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桌女生寻声望去,来人是方涞,他这一开口,可妥妥地给邹茉解围了。

    这么多人,方涞就只看向邹茉,两人对视一眼,邹茉下意识地往他身后看去,没跟着那谁啊。他来的话褚江怀不可能不来的,秦添高三跟他们一个班的,都是老同学。

    果然,当邹茉的视线再往门口迎宾处看去,就捕捉到了褚江怀在跟新郎官说话,之后新郎官勾住褚江怀的肩膀一起合影。

    邹茉虽心慌,但也在意料之中,看他在迎宾处合完影往这边走过来,邹茉赶紧收回视线,不安地盯着自己面前的果汁杯。

    方涞一来就跟大家打成一片,他自爆单身,延着刚才那个表哥的话题继续聊,“谁有表妹啊,给我介绍一个。”

    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男同学,邹茉都不认识,他们入座后,还剩一个位置,在邹茉对面,是方涞帮褚江怀占的,椅背上挂着褚江怀那件中长外套。

    褚江怀在迎宾处跟秦添合完影进来,找到同学桌,他没想到邹茉也在,看见她时明显一愣。隔壁那桌已婚的老同学把路过的褚江怀拉住,跟他叽叽咕咕聊了起来。

    褚江怀当年的高考成绩,可是破了翎江中学历史最高分的记录,高三又一直稳坐年级第一,在坐的同学没人不认识他。

    “没想到他会放着北京不呆回来翎江发展。”

    “现在这大环境,别说北大毕业,就算是海归也愁啊。”

    邹茉听到旁边两个女生在蛐蛐褚江怀。

    突然在坐的某位女生逮着方涞问:“诶,褚江怀那会转到咱们学校,不是谈了个女朋友吗?你知道是谁不?”

    方涞喝一口果汁差点没呛到,他顺了顺自己胸口,“我不知道啊。”

    “不可能,你跟他同桌那么久,他有女朋友那事,还是你说的呢。”

    这.....方涞心虚地瞄了邹茉一眼,当年确实有这样的事,他帮褚江怀收情书,吃别的女生送给褚江怀的零食,走在校园里还时常被其他班女生逮住问他要褚江怀的微信。方涞当然不能给啊,索性理直气壮地说:“人家都有女朋友了。”

    本来就是啊,方涞那会可是亲耳听见褚江怀承认跟邹茉在交往的,他又没骗人,每次用这个理由搪塞那些问他要褚江怀微信的女生时,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谁知时至今日,这褚江怀一回来,方涞才了解清楚当年他跟邹茉交往那事是逢场作戏的。面对这么多双眼睛,方涞只能装傻了,说自己不记得。

    这时褚江怀从隔壁桌聊完过来入座,他佯装淡定拉开凳子落坐,正好坐邹茉对面,是方涞故意帮他挑得这个好位置的。

    邹茉也没跟大家聊天,就独独坐在那低头玩手机。最近天气转凉,她把那块卡其色围巾当外套披着。

    自打去庙里发现那块许愿牌,从而知道了邹茉对自己的心思,褚江怀在面对她的时候腰杆都挺得直直的。

    下周二就是她生日,褚江怀选了两个礼物,今天上午到了一个,还有一个得后天才到。

    褚江怀来了之后就更热闹了,大家都在问他近况,以及这几年来在哪高就,怎么突然又回翎江发展了,褚江怀一一回复,唯独为什么回来翎江发展这个问题,他回避。

    寒暄完大家都说要加他微信,这都是翎中的老同学,不加肯定不行,褚江怀把手机拿出来,调出二维码放在旋转玻璃台上,转动着桌面给她们挨个扫码添加。

    转到邹茉跟前的时候大家都等着她扫码呢,邹茉不知道,依旧埋头刷着手机,旁边的同学拍了下邹茉的肩膀,“扫码呀,加褚江怀的微信。”

    邹茉抬眸觑了对面的人一眼,褚江怀双手交叉支着下巴也在看她。

    他倒是潇洒了,一个个女的都等着加他微信,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加的,加那么多聊得过来吗,邹茉伸手一推玻璃台面,手机转到旁边那女生面前。

