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1、2、3,大家早上好。”

    “好,很好,非常好。”

    “我们的口号是……”

    “团结一致,微笑服务。必胜,耶!”

    在喊出“好,很好,非常好”的同时要响亮地鼓掌,说“耶”的时候还得高举右手比出一个剪刀手。

    这是每天早上一来上班例行做的一件事情。原因严晗是后来才听说的,说是为了让员工在工作开始之前将精神面貌通过嘹亮的喊声来调整到最佳的状态,这样才能更好的服务客人,店里的生意才会更好。就好比打战之前将军一定会站在顶端,高喊着必胜的口号让下面的士兵跟着呐喊,将士兵们的士气振奋到最高点,从而能团结一心地去打胜仗。这些都是从同事们茶余饭后的话题中无意听到的,是否是店长的原话或者原意严晗也无心去辨别。

    一开始心里是万分拒绝的。虽然是在店里,但几乎靠近了门口,店铺的大门又是敞开的,莫大的商场等于一个密封且空旷的空间,吼叫声一旦发出,方圆十里估计都听得见,而那方圆十里的人都是持着一份看猴子耍戏的心情来进行嬉笑或者嚼舌根。因此严晗无论是声音还是动作都让店长极度的不满意,声音像蚊子的嗡嗡声,鼓掌的时候好像一个手掌拍不响一样,做“耶”的时候手太过僵硬且像脱了臼一样抬不高。最后的下场是必须直视着店长的眼睛重复做十遍,然后严晗就在店长一遍遍的“再来”中重复重复再重复。她知道自己必须得豁出去,因为现在已经变成了自己的独角秀,观众不止是隔壁店铺或者更远的那些人,还有围观的同事,所以严晗牙关一咬总算在最后一遍勉强得到肯定。

    现在这些已然小菜一碟。一是一件事情若是每天都在重复必然会习以为常,久而久之也就麻木;二是在这一带的饮食区域中,店铺的生意至开业以来一直保持着优秀的业绩,其他饮食店铺的负责人纷纷觉得是店长领导有方,渐渐也就依葫芦画瓢地画起了圆圈,甚至口号更加洪亮,动作更加诡异。

    每次做完这些店长都会得意地扬起嘴角,因此员工们之前的那些“神经病”、“变态”的心里活动也就没那么活跃了。

    “很好,今天做得不错,午饭加菜。”

    此言一出,台下哇然一片,狂喜万分。

    “好,安静,先安静,今天还有别的事情要说……”

    台下戛然而止。

    “请进。”

    台下顺着店长的视线望去。

    一个身穿店里的工作服,头带鸭舌帽且带着白色口罩,身高一米八以上的男人走了进来。

    “你们好。”男人摘下口罩,微笑着说。

    是他?

    严晗一看到他就回想起昨天又梦幻又惊吓的画面,不禁皱紧了眉头。

    “哇,好帅啊。”

    “店长,新招的员工啊,上哪招的呀?”

    “这么帅做服务员?太可惜了。”

    ……

    “安静,安静……”店长像乐团里拥有强有力的节奏感的指挥员一样挥动着双手来制止这班蠢蠢欲动的豺狼虎豹。

    “言……诺?”

    不知道是谁发出了这一像警告般的宣言,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言诺?名字好熟悉啊……”

    “言诺,国外发展的超有人气的中国艺人,因前年合约已满而回国发展,回国后发了专辑,也参加了一档综艺节目,而后出演了一部电视剧饰演男二号,人气和关注度都超过了男一号,各大网页,视频,微博,全被霸占了。”

    这段不间断的狂风暴雨无疑是店里的追星狂魔李玉所言。

    “你……你过奖了,没有那么夸张。”言诺这话虽然是对李玉说,但眼睛却看着严晗,严晗被突然的对视吓了一跳,忙将头转向另一边。

    “哇,真的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我喜欢你好久了……”

    “原来你参加过那档综艺节目啊?”

    “哇,明星啊,我见到明星了……”

    ……

    台下躁动不已,店长见再也制止不了,便走到门口将大门给关上,目的是想将这些骚动与世隔绝,不过她并不知道外边对店里的任何举动都已经习以为常,见怪莫怪了。当店长走回来的时候脸色黑得已然跟墨水一般,只见她将声调调得很低沉,“安静。”

    顿时骚动像妖怪被收进葫芦里一般立即没有了动静,都各自乖乖地站好属于自己的圈圈。

    店长见安静了下来,脸色这才缓了缓,开口道,“这位是我们董事长的儿子言诺先生,因为一些私人原因需要在我们这家分店进行个人实践,他的另一个身份相信刚才你们也都知道了,所以在此我想先声明一下,不能对外泄露任何关于言诺先生的讯息,如果因此对言诺先生造成困扰,对店面和公司产生不好的影响,那就唯你们是问,听到了没有?”

    “是,知道了。”她们都知道店长在严肃的时候是没有商量的余地,都毫不犹豫地纷纷点头。

    “解散。”

    严晗第一个非常干净利落地撤离,而其他人都像在饰演离别的场景,走一步回头看一眼,走两步回头看两眼。

    “谢谢秦姐,给你添麻烦了。”等所有人都散去言诺才开口。

    “没事,小事一桩。话说好久不见了呢,从你回国一直到现在都没能见着。”秦飞一跟言诺说话神情就柔和了起来,仿佛在跟自己的儿子讲话一样。

    “是,刚回来很多事情都不稳定,有点手忙脚乱,没能跟你见上一面慰问一下你老人家是我的不对。”秦飞的年纪跟言诺的母亲有些接近,因此言诺说话的语气难免掺和着撒娇的成分。

    “傻孩子,秦姐只是想你了。”

    “那我以后天天都来看你。”

    “好,好。哎,话说你怎么想到跑来这了,是董事长的安排吗,你是准备接手公司了,那你明星方面的工作呢?”秦飞只是突然想到了这一点,也就不假思索地问了起来。

    “对,因为一些……私人原因。”言诺一开始有点支吾,但因为对方是秦飞,态度有所保留的同时不想制造距离感,“不好意思,秦姐,因为有涉及到那边的业务问题,所以……”

    “啊,抱歉,突然间多嘴了,一时间忘记你明星的身份,我才应该跟你道歉的。”

    “没有没有,秦姐,这太见外了,不怕我折寿哦。”言诺忙摆手示意,然后去挽住秦飞的手,有点掺杂着撒娇的成分。

    “好好,这孩子,”秦飞一下子被萌化到,语气变得更加的柔和,“之后得跟秦姐吃个饭,好好叙叙旧。”

    “遵命。”

    言诺恭敬地敬了个礼,秦飞一下子又被逗乐了。

    言诺看到秦飞笑了,也跟着笑嘻嘻的,之余,眼睛以不易察觉的方式快速地扫过整个餐厅,并没有看到严晗的身影,于是又快速地回到秦飞的视线上。

    严晗刚从厨房端出餐具,视线刚好撞上言诺正和秦飞有说有笑,不禁停下了脚步,思绪开始纷飞了起来:

    这个奇怪的男人竟然是明星?

    昨天,是幻觉还是真实?

    出现在这里只是巧合吗?

    ……

    不管是哪个严晗都不想去深究,唯一得出的结论就是——

    这个男人是现实中的噩梦,感觉比喜欢吃肉包的那个孩子更加难搞,得像隔离病毒一样彻底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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