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音仔细查看着管事递上来的账册,忍不住嗤笑一声。

    “既然想从我这里拿钱平账,是不是得把账面做的干净一点?你们连假账都懒得做,拿这么一个漏洞百出的账本糊弄我,是料定了我不敢反抗只能乖乖掏钱,对吗?”

    几个管事有些惊讶地看向楚清音,似乎没料到她今日会说这番话。

    为首之人稍一愣怔,便阴阳怪气地说道:“夫人如何嫁到府中心里还没数吗?您若是对此有什么不满大可找老夫人说去,我们这些管事只管月底来报账,夫人给不给钱的都与我们无关。”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楚清音将账本扔回管事的手中,似笑非笑道:“我原以为隐忍两年,你们这群吃我嫁妆喝我嫁妆的蛀虫也能知道感恩,如今看来是我错了。”

    她起身朝里间走去,边走边说,“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谁执掌中馈谁掏钱平账,我是嫁进国公府做当家主母的,不是来给你们一次次填坑补窟窿的,你们要是不想让吃喝主母嫁妆的事情传出去被人笑话,就给我安分点。”

    “洛云,送客。”

    几个管事从未被这般下过脸面,一时间骂骂咧咧地往外走,时不时还冒出一些污言秽语,完全不把楚清音这个主母当回事。

    毕竟她也只是安国公府挂名的主母,当初之所以能被迎进门,还不是因为她娘家是江南首富,而安国公府恰好出现了巨额漏洞填补不上,这才迎娶她这个商贾之女。

    更过分的是,国公府老夫人在她进门前一日,便做主将自己的侄女以平妻的身份迎进了门,还在她拜堂时直接将后院中馈交给了平夫人,当真是不给她留一点脸面。

    纵使娘家恼怒讨说法,可一介商贾又岂敢真的与世家抗衡,闹到最后,为了能让她在国公府活的好一点,也只能三五不时地送银子。

    一送就是两年。

    而她这个正室唯一的用处就是每月月底用自己的嫁妆为府中平账。

    饶是她心中万般不甘,可在安国公宁远知一次又一次的嫌弃中、在老夫人和平夫人对她百般挑剔、在下人们对她冷嘲热讽中也只能委曲求全,最后郁郁而终。

    可现在,她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胆小懦弱又自卑自怜的江南首富之女楚清音了。

    她是因一场车祸,意外穿进了这个身体里的世界五百强亚太区执行总裁。

    她不仅会看账、懂人事,还会拿捏人心和权衡利弊。

    她穿越至今的三天里,脑子已经与原主的记忆相融合,对府内的人事关系和基本情况都有了详细的了解。

    经过一系列的深思熟虑与权衡利弊,她决定和离。

    “夫人,老夫人那边差人来传话,叫您即刻寿康院。”

    洛云说完之后就一脸担心地看着楚清音,“夫人,平夫人那边肯定跟老夫人告状了。”

    楚清音面色清冷,眼角眉梢间却是没有一丝担忧。

    “走吧,有些事情早处理早解脱。”

    到了寿康院,楚清音刚进屋,迎面就飞来一只茶盏,恰好落在她的脚边。

    楚清音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没看见脚边的茶盏一边,笑着冲着老夫人福了福身,不等发怒便径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一系列操作看得在场众人目瞪口呆,一个个都跟看怪物似的看着她,似乎都没料到不过才三日未见,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不知母亲找儿媳来所为何事?”

    楚清音这么一开口,老夫人才回过神来,指着她怒斥道:“没规矩的东西,谁准许你坐下的?”

    楚清音轻笑一声,“儿媳好歹是国公府的主母,又管着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私以为有事坐下说,应该没什么不可以吧?更何况……”

    她扫了眼坐在老夫人身边一脸看好戏模样的平夫人,嗤笑道:“虽说平妻与正妻无异,但族谱里依旧是妾。我倒是想问问平夫人是以何身份坐在老夫人身边的?侄女还是国公府的妾室?”

    一句妾室彻底撕碎了平夫人所有的得意。

    进府两年,因背后有老夫人的关照和国公爷的宠爱,她在后院可谓是一言堂,任谁都要看她的脸色过活。

    可每次与老夫人出门参加宴会,那些个夫人们只与老夫人说话,从不理会她,嫌弃的眼神更是不加丝毫掩饰。

    每每那时,她对楚清音的恨意就更加深刻了几分。

    妾终究是妾,这是她永远都抹不掉的耻辱。

    此时被楚清音当面提前,她无论如何都压制不住胸腔的怒意,站起身骂道:“别以为你占着个主母的位分就了不起,国公府上下谁人不知你成亲两年来还未与国公爷圆房,这事传出去也不怕被人嗤笑。”

    屋内骤然冷寂。

    楚清音脸上的表情未变,只是看向平夫人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玩味。

    “一辈子不圆房又如何?就算你生下孩子再受宠也只是庶出,以后谈婚论嫁也只能找一个门第不高的嫡出或是高门大户的庶子作伴。”

    平夫人的脸色骤然惨白,楚清音却是接着说。

    “国公爷为了她日后能找个好婆家或许会将她记在我的名下变成嫡出,待我百年之后便由她来供奉。或许……”

    楚清音看着平夫人苍白又愤恨的模样,继续刺激。

    “国公爷会为了你们母女而将我休弃继而扶你为正。不过,我这个商贾之女能嫁进显贵的国公府做主母,其中内情众人皆知。所以啊,只要我们楚家不败落、我不死,我这个主母的位置就一直会稳稳当当,平夫人想要上位怕是难了。”

    平夫人气得跪坐在地上,抱着老夫人的大腿开始嚎。

    “姑母,您得为我做主啊。”

    老夫人目光深沉地看着楚清音,恰好迎上对方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的怒气再次升腾而起。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今天怎么突然就敢反抗了?还意有所指她嫁进府中的原因,这是想仗着有钱开始摆主母的架子了?

