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吧
蘅湘忙撒开手退后两步，望着这奇异的“人”，连朝她涌来的杀机都忘在脑后。
只见焱迟原本该是五官之处，只有一团翻涌着的霜青色灵气，若不是颜色浅淡，很像裹挟着雷电的乌云。
“乌云”长袖轻轻一拂，一道青色气浪轰然而出，那些凶神恶煞的诡异士兵，便瞬间碎成烟尘，消失无踪。
厮杀声戛然而止，战鼓声却丝毫未歇，甚至愈加激昂。
落在蘅湘耳中更是令她头脑发胀。
她揉着额角，急急问道：“你是谁？哥哥呢？”
“乌云”却不紧不慢地“望”向她，发出一声轻飘飘的诡笑。
“赤霄神女，你好啊，久仰大名。”
蘅湘闻声歪了歪头，望着那团奇异的“乌云”，好奇道：“你认得我？你是司雨的仙君吗？这是什么仙法，好生特别。”
见对方没有回答的意思，她又指了指千军万马消失的方向，担忧道：“你这样击碎他们，真的没问题吗？”
“无妨。”
“乌云”又笑出声，带着兴奋的意味。
“有赤霄神女在，他们会真正地活过来。”
“我？”蘅湘疑惑道，“我能为他们做什么？”
“神女进过自己的金殿吗？”
“乌云”朝她凑过来，仿佛在诱惑一个嘴馋的小孩子。
“此处便有一座，神女可想进去瞧瞧？”
当年牵息大阵是蘅湘依着五彩凤凰送来的殿址图推演而来，图中之所她从未去过，并不知它们具体在世间哪一处。
此时被问起，倒真的勾得她心痒好奇。
但眼前此“人”一直对她最想知晓之事避而不答，令她十分不安。
她忽而想起上一个对她笑得热情的陌生人捅进她后心的那一刀，心中那些心痒好奇，便如同烈火被冰水浇筑，再也滋不出火花。
蘅湘退后几步，盯着对方看了几息，淡声问道：“你为何穿着哥哥的衣服，却用仙法遮住容貌，不喜欢他的脸，却要扮成他？你没有自己的身份吗？”
她话音还未落，“乌云”已然变色，原本的霜青色灵气团，瞬息之间变作了黑压压的暴雨云。
“你说什么！”
“乌云”的声音变得疯狂狠戾，短短四个字好似包含无边恨意，激得暴雨云中电闪雷鸣。
与此同时，天地间雷霆乍起，阴风呼号，似有万鬼齐哭。
方才被“乌云”劈碎的诡异大军，眨眼间，密密麻麻地出现在旷野之上，在骤然昂扬的战鼓声中，潮水一般向蘅湘涌来。
蘅湘皱了皱眉，忽地厌烦起来，再不犹豫，掌心聚起火焰，轰然而出。
那是绝对的碾压，只一瞬，世界便归于寂静，唯余战鼓之余响，在旷野中徘徊不歇。
看着烈火掠过后的余烬，蘅湘笑了一声，声音冷的发沉。
“果然，又是个骗子。”
烟尘遮天蔽日，草木焦枯，四野空寂，唯她这一袭红衣，是天地间唯一的炽烈生机。
她忽然想去看看自己的神殿，用神息探了探，却未感应到丝毫神殿的气息，这里连青翼都召唤不出。
正想尝试其他法子，突然，从未歇止过的苍凉战鼓声又一次激昂，蘅湘只觉身后狂风骤起，似有寒冽的刀剑拂过后颈。
她猛地回头，就见方才被她轰杀成灰的“乌云”此刻完完整整地悬立半空，宽袍大袖舒展如绸，衣袂翻飞却无声无影。
“乌云”身后，万千身骑高头大马的诡异士兵，亦毫发无损地无声伫立。
在蘅湘回头的下一秒，他们忽地高举手中长刀，朝着她齐声大喊：
“去神殿！”
“去神殿！去神殿！”
万千呼号聚声成浪，如海啸般排山倒海而来，几乎震裂苍穹，也震得蘅湘神魂欲碎。
那种在看到万千将士的虚影齐身向焱迟躬身行礼时产生的像被巨石压在胸口，无论如何挣扎也喘不上气来的痛苦感受，再一次席卷而来。
眼睛痛，咽喉痛，心脏痛，眼前血色蜿蜒，耳旁声浪嗡鸣。
她孤立于荒原，仿若一个耀眼夺目的精致箭靶，承受着无穷无尽、无休无止的万箭穿心。
