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替我做主啊,要帮帮我,我要报仇?”一声凄惨哀嚎在院殿门外传至殿前。

    见到人,一咕咚跪在地上。

    范贵妃一脸无奈,又觉得不可思议,什么事需要自己帮忙,以前也从未见他如此狼狈,平常时刻,早就已经处理完成,哪里伦得上她。

    她也没有叫他起来,任他跪着,他自己想起,她不叫也会自己起的。“说吧,什么事?”

    范任顿时委屈劲上来,大肆哭闹起来,范贵妃对这突如其来的势头吓着,“你快说,光哭有什么用。”

    “我说。”范任擦去眼角眼泪,“姐,太子妃和太子他们现在给那些刁民修建住所,你知道吗?”

    范贵妃一滞,看过去。“知道,怎么了?”

    “那块地,年前父亲已经看好了,也请了风水先生去看过,所有该准备的东西都已准备好上交了户部,可迟迟没有审批下来,这块地本来是准备给祖父的休眠之所,祖父也满意,但前不久就已经听说这块地给了那些刁民,是那位新太子妃的杰作,太子在朝上进谏,皇帝首肯,户部就拒绝了我们,退还了回来,户部不自是敢不听从皇帝的旨意。”

    难掩怒气,恨不得现在就栽在他手上。断然道;“把这个地方修建给那些刁民居住,想要拿回来,已经是不可能的,祖父听见这个事情,当即气得病入膏肓,今日就离开了。”

    范贵妃一记白眼,这不好事多磨嘛,还不是磨蹭,被人拦下了,能怪谁。

    “年前就已经看好,为什么不早点审批下来,等到现在,你们也不怕夜长梦多?”

    他自个顺势起来了,不客气的坐着,“姐姐,你有所不知,就是这块地太好,争抢它的何止我们啊。”

    嗯?

    范任小声说着:“平信侯也在其中。”

    接着道;“他们一参与进来,户部不敢两边都得罪,一直拖着,中间不是没有拉拢,可个个油盐不进,一时难以办成,谁成想半路出来一个太子妃,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得了。”

    拍了一下桌子,都上脸了,“姐,这口气实在咽不下,你要想想办法啊。”

    范贵妃一时哪里能想到怎么办,这么长时间那么都办不成,她又有什么办法。

    “平信侯那个倔脾气,鲜有人敢惹他,确实难办。”其中这事太子妃在主张,或许从她那里下手,她不能就此任太子妃为所欲为,地要不回来,她的命可是可以要的。

    “平信侯呢,他没有意见,甘愿相让?”

    他摇头,“没有,心平气和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信侯居然同意把这块地给让出去。他在朝堂上基本不说话,没想到此次他竟然在旁边附和太子,赞美太子妃品行善美,甚至他主动把钱财拿出来作为添补,说什么就当是给他们的新婚礼。”

    平信侯表面是给他们的新婚礼,实则是给流民的,顺便找的借口罢了。

    范贵妃对新婚礼物没有怀疑,暗暗道:“这倒说得过去,太子成亲的时候,他不在京中,他给一些礼物理所应当,可这平白无故的他支持太子,这里面多少有点问题,太子以前和平信侯话都很少说,怎么就这么积极,难不成他和太子是同谋,表面上毫无关系,实际上是他的耳目。”

    范任则不那么认为,“可是以平信侯的身份,他可看不上太子,想要拉拢是不是太晚了?”

    早有关系不会等到现在,可就怕万一。对范任说:“你在外面的时候,多注意他们和太子的往来,看看他们是不是沆瀣一气,故意为之。”

    “好。”范任迫不及待狂点头。

    “父亲因为这件事已经稳定了家里的人,派人重新找了地方,可重新找地方,大师也去瞧了,没有比这里的地方更好,祖父哪里肯同意,没挺过去,就仙去了。”

    范任咬牙,“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太子妃,如果没有她的上书,那个地方早就已经是我范家的,什么时候能够轮到她?那些贱民怎么能够配住那么好的地方?”

    因为上次的事情,范贵妃气也木消,但这次都把自己家里人逼死了,范贵妃入宫后与家里联系不多,终归是一家人,说什么都不能袖手旁观。

    每次都是她?自从她出现了之后,我这边也没有好过,她就这么变着发的跟我过不去。

    范贵妃气得撕破袖腕的衣服。“是要给她一些教训,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什么都让她轻松做了,好事都是她的,一而再则三的她的功劳可就多了,再动她就难了,以后还怎么管她。”

    “姐,您打算怎么做,弟弟可有帮忙的地方?”他倾斜着身子,势要密谋一般。

    范贵妃把茶水推到一边,敲着桌子,“用不上你,你当不知道这件事,回去等着就好。”

    范任起身,躬身行礼。

    “姐姐当心,有什么忙是弟弟可以做的,姐姐尽管叫我。”

    她嫌弃着,一块地都守不住,又能帮什么忙。“行了,你快回去帮助父亲把祖父的后事办好,这边我自有办法。”

    天边云霞一片绯红,一眼望过去,不远处多了一辆马车,是太子府的马车,这是她来这的第二日,后面暂时不会过来,太子想亲自来接她回千府,顺便聊聊安和小巷之事。

    千黛雪在来时进门的地方停下,迎面就有人来接。

    “太子妃,殿下让我们来接你。”

    “多谢。”

    千黛雪上了马车,太子已在里面坐着,她寻了一个位置坐下。

    木碧溪和琅玉在另一辆马车,驾车的皆是太子府的人。

    太子询问:“修建进度还好吗?”

