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宿舍开始热闹了起来。蓝牙音响迸发而出的动感音乐,像菜市场里吆喝人买东西一般的说话声,浴室里哗啦啦的流水声,或者哪个神经突然断线,跟着音乐贡献自己洪亮的嗓音。这种级别完全构成了噪音扰民,已经遭到周围居民的无数次投诉,投诉一次,安静一两天,再投诉,就再安静一两天。这样周而复始,加上有店长的撑腰和调和,并且宿舍的规定她们也不是视而不见,其中的一条就是规定十一点半开始吵闹声得逐渐减缓,一旦到十二点,所有噪音声动必须全部吞回腹中,否则后果自负。这样久而久之附近居民的投诉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之所以允许这样的放纵,完全归结于店长的体贴入微。按照店长的原话,在外打工不容易,工作以外的时间需要有所释放,需要卸下压力的盔甲。

    肉包洗漱好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仿佛跟她们不是一个空间,仿佛她的床帘拥有隔离噪音的功能,仿佛她存在的世界已经进入冬眠。

    自从经历那场尴尬的场面之后,肉包都不太敢见严晗,甚至有些躲避着。一开始是心里别扭,觉得没有勇气能够装作若无其事,就算在店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环境下都可以完美地错开。但渐渐地,肉包的内心开始有些躁动了起来。一是见不到严晗说不到话心里难受,二是自己没有像平常那样黏着她,她竟然也完全没来找自己,这让肉包不仅难受,更是倍感不安。

    两人这样的状态,肉包完全想不出解决的方法,面对突然结起来的冰墙不知道该如何打破。渐渐地,空白的脑海里像起了风,思绪像颗蒲公英,随风缓慢地,漫无目的地飘着,漂得很远,很远。视线一会儿有些清晰,一会儿又有些模糊。伴随着渐渐响起的说话声,视线彻底清晰了起来。

    “姐姐,我想跟你一起睡。”

    “可以呀,上来吧。”

    “今天又跑去隔壁家听老奶奶讲鬼故事了?”

    “姐姐你怎么知道?”

    “因为每次听完故事回来你都不敢一个人睡,都跑来找我。”

    “呵呵。”小女孩笑着抱紧姐姐。

    “以后还是少去听了,不然以后自己一个人怎么睡。”说完姐姐拍了拍妹妹的背。

    “不要,我就是喜欢听,不是有姐姐在,我不怕。”

    “嗯,睡吧。”姐姐又继续轻轻地拍着妹妹的背,妹妹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

    “小伊,姐姐要到外面读书了。”

    “为什么,我们不是约好要一起在家这边读完高中,考上外面的大学再出去的吗?”

    “我想去有他在的城市,靠近他一点。”

    妹妹在姐姐背后露出难过的神情,姐姐没有看到,也没有察觉。

    ……

    “小伊,姐姐被那家公司录取了!”

    “小伊,姐姐以后可以跟他一起工作了。”

    “小伊,他最近很不开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原因……”

    ……

    最后的画面是姐姐脸色苍白,闭着眼睛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姐姐……”

    肉包猛地睁开眼睛,粗喘着气,然后起身坐了起来。

    不知不觉中睡着了,还做了梦,梦到了小时候,还梦到了……

    当意识回归到大脑中心,逐渐清晰起来后,就忙去翻找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找到了一张照片,里面有两个人,一个微笑面对着镜头,一个站在后面环抱着前面的人,笑容无比灿烂。这两个人是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妹,而肉包就是里面环抱着姐姐的妹妹。

    “姐姐。”

    每每看到这张照片,肉包都忍不住留下眼泪,这次也不例外。但这次却掺杂了其他复杂的情绪,令肉包不知所措,“姐姐,我该怎么办?”

    最后直接把头埋进了放在膝盖上的照片里,继续不知所措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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