她尝试着用神息之力挡一挡，但没有用。
这不是杀意，甚至不是任何一种攻击。
她忽然想起八十一道天雷击溃牵息大阵她被阵法反噬那一日的感受，这种痛便是其中之一。
为何？为何如此？
她第一次开始思考自己跌落神坛的缘由。
天雷上承天意，代天行事，助修炼者历劫晋阶，亦代天向世间降罚。
助五彩凤凰飞升是如此，诛角宸之乱贼首是如此，那毁牵息大阵，又何尝不是如此？
是天在罚她啊。
她做错了么？
神女殿中有什么？
眼前这千千万万将士，又在求什么？
“去神殿！去神殿！”
山呼海啸翻涌如潮，仿佛有无数双看不见的手，死死地抓着她往下坠。
神殿……
去神殿就能知道答案么。
“乌云”的诡笑声在这时响在耳畔。
“赤霄神女，你好啊，我知道神殿在哪儿，我带你去，好不好啊。”
蘅湘从黑暗中睁开眼，看到了焱迟的脸。
“焱迟”笑意深浓，向她伸出的手，匀净洁白，温柔缱绻。
“哥哥？”
蘅湘张口轻唤，嗓音有些颤，还有些哑。
她怔忡着，向那片洁白伸出了手。
“轰——”
变故就发生在下一秒。
一股强劲灵力破开云雾，横贯山海，直冲而来，千万道霜青色冰凌垂坠直下，毫不留情地将呐喊着的诡异大军扎入地下，亦将蘅湘眼前之人伸出的手扎穿。
扎得他蜷缩成团，伏地嘶喊，又现“乌云”雷动之面。
又一道冰凌刺过去，“乌云”便被钉在地上。
呼号声消失，蘅湘恢复几分清明，听见猎猎风声里，远远传来一道清冽急促又熟悉的声音。
“阿蘅不要信他！”
蘅湘闻声望过去，就见一道白虹穿云踏雾而来，在落于她面前之前凝出青年身段。
青年强势地抓住她的手腕，毫不吝啬地向她体内输送灵力，将她浑身的痛感都驱散之后，才阴沉着脸跟她说话。
“怎么别人说什么你都信？对你笑两声你就当好人？装成我的样子你就分辨不出是非善恶了？就算是我本尊你都不该轻信，何况本尊何曾笑成过那样一副欠打的魅惑相？
“赤霄神女，你这一千七百年的岁数，是被牵息大阵给吞了吗？”
青年直直地盯着她，琉璃般的眸子里暗流涌动，平日里惯常挂着的漫不经心和慵懒笑意不知所踪。
这才是焱迟，说话的时候有一些阴阳怪气，很容易不高兴，没多少好脸色，在她面前强势又别扭，无所谓又很在意。
“发什么愣？答话，答完再带你出这秘境。”焱迟声音冰冷，面如寒霜。
蘅湘之前很怕焱迟这副冷着脸凶巴巴的模样，可此时却忽然透过这副模样感受到其他的东西，她说不出那是什么，只是对着这张脸，再也怕不起来了。
于是，她向焱迟凑近，环着他的手臂，懒洋洋地笑了笑，“哥哥，出去之后，咱们就成婚吧。”
焱迟：“……”
焱迟愣怔一瞬，嫌弃似的放开了她的手，冷冷一笑，“怎么你个姑娘家还急得很？”
“急啊，急着将哥哥变成夫君，变成最亲近之人呐。”蘅湘又笑。
却见焱迟背过身，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蘅湘跟过去，见焱迟掌心拖着那道不慎被她触碰就变了天的玉简，玉简上的金光忽而凝成一个金色漩涡，将眼前场景里的一切都吸纳进去。
像是青烟重回香炉，蜿蜒绵长。
被冰凌钉住的“乌云”在这时发出声音，阴鸷又嘶哑。
“你们一定会去神女殿！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们还会再见的！哈哈哈，我不会死，我等着二位！哈哈——”
他还没哈完，就被焱迟隔空捏碎，化作一团青色光点，收进漩涡里。
焱迟眉宇间寒气森森，“蛊惑人心的家伙，不必理他。”
蘅湘点头，“嗯，哥哥放心，我不会再那么容易被骗了。”
