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秀才,我二人敬你为人,但今天属实不能放你进去,得罪了。”两名衙役虽然被彭秀才的话语震撼,但仍然还是将他阻在门外。

    彭秀才被耗费了一番体力,也心知今天是进不了这县衙,更别说找到知县或者县丞了,于是转身离开了县衙,向着城门处走去。

    他家在南城门外十里处的彭家村,还得走上大半天呢,要不是为了铁河沟的事儿,又怎会耽搁半日来回这县城。

    孟归芸四人趁着天还没黑,赶向了附近的一个县城,已隐约能看见城门口写着“石门县”。

    孟归芸只听后方一声马儿嘶鸣,伴随着一声痛呼,回头一看,原是莲夏的马不小心踩到人了。

    这会儿正是赶着进出城的时候,来来往往的行人听见动静都往这边看来。

    莲夏赶紧下马去看,一瞅这人弱不禁风的,再看他捂着腿一副吃痛的模样,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这位公子,你还好吧?”

    彭秀才一边捂着腿痛得直吸气,一边伸/出一只手摆手道:“不怪你,是我自己走路没注意,被石头绊了脚才突然往你这边的,马也来不及反应。”

    “这位公子,毕竟是我们的马伤了你,请让我们带你进城看一下大夫。”孟归芸出言道。

    彭秀才缓了缓,抽了几口气,这才有空抬眸看这几人,气质不凡,彭秀才第一反应便是这个。

    但目光很快就聚在方才说话的女子身上,肤若白玉,明眸朱唇,身着一件浅粉色对襟短衫,并一件暖白色马面裙,更衬得她粉面桃花,不由得多看了一秒。

    立马又反应过来,自己这样未免太失礼了,挪开眼神:“不敢不敢,是我自己的问题,两位姑娘不必在意。”又看了一眼城门,“你们是要进城吧,再晚就要关城门了,你们快进去吧。”

    “哎呀,这不是彭秀才吗!”一位大婶儿认出了他,“你这腿都成这样了,还怎么回去啊,这可不能拖,得赶紧治啊!”

    周围人听见大婶儿的话,知道受伤的是彭秀才,纷纷过来关心,但他只说是自己不小心。

    江元郁接过话:“公子这伤我们确有责任,你要回家也不方便,不如随我们进城,看了大夫就先住在城里,你放心,费用都由我们承担。”

    江元郁看见他刚才望着孟归芸的眼神了,心里有些吃味。

    彭秀才见这几人执意要对他负责,恐怕不让他们治疗,他们心里也过意不去,再者现下引来这么多人看着,不让这几人给他先治一下,也要麻烦乡亲们把他背回去了。

    乡亲们虽然热心,大多都是来县城买卖货物的,身上包裹扁担一/大堆,还要带着他实在不方便,便答应了。

    彭秀才转头对那大婶儿说道:“还望王婶儿帮家里带个信,就说我在县城里有事耽搁了,过几天再回去。”

    又拱手对周围人说道:“还请各位乡亲帮我个忙,千万别说我受伤了,我怕他们担心。”

    众人纷纷应了,江元郁将彭秀才放在了马上,牵着他进了城,按照彭秀才的指路到了医馆。

    裤腿掀起,彭秀才的小腿中部已肿了起来,又青又紫的,莲夏被这景象一惊,心里越发愧疚,孟归芸在旁边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大夫检查后说虽然骨头只伤了一点有点开裂,但伤口处入肉极深,要用木板固定伤腿,让他最近一个月还是卧床休养的好。又开了些活血生肌的药,嘱咐彭秀才按时服用,孟归芸等人谢过大夫后,带着彭秀才一同去了客栈。

    孟归芸见他一路情绪都十分低落,又想起大家都叫他秀才,如今距离八月初九的乡试只有一月有余,更何况到武昌府还要个五天左右,这次受伤怕是耽误了他的功课,更可能耽误他去参加乡试。

    便出言道:“公子,我听闻大家都叫你彭秀才,敢问你可是要参加这次的乡试。”

    彭秀才坐在马上,听她这样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笑了笑道:“在下确实姓彭,姑娘不必放在心上,这伤阻止不了我参加乡试的。”

    “那为何这一路见你有些闷闷不乐。”

    彭秀才闻言又叹了口气:“倒不是乡试的事,是这附近的铁河沟村的事儿,我这腿受了伤,最近定是没办法帮上他们了,等后面又要去往省城参加乡试,这一耽搁,恐怕他们托我的事儿就完不成了。”

