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想离开这里。”

    苏贞花坐在桌旁怅然地盯着烛光,这里终日被黑暗笼罩,仿佛是一顶巨大的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棺材。

    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

    当然,苏贞花并不是受不了,她只是想试探白毛鬼。

    “哦?”白毛鬼几不可闻地从嗓子里发出了一点声音:“你不喜欢这里?”

    “对,这里太昏暗了,人如果长时间不接触阳光会得病的,大人。”苏贞花认真地看着白毛鬼深邃的双眼。

    “人,真是脆弱啊。”白毛鬼的嘴角咧开了一个残忍的弧度,似乎是在嘲笑。

    可他看向苏贞花的双眼却是深情的,桃花眼本来看狗都是深情的。

    “那你想要去哪里呢?只要不出王宫,这个宫里的任何地方你都可以选。”他的话里是狂傲的,那是一种理所应当的自信,仿佛他说出的话就是规则,就是真理。

    “我没怎么在宫里见过世面,大人如果愿意的话,可以给我一个僻静的场所吗?”苏贞花笑着。

    她分明是对着白毛鬼笑的,白毛鬼却无法从她清澈的双眸中辨认出自己的倒影。

    他只听见自己的心跳缓慢沉重地跳动,可他分明几千年没有听过自己的心跳声了。

    “好啊。”他听见自己说。

    那双美丽的眸子里的自己逐渐清晰了,他看清,那是张狂至极的自己。

    他看见她对自己笑,还是那么美丽纯净的笑。

    他知道,她恐怕是,要逃。

    她从来没有爱过自己。

    …………

    苏贞花的确是这么打算的,她知道白毛鬼不可能那么轻易地放弃权势。

    上千年的习惯,可不会因为一场小小的爱情就放弃的。

    他怎么可能那么痛快地割舍掉,要是能割舍,也不会轮到自己来改变剧情了。

    她必须制造一个契机,一个让他意识到为了一个渺小的人类,他真的舍得离开权势的契机。

    当然,这都是建立在【迷惑】这个技能足够好用的前提下。

    这几个月的相处,让苏贞花充分认识到了【迷惑】的可怕之处。

    势不可挡的爱情,就像是坠入水流无孔不入的深海。

    说不清是为了自助呼吸而不自觉进入了肺部,还是那些水流在高压和密度的均衡规则之下强行进入体内。

    那是一种逐渐被溺毙却反抗不得的感觉。

    白毛鬼的状态就给了苏贞花这种感觉。

    他不自觉地,被迫地爱上了苏贞花。

    这是一个逐渐的过程,可怕的是它的逐渐性,就像是温水煮青蛙的方式。

    青蛙在这个过程中是无知觉的。

    苏贞花不敢想象这个技能在原本的世界使用有多可怕,她不敢拥有一个偏执入狂的爱人,也不敢真的去爱一个人。

    爱情,真的是一种伤人伤己的东西。

    永远没有童话,现实的世界是残酷的,根本不存在完美的爱情。

    这些只在书里才有。

    不过她也不用担心这些,现实里的她是一个孤儿,没有那些过年催婚的长辈。

    而原世界,苏贞花的父亲可是一个很严苛的人,他会在苏贞花的婚姻对象上把死关,更何况苏贞花本人不是恋爱脑。

    她只想当个为民除害的刑警罢了。

    有的时候她会想,自己本来就是不存在在原世界的人,可她却代替了苏贞花的身份。

    那么“现实世界”里的自己又怎么了呢?

    是在喝醉的路上踩井盖摔死了,还是正在医院里接受救治,亦或是这些只是自己的幻觉,自己喝醉之后做的一场梦。

    而原世界的苏贞花呢?她哪里去了?还是说她只是虚拟韩剧里的一串代码吗?

    想的太多,苏贞花发自心底地产生一种蜉蝣世界之外的感觉,看这个世界都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她立刻制止了自己的想法。

    活在当下,苏贞花,她想。

    你现在只叫苏贞花,苏珍桦这个名字也不会被忘掉。

    你还是自己。

    苏贞花搬进了宫里一个僻静的别院里。

    院子不小却不华丽非常,雅致的院子里种满了竹子,还留了一片菜地。

    房子是木质的,大气而不粗糙,像是文人墨客才会住的院子。

    苏贞花每天都在院子里练字,这个时代的字虽然能被系统翻译过来,她却不会写。

    本来就是个学霸的苏贞花在系统的翻译辅助下,不到半个月就学会了大多基本的古高丽字。

    这几天白毛鬼很频繁地出现在她面前,她不好搞小动作。

    白毛鬼现在就像是肌肤饥渴症患者一样,不挨着或者摸到苏贞花本人,他就绝不会罢休。

    苏贞花也逐渐习惯了……才怪!

    那么大一个大帅哥往你身上靠,你不脸红我倒立洗头。

    这是正常的生理和心理现象,苏贞花这样对自己说。

    果然,白毛鬼这天晚上没有来,根据系统显示,他已经出了王宫。

    苏贞花趁机离开了王宫,她打包了自己的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好拿的,就是不这么做她总觉得缺点什么),趁着漆黑的夜色朝着和白毛鬼相反的方向狂奔。

    到底是肉体凡胎,苏贞花跑了大概50里地就累得不行了,她在月色下在附近找了个客栈租了辆马车。

    马车夫拉着她又走了百里的路,就已经天亮了。

    她从包裹里掏出些东元通宝给马车夫付了钱就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样来回两三天,竟然让她离开了王宫千里远。

    路上倒是不缺土匪打劫,苏贞花用【丢不掉的枪】解决了。

    这个时代,从来不缺恶人,天高皇帝远,越是远离政治中心的地方,法治越是烂到不行。

    更不要说王宫现在已经被腐蚀得如同魔窟了。

    古高丽的版图面积大概是十几万平方公里,相当于古中国的1/132。

    这样的一个地方,也足够一群人挣来抢去了,在没有完善的法治的情况下,也足够用来混乱了。

    苏贞花在客栈租了个房间,她并不想把自己藏的太深。

    她需要一个过程,白毛鬼找她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白毛鬼该是担惊受怕的,该是患得患失的,该是撕心裂肺的。

    然后他就会突然醒悟。

    啊,原来我这么爱她,没有她的世界我不可想象,只有跟他在一起我才能重新快乐。

    让这种感情达到足以让他舍弃掉他所赖以生存的黑暗阴冷的土壤,迫不及待地投入她的怀抱。

    爱情果然是残忍的,苏贞花这样想。

    它可以割裂一个人,割裂他所赖以生存的特质与温床,让他变得不再完整,不再是真正清醒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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