    她尽量让自己拒绝得平静些:“我小一届,跟他又不同班,不加。”

    好啊,褚江怀本想着看她怎么出糗的,没想到这妮子驳得这么干脆。

    手机转了一圈,大家扫完码,褚江怀一个个接受她们的好友请求,邹茉在这边也偷偷翻找褚江怀的微信窗口。

    这段时间两人也没联系,他的微信聊天窗口早就被其他信息压下去了,邹茉下滑了好几页才找到,他竟然换头像了,一张湖水蓝的照片,用这种风格头像跟个老头似的。

    邹茉本意是想点开大图来看一下的,一时手快,连点了他头像两下,手机轻微震动,跟着一个炸弹在聊天窗□□炸开来,邹茉在这样场景下偷摸打开褚江怀的微信窗口本来就心虚,被这个炸弹表情  一炸,她整个人更是虚得差点从椅子上滑落下去。

    彼时,她跟褚江怀的聊天窗口多出了一条系统提示:我拍了拍“褚江怀”说想你了。想你了后面跟着个炸弹的表情,所以刚刚邹茉不小心双击拍了拍他的头像才突然爆炸的。

    当然,坐对面的褚江怀手机也震动了,是他跟邹茉的聊天窗口跳出一条系统提示:“茉茉”拍了拍我说想你了。

    看到这条提示,他直接抬头向邹茉看去,邹茉哪里还敢看他啊,回避都来不及了,假装在喝果汁。

    她真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偏偏在这么窘迫的时刻,旁边的女同学还撩了一下她的头发,“邹茉,你今天带的这对耳环好好看啊,有链接吗。”

    被这女同学这么一问,在座的一半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集中到邹茉的耳环上。

    “你耳朵好红啊。”有人说道。

    褚江怀也看见了,邹茉赶紧捂住自己的耳朵,旁边的女同学还在问她耳环链接。

    邹茉侧头小声回她:“迪奥的。”

    好吧,光听到牌子就觉得没有买的必要了。那女同学赶紧收回了撩她头发的手。邹茉捧着果汁杯,神情暗淡了下去,她其实买了这对耳环后就后悔了,花了快五千。

    毕业这么多年,她一直活在舒适区,也不跟谁攀比什么,本来就天生丽质,也不需要什么昂贵的玩意来装饰自己。

    自打那天在咖啡馆里,看见褚江怀跟一个打扮得那么精致的女人走了,相比之下,邹茉觉得自己好暗淡,好像自己衣橱里连一件能拿出来跟她媲美的衣服都没有。

    平时要跳舞,首饰也戴的很少,就连做美甲都只能在过年这样的长假里做一次来臭美,一上课,就修得短短的。

    就连衣服也是穿练功服跟舒适的运动装居多,想想好像耳环会带得多一点,她就这么鬼使神差地给自己买了对贵的,更贵的买不起了。刚下完单就后悔了,最终还是没退掉,就当是用来随时提醒自己做过的愚蠢决定吧。

    开席后,大家顾着吃,邹茉没什么胃口,又不能干坐着或者光喝果汁,看着这么多菜,也就那盘咕噜肉还算合她口味,虾嘛也想吃,又懒得剥,放弃。

    这酒店的筷子偏长,邹茉平时都用自己的专属筷子吃饭,这蜜胺筷用着怪怪的,不太顺手,一盘咕噜肉转到她面前,夹了几下都夹不住一块,眼看别人又要转走了,只好尴尬地夹了一块菠萝。

    对面,方涞想吃虾,他在家也是大少爷,吃虾都是要人剥的,现在只能靠自己了,夹了一个虾,学着别人用嘴叼着咬,根本不行啊,他剥不下那个虾壳,又不想上手,最后带着虾壳吃进嘴里,口感刺拉拉的,嚼着也难受,只好吐到托盘里,放弃。

    褚江怀给自己夹了一块咕噜肉,瞅瞅方涞那吃不到虾的憋屈样,“你问服务员拿一双一次性手套,我来给你剥。”

    这么好的事,方涞当然愿意,他高举一只手挥了挥,一女服务员看见了匆忙过来,方涞以手掩口:“麻烦你给我拿一双一次性手套。”

    “好的。”

    手套送上来,褚江怀带好,开始剥虾,饭桌上有男生开始打趣他:“没想到褚江怀这么贴心啊,这虾剥得是行云流水啊,看样子以前没少被女朋友调教吧。”

    剥个虾怎么还扯上女朋友了,方涞赶紧解围,拍拍胸脯:“今天我就是他女朋友,我让他给我剥的。”

    这话让在座的都笑了,有人顺着刚的玩笑继续开:“能坐这桌的想必都单身吧,没有谁是卧底吧?”