    “一切正常,一小部分已经修好,住进了一部分人,其余大部分主体已经搭建好,用不了多长时间都可以住进去。”

    他再问:“可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千黛雪轻摇头,“那里什么都有,殿下要帮忙,等建好之后,可以派些会武的人过去,教教他们简单的御敌术,特别是那些孩子,他们每一个都瘦骨嶙峋,看起来异常柔弱,多让他们吃东西,多练武,身体养起来才好。”

    “对了,殿下,今日过去的时候,医师只有一个,忙不过来,而且他的医术局限,一些皮毛之内的他可以医治,再深沉一点的可不是他的熟练范围,所以我想让殿下平日的时候,可以他们过来和医官学习,或者从其他地方去,多找来一些医者。”

    现在刚开始,需要诊治的人会比平时更多,一个人确实不够用。

    想法很好,但要他们过去,要保证他们的利益不被减少,他们恐怕才会去,若有自告奋勇的,指点一下也行,可惜应该会很少。

    他说,“安和小巷本就是给一些穷困对人的居所,身上不会富裕,想看病确实是个难题。城里的医者虽然够用,让他们去难免会有意见不暇的地方,短期内是无法正常生活,朝廷的补给暂时也不能少,或许就能保证了。”

    千黛雪说的第二个方法倒是不错,不需要城里的医师令外来回跑,耽误病人,还能让有能之士青云直上。

    她道:“从其他地方招揽几名医者,让各地的平民医者让他们定期来太医院观摩,最后提选几名留下,一年内必须待在安和小巷给他们治病,俸禄按太医署召领。这一年安和小巷中人,治病抓药均已半价,若他们以药换药可以免除三分之二的药钱。”

    “让他们去采药吗?”

    “对,草药难采,名贵的更难遇,寻常小病他们自己知道怎么做,但是一些药材不是他们此时能够用到的,一般的人不懂如何配置,那就让他们有需要的用采药来换。”

    太子思量片刻,“这个也不是长久之计,这万一人人都去采药了?山都会秃了去,那这个点子就已经是废了。”

    手比划于前,“我们还得再加一条规定,想采药的人每天不可多采,其余时间让他们去做一些更有用的事情。”

    “殿下明智。”

    “也是你先想到的细微之处,我不过略尽妙绵薄之力。”说到底也是她想得周全,他随意补充提点而已。

    “殿下谦逊了。”

    “我替安和小巷的人多谢殿下。”

    “不言客气,都是为了百姓。”

    回到了千府天色已经暗沉,千黛雪下了马车,太子则回太子府,千黛雪目送他远去。

    琅玉,木碧溪下了马车同她回到千府,刚一进屋就感觉不对,有人。

    窗外光亮照进,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在屏风后,琅玉持续掌灯,屋子越来越亮,见有人接近,那人便躲到柱子后面。

    “琅玉,碧溪,你们去休息,不用伺候了。”

    琅玉亦是见到了人影,既然小姐让她离开,那人是熟识的,识趣般行礼,“琅玉告退。”

    木碧溪没有看到,琅玉眼神示意着,她也道:“姐姐,多休息。”

    “去吧,明日再过来。”

    琅玉拉过木碧溪,将她带了出去。

    门关上,千黛雪道:“出来吧,他们都走了。”

    人影渐渐明了,从屏风后出来。

    风霁一袭干练简易常服,虽是常服,一看就是特意换的,显得他更身姿挺拔,俊美无双。

    到她面前停下:“你怎知是我?”

    “秘密。”

    千黛雪进来时闻着屋里有了新鲜的花的味道,还有属于他的感觉,好有他的衣服上一种独有的沉木香。

    还有食物的味道。上次说回过她的生辰,就想着给她准备了,一碗热腾腾的面从食盒里拿出。

    冒着热气,也不坨,是刚做好的。

    “生辰快乐,黛雪。”

    千黛雪坐下,结果他递来的筷子,慢慢吃起来。

    为了这碗面,他可是派人盯着她的行程,掐算着时间,从家中做好,在她离千府不远了,就一路快送而来。

    风霁在旁看着她吃完,再把碗移到一侧,拿出一个盒子,盒子很漂亮,用金丝楠木制成的镂空雕花样式,细闻还有淡淡的海棠香。

    “打开看看。”

    一根金色翠绿尾簪子陈放在里面。

    千黛雪拿起看过后,又将其放回去,“我会好好收着。”

    他没有说什么,答了一个‘好’。

    她背负太多,现在不戴自有她的道理,有收下,有要好好保存,知晓她的过去,已经是她的答案,如此足够。

    千黛雪想戴,但是现在她不能戴,风霁的心意她收到便满足了,这根簪子还不是时候,她心中早有另一个打算,等她完成后,那时再将其戴上。

    许久,他走到白花窗前,千黛雪亦站在离他不远处,风霁站着看了一眼那花又看了天空,道:“我走了,月色已经很晚,你休息。”

    “嗯。”

    风霁缓慢移动着步伐,未回头。

    千黛雪目送他离开,静静站在窗前望着离他越来越远的身影,心里略微觉得遥不可及。

    下一刻风霁回头,一身常服被月夜光照耀,显微看见衣服白色花纹,一双明丽似水的眼睛注视着他,似有神性,金丝楠木雕花盒被千黛雪握在手里,风霁盼望问道:“以后可以帮你戴上?”

    千黛雪稍稍歪头,紧随着他的眼神:“也许可以。”她说得很轻很温柔,可每一个字都清晰的进入风霁心里。

    两人含着嘴角笑意,一人合门跃身离开,一人转身坐在窗前,给月光下盛开着的花浇了水。

    越色越来越深沉,暗黑的夜晚,什么都看不见,一名刺客自屋顶悄然滑落,银白色的花纹的短刀是黑夜中唯一的一场明亮。

    千黛雪还未沉睡,侧身心道:“这次是真的有不怀好意的人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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