    “彭公子可愿说给我们听听,或许有能帮上忙的。”江元郁说道。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咱们这石门县附近有个铁河沟村,因地势较低,去年被水淹了地,村民们辛苦种植的粮食蔬菜全遭了殃。”

    “县里的大地主叫牛永志,得知了这个消息就去找到了铁河沟村的村长,说可以借他们一笔钱,助他们度过难关,只要他们第二年能按四分利还上钱就行,虽然这个利息有点高,但确实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也给了他们希望,村长和村民们就高兴地签了契约,还对他感恩戴德。”

    孟归芸和江元郁对视一眼,看这样子村民是被骗了。

    “但实际上,牛永志早就算好了他们根本还不上这笔钱,私下偷偷叫人去破坏他们种下的东西,还被村民碰到过一次,可惜叫那人给跑了。”

    “今年这还钱时间一到,村民们哪拿得出这个钱,牛永志就把当时签的契约拿出来,说村民当时把地抵押了,如今这地归他了。”

    莲夏气愤道:“这牛永志也太不要脸了!”

    彭秀才越说越生气,手都捏得骨头泛白了:“村民们这才联想起来,原来他们是被这牛永志给坑了,可惜官府根本不管这事儿,他们知道我有功名在身,便来请我帮他们。”

    拳头蓦地又松了:“可我不仅没见到知县,如今这样也不知该如何帮他们了,我真是无颜再见到他们啊……”

    “彭公子……我,我,对不住啊……”莲夏没想到她竟耽误了一村人的事。

    “姑娘,你可别说了,再说我都要害臊了,真不怪你们,是我自己当时走路在想事情,心不在焉的,这才出了事,倒是连累了你们。”彭秀才也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好好的骑着马,自己非往马下面钻。

    孟归芸朝着江元郁使了个眼色,江元郁微微点了点头,笑着对两人道:“咱们就听彭公子的,谁也别道歉谁也别争了。”

    又对彭公子说道:“这事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不如你先好好休息,先把身体养好,明日我先去你家帮你把要做功课的书籍取来可好?”

    彭秀才拱手道:“那就麻烦这位公子了,待到了客栈我写份单子给你。”

    说到这里,彭秀才才突然想起,他们说了这么久,竟还没有问问对方姓什么:“小生彭言,真是失礼了,还未请教各位贵姓。”

    “在下姓蒋,名有,这位是家父,这两位是家妹。”

    客栈里,江元郁将彭言背到了房间,将他写的单子揣进了荷包里,随即拿出一瓶药丸:“彭公子,我这里还有一点家传的药方做的药丸,对于骨肉修复十分有效。我年少时时常乱跑,受了伤多亏了这药丸,让我如今还活蹦乱跳的。每日一粒,你可以试一试。”

    彭言心里颇有些惭愧,他没钱还他们,还总接受他们的好意,但他不是扭捏之人,只拱手道:“多谢蒋兄!”

    江元郁冲他爽朗一笑:“客气。”

    随后江元郁便去了宏安的房间,孟归芸和莲夏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宏安:“老规矩,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听听就行。”

    莲夏对这牛永志的行为很是不满:“彭公子一看就是个好人,他马上就要参加乡试了,还愿意帮村民们讨公道呢!”

    孟归芸温和地对她笑笑:“莲夏,一个人表面看起来在做好事,实际上也有可能是在为自己谋划。有些人表面受人爱戴,实则也可能是打压百姓最深的人。事实如何,我们要自己去看去听,才能在心中有所判断。”

    江元郁点点头:“没错,虽然这彭秀才看起来在百姓中挺受爱戴的,但我们也不能听信一家之言,明天我去彭家村帮他取东西的时候顺道打听一下,师妹你去铁河沟村吧,咱们分开行动,如何?”

    “好。”

    “小姐,我想跟您一起去,这次你们会有这事儿,也是因我而起,我也想做点儿什么。”莲夏嘴角耷拉着。

    “带你去当然没问题啊,只是莲夏,不要太过责怪自己了,这件事你并非有心,那彭公子说得也没错,是他自己绊倒在先,你已经尽力在做你能做的事了,不是吗?”

    听到这里,江元郁瞳孔蓦地放大,抬眸向孟归芸看去。

    孟归芸察觉到他在看自己,也迎着他的目光看来,冲他微微一笑。

    江元郁心头微微一动,师妹还记得他说过的话。

    她当然记得,师兄总是护着她关心她,她却将难堪带给了师兄,今后她必不会再提那事,若有能帮上师兄的,她也会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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