此“人”确不可信，但那种与牵息大阵被毁遭反噬时相似的痛感在提醒她，那八十一道天雷，或许真的不是为还她自由。
而是她的天罚。
她可能真的做错了什么。
究竟是什么呢。
焱迟手中的玉简已将散逸的秘境收尽，整个场景，便尽数变回最初时枯草丛生荒坟遍地的模样。
青翼正在墨色天际漫无目的地盘旋，见他们二人出现，长唳一声，振翅而来。
蘅湘揉着青翼的脑袋安抚一阵，再看焱迟时，发现他脸色又如挂了寒霜一般苍白，唇上几无血色，忙道：“哥哥，回天宫吧。”
她想，不管是什么，先治好哥哥的伤再说。
*
蘅湘带着焱迟回了殊兰苑。
天界都传渊极冰狱几乎有去无回，可焱迟回来了，还保有强大的力量，难道他真的是例外吗？
可为何还会有莫名虚弱的时刻，又为何抗拒她探脉呢？
她给焱迟喂过血，应当可助他修炼恢复，可看焱迟的状态，又似乎对他作用不大，是因她本源之力受损，补不了渊极冰狱对他的伤害？
蘅湘想不通，于是一回来，便拉着焱迟一起泡灵池。
她受阵法反噬是极重的损伤，焱迟受渊极冰狱消磨亦是极重的损伤，总归都是重伤，泡一泡，总会有些作用。
好在焱迟并没有拒绝。
不过，惯例来给蘅湘探脉的玉成仙君看到这一幕时却大惊失色，忙自告奋勇地要给焱迟诊治，还提起千年前两人的三面之缘。
玉成仙君毫不例外地遭到拒绝，却丝毫不灰心。
半炷香里在药庐和殊兰苑之间跑了三个来回，最后捧来七八个热气腾腾的白梅玉瓶，说是里面的丹药有助于恢复神元稳固根基，千叮咛万嘱咐地塞进焱迟怀里。
焱迟竟也没拒绝。
蘅湘觉得奇怪，焱迟平常对她都少有这样好的耐性，这是千年前那三面结下了什么深情厚谊吗？
若非如此，那就是焱迟真的需要这些丹药。
于是，三日后，曜泽仙尊千年前的仙山——云沧山重开山门大宴宾客那一日，蘅湘悄悄地在宴席上问了玉成仙君一桩事。
只见焱迟原本该是五官之处，只有一团翻涌着的霜青色灵气，若不是颜色浅淡，很像裹挟着雷电的乌云。
“乌云”长袖轻轻一拂，一道青色气浪轰然而出，那些凶神恶煞的诡异士兵，便瞬间碎成烟尘，消失无踪。
厮杀声戛然而止，战鼓声却丝毫未歇，甚至愈加激昂。
落在蘅湘耳中更是令她头脑发胀。
她揉着额角，急急问道：“你是谁？哥哥呢？”
“乌云”却不紧不慢地“望”向她，发出一声轻飘飘的诡笑。
“赤霄神女，你好啊，久仰大名。”
蘅湘闻声歪了歪头，望着那团奇异的“乌云”，好奇道：“你认得我？你是司雨的仙君吗？这是什么仙法，好生特别。”
见对方没有回答的意思，她又指了指千军万马消失的方向，担忧道：“你这样击碎他们，真的没问题吗？”
“无妨。”
“乌云”又笑出声，带着兴奋的意味。
“有赤霄神女在，他们会真正地活过来。”
“我？”蘅湘疑惑道，“我能为他们做什么？”
“神女进过自己的金殿吗？”
“乌云”朝她凑过来，仿佛在诱惑一个嘴馋的小孩子。
“此处便有一座，神女可想进去瞧瞧？”
当年牵息大阵是蘅湘依着五彩凤凰送来的殿址图推演而来，图中之所她从未去过，并不知它们具体在世间哪一处。
此时被问起，倒真的勾得她心痒好奇。
但眼前此“人”一直对她最想知晓之事避而不答，令她十分不安。
她忽而想起上一个对她笑得热情的陌生人捅进她后心的那一刀，心中那些心痒好奇，便如同烈火被冰水浇筑，再也滋不出火花。
蘅湘退后几步，盯着对方看了几息，淡声问道：“你为何穿着哥哥的衣服，却用仙法遮住容貌，不喜欢他的脸，却要扮成他？你没有自己的身份吗？”
她话音还未落，“乌云”已然变色，原本的霜青色灵气团，瞬息之间变作了黑压压的暴雨云。
“你说什么！”
