此处不应有恨……

    这是他这个瞎子的第一想法。

    然则领导们的想法,总是如此难猜,他一个瞎子,眼前见到的,是草原上快速移动的大军,而此刻听到的。

    却是首领的笑声,周围的小声议论声,以及身后远处传来的喊杀声。

    这种体验并不算好,此刻的他,甚至不知道,还需不需要,继续向首领汇报他看到的情况。

    “好了,你下去吧!”

    这是首领的声音,他听得清,也记得住。

    且必须听清,必须记住,躬身一礼,随着他的侍者,离开了此处,据说是战场前沿的地方,回到他安静的帐篷。

    鲜卑首领笑意收敛,眼中闪烁着危险,阴狠的目光。

    这种渗人的目光,从右边诸多部落首领中扫过,进而很快便又收敛。

    一些感知稍微比较敏锐一些的部落首领。

    只感觉一阵凉意,从自己脖颈划过,心中一颤的同时,几乎下意识的,心虚般的,朝着大首领的方向看了一眼。

    却只是看到大首领那欣慰的表情,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的攻城之战。

    难道是我们想多了?

    心中有鬼的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而后便又心虚的望着前方。

    仿佛他们同样担心着前线的战斗一般。

    一阵西北方掠过战场,吹向众人,众人只觉得,今日的西北风,有些割脖子了。

    鲜卑大首领身后,一面大纛,在这阵毫不客气的西北风中,哗啦啦的扯动,仿佛对限制他自由的旗杆,很是不满。

    其上一个大大的“檀”字,在上边扭曲变动,很快,便看不出其该有的模样……

    光和二年,十一月廿六夜,平城,城北,康乐坊。

    夜色沉沉,便不是一个好天气。

    不过这边的天气向来如此,给人一种,即将要下雪,却又攒着不下的错觉。

    不过这应该不是错觉,因为它真的在下雪了。

    城北康乐坊中,一队士卒手脚麻利,翻过不算太高的坊墙,悄悄的打开坊门,放后边一行同伴入内。

    同手康乐坊房顶上,已有五人手持大黄弩静候,五人弯弓搭箭静静等待。

    很快,楼下便想起一阵阵呼喝声:

    “郡守府门下督贼曹办事,闲杂人等,居家静待……”

    “郡守府门下督贼曹办事,闲杂人等,居家静待……”

    随着一声声警告声响起的,还有紧随而来的厮杀声,以及翅膀的扑腾声。

    “来了!注意,两两一组。”

    什长刚刚吩咐完,一直鹰隼便自坊中直冲而出。

    两声弓弦的声音近乎同时响起,刚刚冲上半空的鹰隼,便被直接击落,身上一支羽箭,一支弩箭,极为显眼。

    片刻之后,又有两只鹰隼冲天而起。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尽皆被击落当场……

    此时下方康乐坊中,基本算是控制住了局势。

    这时,一人才呆着两名随从,走进坊中,一名头目模样军官上前禀报道:“启禀上官,其内蛮子,

    一共一十二人,全部剿灭,无一生还鹰隼三只,全部击落,弟兄们伤了四人,正送往军医营就医……”

    “很好,告知这边居民,注意保密,事关重大,如有泄露,拿他们是问!”

    “是!”

    ……

    片刻的响动之后,整个康乐坊中,便又恢复了平静。

    一道信号打出,此刻,平城外城,南门迎恩门瓮城箭楼之上,忽然火光亮起。

    火光照耀,城外的官道之上,一阵阵铠甲黑亮的反光传来。

    片刻之后,火把落入城下,一道铁链哗哗的响动,在寂静的夜空中,传出了老远。

    “砰~”

    沉闷的重物落地声响起,却并未传出多远,吊桥便成功个搭在对岸,原本漆黑的城门洞中,迅速被差上一溜火把。

    火把的亮光,透过狭小的门缝,钻出城外。

    光亮随着一声声重物摩擦的声音,先是变窄,而后缓缓变大。

    直至如门洞一般大小。

    此时,被丘志清明令禁止,夜间禁止打开的城门,夜间洞开……

    一队队身穿铠甲,或是皮甲的汉军士兵,踏着夜色,自黑暗中走来,没入光明的城门洞中,直至消失在拐角。

    东门,也在发生着同样的事情。

    外出两个营,原本仅剩一个营守军的平城,又恢复了三个营的兵力。

    光和二年,十一月廿七,小雪。

    鲜卑仿佛和代郡上下官员开了个玩笑,太猛在劫掠两天后,便开始有条不紊的退出长城外,甚至都没有尝试一番攻打城池。

    便从容退去。

    护乌桓校尉宗员,很自然的尾随追击。

    结果并不算美好,差点中了埋伏不说,后来还跟丢了。

    攻打云中城的鲜卑大营,亦是连夜便离开了原地,开始向东而去。

    全员骑兵的鲜卑,远比丘志清想象中,来的还要快。

    光和二年,十一月廿九,小雪。

    此时,离那个所谓的鲜卑后勤基地白湖,仅剩五百里的徐荣大军,开始原地停住,不明所以的鹰隼,还在上空徘徊。

    徐荣左手微微示意,等首最佳时机。

    果然,迟迟不见下方动作的鹰隼,或者说是鹰视者,百年打算降低高度看看。

    以防被汉军军阵骗到。

    训练他们的祭司就曾经跟他们说过,所见便不一定为真,有可能只是对面给你看到的假象,汉军有一种叫军阵的东西。() ()

    便可以迷惑你的感官,让你产生幻觉。

    此刻见下方军中一动不动,仿佛祭司们所说的一般。

    只见天空上的鹰隼,高高的盘旋几圈后,便一头往下扎去,宗浪见此,便要引弓射箭,却是被徐荣传音阻止了。

    果然,只见俯冲而下的鹰隼,在达到一个自认为比较危险的高度之后。

    便又猛然拉伸,如此反复几次之后,这才看似慢慢下降。

    反而不似一开始那般,猛冲猛拉。

    徐荣的传音,再次响在宗浪脑海:

    “看到了吧,敌人可比我等认知中,要狡猾得多,这种东西,一人只能和一只鹰隼进行血契,他们不可能不谨慎,

    要是没了这个东西,那些所谓的鹰视者,地位瞬间便会一落千丈,这也是他们格外重视的原因。”

    见鹰隼已经下降的差不多了。

    不见徐荣动作,只听他大喝一声:“射!”