    方涞:“那必须单身啊,我们可都是秦添严选。”

    “哈哈哈......”

    褚江怀在安安静静剥着虾,没两下把一整盘虾都剥完了,他脱下手套,把虾盘放回转台上:“吃吧,见者有份。”

    方涞一筷子就夹了两个大虾仁,其他人也纷纷转动着桌面夹,独独邹茉避开那盘剥好的虾仁,端着自己的碗凑到那盘咕噜肉旁边,用筷子往碗里拨了几块咕噜肉。

    她塞了一块咕噜肉到嘴里,使劲地嚼,像是要把心里那股气愤的劲儿都撒到那块咕噜肉上。就因为刚刚那句取笑褚江怀的玩笑话,“看样子以前没少被女朋友调教吧。”

    这令邹茉又想到了多年以前她去北京比赛,跑到褚江怀学校去,看到他跟别的女生抱在一起的那一幕。

    这咕噜肉可真酸啊,酸得难以下咽。

    眼看那盘虾仁要被夹光了,几次转到邹茉面前,她都避开去夹旁边的菜。

    褚江怀再次把那盘虾仁转到邹茉面前,邻坐的女同学看出来了,这褚江怀是要转给邹茉夹呢,用手肘撞了撞她,下巴往面前的虾盘一指,“虾,就剩你没吃了。”

    邹茉乜了对面的褚江怀一眼,他也在盯着自己看。什么臭女人调教出来的男人剥的虾,她不吃。

    邹茉嘴里刚好含着一块咕噜肉,腮帮子鼓鼓的,褚江怀记得她以前只要一生气就鼓着腮帮子,还有刚刚她瞟过来的那个眼神,明显是生气了。

    她大概在吃什么醋?

    褚江怀在心里暗爽,嘴角也止不住地上扬,他把那盘虾仁转了回去,动筷子把剩下的几个虾仁夹到自己碗里。

    邹茉觉着他这人真贱,刚刚加了全桌人的微信,被女人簇拥的感觉想必很爽吧,也不知道跟他相亲那女的知道了会怎么想。

    到了敬酒环节,新郎新娘来到他们桌,大家举着杯子站起来,新郎致辞:“感谢感谢,感谢各位从百忙之中抽空过来见证我和敏敏的幸福。”

    一阵酒杯碰撞声响过后,伴郎勾住褚江怀的肩,“今儿肯定是不行了,等改天咱两好好出去喝一顿怎么样?”

    褚江怀举着酒杯轻轻碰了一下伴郎的杯壁,“改天有空一定。”

    挨桌敬酒下来,伴郎帮着新郎挡了好些酒,面色绯红,明显是喝得有点多了,这又是同学桌,全是大熟人,伴郎说话自然也口无遮拦了些,抬手环指了一圈在做的各位:“单身贵族公主们,褚江怀这人你们可别跟我抢啊。”

    “怎么,几年不见,你弯了?”有人取笑。

    “哈哈哈哈.....”

    “我大大的直男!”伴郎重重地锤了一记自己的胸脯,又勾住褚江怀的肩,问他:“我听方涞说你喜欢跳舞的女孩子?”

    听伴郎这么直白地问褚江怀,还把自己名字给带上,方涞脸都绿了,悄咪瞄了一眼对面的邹茉,她那脸色像个不好惹的老太太,臭得跟什么似的,巴巴地往他这边斜一眼,把方涞吓得脊背搜凉,一口气闷了半杯红酒。

    伴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表妹,北京舞蹈学院毕业的,够配你的了,改天我叫出来,给你介绍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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