“乌云”的声音变得疯狂狠戾，短短四个字好似包含无边恨意，激得暴雨云中电闪雷鸣。
与此同时，天地间雷霆乍起，阴风呼号，似有万鬼齐哭。
方才被“乌云”劈碎的诡异大军，眨眼间，密密麻麻地出现在旷野之上，在骤然昂扬的战鼓声中，潮水一般向蘅湘涌来。
蘅湘皱了皱眉，忽地厌烦起来，再不犹豫，掌心聚起火焰，轰然而出。
那是绝对的碾压，只一瞬，世界便归于寂静，唯余战鼓之余响，在旷野中徘徊不歇。
看着烈火掠过后的余烬，蘅湘笑了一声，声音冷的发沉。
“果然，又是个骗子。”
烟尘遮天蔽日，草木焦枯，四野空寂，唯她这一袭红衣，是天地间唯一的炽烈生机。
她忽然想去看看自己的神殿，用神息探了探，却未感应到丝毫神殿的气息，这里连青翼都召唤不出。
正想尝试其他法子，突然，从未歇止过的苍凉战鼓声又一次激昂，蘅湘只觉身后狂风骤起，似有寒冽的刀剑拂过后颈。
她猛地回头，就见方才被她轰杀成灰的“乌云”此刻完完整整地悬立半空，宽袍大袖舒展如绸，衣袂翻飞却无声无影。
“乌云”身后，万千身骑高头大马的诡异士兵，亦毫发无损地无声伫立。
在蘅湘回头的下一秒，他们忽地高举手中长刀，朝着她齐声大喊：
“去神殿！”
“去神殿！去神殿！”
万千呼号聚声成浪，如海啸般排山倒海而来，几乎震裂苍穹，也震得蘅湘神魂欲碎。
那种在看到万千将士的虚影齐身向焱迟躬身行礼时产生的像被巨石压在胸口，无论如何挣扎也喘不上气来的痛苦感受，再一次席卷而来。
眼睛痛，咽喉痛，心脏痛，眼前血色蜿蜒，耳旁声浪嗡鸣。
她孤立于荒原，仿若一个耀眼夺目的精致箭靶，承受着无穷无尽、无休无止的万箭穿心。
她尝试着用神息之力挡一挡，但没有用。
这不是杀意，甚至不是任何一种攻击。
她忽然想起八十一道天雷击溃牵息大阵她被阵法反噬那一日的感受，这种痛便是其中之一。
为何？为何如此？
她第一次开始思考自己跌落神坛的缘由。
天雷上承天意，代天行事，助修炼者历劫晋阶，亦代天向世间降罚。
助五彩凤凰飞升是如此，诛角宸之乱贼首是如此，那毁牵息大阵，又何尝不是如此？
是天在罚她啊。
她做错了么？
神女殿中有什么？
眼前这千千万万将士，又在求什么？
“去神殿！去神殿！”
山呼海啸翻涌如潮，仿佛有无数双看不见的手，死死地抓着她往下坠。
神殿……
去神殿就能知道答案么。
“乌云”的诡笑声在这时响在耳畔。
“赤霄神女，你好啊，我知道神殿在哪儿，我带你去，好不好啊。”
蘅湘从黑暗中睁开眼，看到了焱迟的脸。
“焱迟”笑意深浓，向她伸出的手，匀净洁白，温柔缱绻。
“哥哥？”
蘅湘张口轻唤，嗓音有些颤，还有些哑。
她怔忡着，向那片洁白伸出了手。
“轰——”
变故就发生在下一秒。
一股强劲灵力破开云雾，横贯山海，直冲而来，千万道霜青色冰凌垂坠直下，毫不留情地将呐喊着的诡异大军扎入地下，亦将蘅湘眼前之人伸出的手扎穿。
扎得他蜷缩成团，伏地嘶喊，又现“乌云”雷动之面。
又一道冰凌刺过去，“乌云”便被钉在地上。
呼号声消失，蘅湘恢复几分清明，听见猎猎风声里，远远传来一道清冽急促又熟悉的声音。
“阿蘅不要信他！”
蘅湘闻声望过去，就见一道白虹穿云踏雾而来，在落于她面前之前凝出青年身段。
青年强势地抓住她的手腕，毫不吝啬地向她体内输送灵力，将她浑身的痛感都驱散之后，才阴沉着脸跟她说话。
“怎么别人说什么你都信？对你笑两声你就当好人？装成我的样子你就分辨不出是非善恶了？就算是我本尊你都不该轻信，何况本尊何曾笑成过那样一副欠打的魅惑相？
“赤霄神女，你这一千七百年的岁数，是被牵息大阵给吞了吗？”