    老夫人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面色阴沉声音冷素地说道:“按着规矩,每月月底都由管事拿着账本去你那里报账并支取银子,今儿个是怎么回事,你竟然将账本甩了回去。难不成你真以为挂着主母的名头就可以在后院兴风作浪?”

    “想来我出身江南商贾之家孤弱寡闻,竟不知京城权贵之家皆是要用主母的嫁妆银子过日子,并且还用的如此心安理得。诚如母亲所言,我只是府中挂名的主母,不管中馈,为何每月月底要用我的银子平账?难不成,在母亲和国公爷的眼中,我只是个行走的钱庄?”

    楚清音依旧是似笑非笑的模样,语气清淡没有一点恼怒,说话也慢条斯理,完全听不出来一丁点的不满与暴躁。

    可就是这股漫不经心的态度彻底惹恼了还想装装样子的老夫人,当即一拍桌子,“楚氏,你放肆。”

    楚清音缓缓站起身,脸上的表情逐渐收敛。

    “两年前,国公府因要填补巨额亏空,无奈之下谴人下江南求娶我楚清音进府做主母。可国公府为了打我的脸面,在我成亲前一天迎娶了平妻进门,还在我敬茶那日将掌家的中馈之权交给一个妾室。转眼两年,我与国公爷至今未曾圆房,而平夫人这个妾室不仅牢牢握着中馈,还诞育了一个女儿,而我的作用就是每月月底为你们奉上平账的银子。”

    楚清音望着老夫人不甘又闪躲的眼神,只觉原主这两年活的当真是憋屈。

    “既然国公府这么在意平夫人,那便将她扶正吧。”

    平夫人猛然抬头,眼里盛满了惊喜。

    楚清音冷冷一笑,“所以,我要和离。”

    “胡闹!”

    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楚清音转身望去,就见安国公宁远知一脸不悦地走了进来,望向楚清音的眼神里没有半点的情爱,只有深不见底的厌恶。

    “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哪怕是个国公府挂名主母,出去也照样风光。你不知满足便罢了,还敢与母亲顶嘴,真是没有半点规矩。还不快给母亲道歉?”

    原主之所以隐忍两年,一来是商贾的出身让她自卑,二来就是宁远知的相貌着实好,即便她在前世见多了各种类型的美男子,可眼前之人的样貌依旧能让人眼前一亮。

    可惜,空有一副皮囊,却是个只知PUA正妻的人渣。

    楚清音冷笑,“国公府主母的身份实在是太高贵了,高贵到我的嫁妆已经被挪用的所剩无几。所以,为了我们各自都能体面的活着,咱们还是和离吧。”

    说完,也不再去看宁远知紧锁的眉头和平夫人若有所思的神情,带着洛云径直回了自己的住处。

    洛云一路跟在楚清音的身后,时不时偷偷瞄一眼自家主子。

    她是楚清音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自小就跟在她的身边,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楚清音的人也不为过。

    可是现在,她有些茫然了。

    他们家的三小姐一直都是胆小懦弱又自卑的,可小病三日后,怎的就突然似变了一个人?

    难道生病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洛云探究的眼神自然没有逃过楚清音的注意,但她没有主动解惑的想法。

    回到正院,楚清音就开始吩咐下去。

    “张妈妈,你将我成亲带来的所有东西全部核对一遍,缺了少了的登记造册。还有,将我这两年贴补国公府的银子都做好登记。”

    张妈妈是跟着她陪嫁过来的奶娘,此时听她这么吩咐有些茫然地看向了洛云。

    还不等洛云说什么,楚清音便说道:“我已经提出和离了,不管他们答应与否,我都要离开这个虎狼窝。”

    张妈妈震惊之余立刻就红了眼眶,“夫人终于想通了,我稍后就传信给江南,大老爷和二老爷知道后一定会高兴的。”

    楚清音想到原主的大哥和二哥这两年为了让她在这里能过得好,没少往府中一箱箱的抬银子。

    可即便如此,他们却依旧得不到国公府的一丝尊重。

    “此事咱们要暗暗准备,先不要张扬出去。我是国公府的钱袋子,他们轻易不会放我和离。闹到最后,他们为了我的嫁妆,很可能会让我病故。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咱们入口的东西都要分外小心,千万不要被人算计了才是。”

    张妈妈和洛云对视了一眼,虽然都有些害怕,却还是坚定地点头。

    “夫人放心吧,我们一定会万分小心。”

    主仆三人正准备商量接下来的计划,就听见院子里的小丫鬟兴奋地说道:“夫人,国公爷来了。”

    正院里所有的下人全都是楚清音的陪嫁,她们自然知晓自家夫人两年未曾圆房,更知道自家夫人对国公爷一片爱慕之心。

    如今见着宁远知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一个个都高兴的恨不得放鞭炮。

    楚清音看了眼张妈妈,“稍后对咱们的人都提点一番吧,咱们要想活着走出国公府,便要时时刻刻将正院围的如铁桶一般。”

    张妈妈郑重点头,直到脚步声在屋门口响起,方才躬身退了出去。

    宁远知一脸不爽地坐在小几的另一侧,看向楚清音的眼神里满是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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