    军中射术高超的记名射手,纷纷抬手就射。

    一溜羽箭直奔空中盘旋而落的鹰隼。

    此刻鹰隼眼中,闪过一丝拟人化的惊恐,双翅一震,便要远离这片区域。

    奈何,它快,箭矢更快,双翅一震,正正好,一直箭矢穿过翅膀,将其高高抛起,未等所谓的鹰视者,

    适应这翻滚的视角,数支箭矢紧随而至。

    那名鹰视者,只感觉自己的眼睛中充斥着血色,除此之外,还是不断的翻滚。

    最终,血色隐没,只剩下了纯黑色。

    此刻还在行军队伍中的鹰视者,发出了渗人的惨叫之声。

    他的叫声,很快便引来了祭司,看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祭司一看便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没好气道:

    “哀嚎什么,那本就不是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早已失去,你正在为本不属于你的东西而痛苦……”

    虽然祭司说的很有道理,不过祭司不懂。

    以前他被挖掉眼睛,他感觉自己失去了光明。

    不过那种失去,只是暂时的,他很快便获得了新的光明。

    虽然它没有自己的感觉好用,不过看得远,看的圆,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而今,他的光明,将彻底离他而去……

    而此刻祭司的声音,却不仅熄灭了他眼中的光。

    还灭掉了他心中的火……

    “走吧,他已经废了,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吧,他已经没了价值。”

    说罢,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这名鹰视者,没有闹腾,他知道,自己乖乖接受这一切,他还能有着未来,他今天要是敢说半个不字。

    他的人生,便止于此……

    一队队骑兵,骑马路过,偶尔有人给他丢个水壶,却没人愿意和他多说一句。

    因为他,已经被部落抛起,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徐荣等人,射杀鹰隼后,便没有回援平城,而是转而向东,往代郡以北,骆驼山方向而去。

    竟然人家打算给他一个惊喜,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也打算反过来,给鲜卑一个惊喜。

    光和二年,十一月三十,大雪,北风呼哨,大雪漫天。

    原本应该今日遭到攻击的“鲜卑后勤营地”,确实毫无动静。

    反倒是一只十万余人的大军,缓缓自代郡之中,退出了长城范围,在那个所谓后勤营地东南七十里出,秘密扎营。

    “怎么样,探查清楚了么?”

    说话的,是一手啃炒面,一手抓着积雪的徐荣。

    此刻不能生火,只能如此应付着。

    “启禀都尉,已经探查清楚了,就在我们东边,三百多里处,黑角山南麓。”

    “很好,告诉弟兄们,早点休息,傍晚出发,人衔枚,马裹蹄,给他们一个惊喜,让他们看看算计我等的下场!”

    说罢,率先睡觉去了。

    此时,打算给丘志清一个惊喜的鲜卑首领,却是刚刚刚到岱海南岸,原来的强阴县境内。

    大帐中,鲜卑首领,正在看着自家的大祭司,漫不经心的问道:

    “路开好了么。”

    这名祭司有些犹豫道:“已经探查过了,路开好了一大半,还有一小段路程,大概七十里左右,并未开通……且……”

    有话直说,不要学那些南人。

    吞吞吐吐,唯唯诺诺,平白堕了我等草原英雄的威风。

    既然如此,那祭司也就不在隐瞒,直接把实情到处:

    “沿途的有不少村落,都有人居住过的痕迹,不过看痕迹,应该都被大灰那个家伙收拾掉了,道路也是它们开出来的,

    这个没错,可是我们失去了大灰,以及它的狼群的踪迹,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哐当……”

    一只青铜酒爵被砸落在其脚边,一声爆喝响彻整个大帐。

    却是无法传出,仿佛被什么东西隔绝一般。

    “混账,本汗就知道,那个家伙不靠谱,尔等非要给他弄个什么启灵,血祭,这下好了,它不见了踪影,

    到时候袭击我等部落子民,尔等如何给他们一个交代?啊?说话呀?”

    祭司不想说话,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替罪羔羊而已。

    这位自称可汗的家伙,他其实真正不满的,是大祭司,而不是他这个小小的祭司。

    想必这位可汗也很清楚,他只要保持沉默片刻,便会云消雾散……

    果然,片刻之后,暴雨稍歇,知道很没意思的可汗,摆手让他出去,虚空一抓,方才丢出去的酒爵,便再次落入其手中。

    稍一用力,整个青铜酒爵,便碎成数瓣,手一松,簌簌落在地上……

    平城郡守府中,丘志清手持印绶,身前浮现一个沙盘。

    凭借着对强阴县的微弱控制,在丘志清这边,还是可以面前显现出来。

    叫来平城之中,各个校尉。

    虽然徐荣给丘志清留了两万余人,然而丘志清能够有效调动的,仅有一万人。

    其余五个营,不是要看守要道,便是要驻守地方,因此丘志清手中,亦是兵力有限,虽然此次出击,占了先手。

    奈何对面人数优势有些大,只不过对面要是真的按照他们猜想的一般,走山路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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