青年直直地盯着她，琉璃般的眸子里暗流涌动，平日里惯常挂着的漫不经心和慵懒笑意不知所踪。
这才是焱迟，说话的时候有一些阴阳怪气，很容易不高兴，没多少好脸色，在她面前强势又别扭，无所谓又很在意。
“发什么愣？答话，答完再带你出这秘境。”焱迟声音冰冷，面如寒霜。
蘅湘之前很怕焱迟这副冷着脸凶巴巴的模样，可此时却忽然透过这副模样感受到其他的东西，她说不出那是什么，只是对着这张脸，再也怕不起来了。
于是，她向焱迟凑近，环着他的手臂，懒洋洋地笑了笑，“哥哥，出去之后，咱们就成婚吧。”
焱迟：“……”
焱迟愣怔一瞬，嫌弃似的放开了她的手，冷冷一笑，“怎么你个姑娘家还急得很？”
“急啊，急着将哥哥变成夫君，变成最亲近之人呐。”蘅湘又笑。
却见焱迟背过身，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蘅湘跟过去，见焱迟掌心拖着那道不慎被她触碰就变了天的玉简，玉简上的金光忽而凝成一个金色漩涡，将眼前场景里的一切都吸纳进去。
像是青烟重回香炉，蜿蜒绵长。
被冰凌钉住的“乌云”在这时发出声音，阴鸷又嘶哑。
“你们一定会去神女殿！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们还会再见的！哈哈哈，我不会死，我等着二位！哈哈——”
他还没哈完，就被焱迟隔空捏碎，化作一团青色光点，收进漩涡里。
焱迟眉宇间寒气森森，“蛊惑人心的家伙，不必理他。”
蘅湘点头，“嗯，哥哥放心，我不会再那么容易被骗了。”
此“人”确不可信，但那种与牵息大阵被毁遭反噬时相似的痛感在提醒她，那八十一道天雷，或许真的不是为还她自由。
而是她的天罚。
她可能真的做错了什么。
究竟是什么呢。
焱迟手中的玉简已将散逸的秘境收尽，整个场景，便尽数变回最初时枯草丛生荒坟遍地的模样。
青翼正在墨色天际漫无目的地盘旋，见他们二人出现，长唳一声，振翅而来。
蘅湘揉着青翼的脑袋安抚一阵，再看焱迟时，发现他脸色又如挂了寒霜一般苍白，唇上几无血色，忙道：“哥哥，回天宫吧。”
她想，不管是什么，先治好哥哥的伤再说。
*
蘅湘带着焱迟回了殊兰苑。
天界都传渊极冰狱几乎有去无回，可焱迟回来了，还保有强大的力量，难道他真的是例外吗？
可为何还会有莫名虚弱的时刻，又为何抗拒她探脉呢？
她给焱迟喂过血，应当可助他修炼恢复，可看焱迟的状态，又似乎对他作用不大，是因她本源之力受损，补不了渊极冰狱对他的伤害？
蘅湘想不通，于是一回来，便拉着焱迟一起泡灵池。
她受阵法反噬是极重的损伤，焱迟受渊极冰狱消磨亦是极重的损伤，总归都是重伤，泡一泡，总会有些作用。
好在焱迟并没有拒绝。
不过，惯例来给蘅湘探脉的玉成仙君看到这一幕时却大惊失色，忙自告奋勇地要给焱迟诊治，还提起千年前两人的三面之缘。
玉成仙君毫不例外地遭到拒绝，却丝毫不灰心。
半炷香里在药庐和殊兰苑之间跑了三个来回，最后捧来七八个热气腾腾的白梅玉瓶，说是里面的丹药有助于恢复神元稳固根基，千叮咛万嘱咐地塞进焱迟怀里。
焱迟竟也没拒绝。
蘅湘觉得奇怪，焱迟平常对她都少有这样好的耐性，这是千年前那三面结下了什么深情厚谊吗？
若非如此，那就是焱迟真的需要这些丹药。
于是，三日后，曜泽仙尊千年前的仙山——云沧山重开山门大宴宾客那一日，蘅湘悄悄地在宴席上问了玉成仙君一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