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和从小就有晕车的毛病,而且是很严重的那种,只要不是自己开车,基本都需要依靠晕车药,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

    跟喜欢年烨霖那种东西一样莫名其妙。

    “明天给补上吧。”

    诗和生无可恋的把视线投在车窗上,窗外的风景被黑夜和暴雨搅成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清楚。

    好在宴会地址距离御景公馆不远,撑一撑也就到家了。

    踩在靠谱结实地面上,诗和胃里的翻腾消停下来,这才敢翻看手机。

    她在模糊记忆中看到在ICU病房里已经没有意识的妈妈,每次想起那个一闪而逝的画面,诗和的心都跳的飞快,她感觉自己死在手术台上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惶恐。

    点开妈妈的微信头像,进入朋友圈。

    最新一条的发送时间是昨天。

    【转发|渣男如何让你的女儿一步步落入被骗钱骗色的陷阱】

    诗和的心骤然凝固,眯着眼睛往下翻,世界一百强董事长近三个月内的朋友圈发的视频推文全是这一个画风。

    她硬着头皮安慰自己,这起码能算是个好消息,画风不是【转发|人到中年,得了癌症怎么办】这样的就行。

    此时,一条消息突然从手机屏幕上方弹出。

    【贺时伸:距离报名还有一段时间,你好好考虑一下,别冲动】

    报名?

    报哪门子的名?

    考虑什么东西?

    她又怎么冲动了?

    来自大学同学的消息又让诗和满头问号,她突然产生了很不好的预感。

    金月月的生日是8月的最后一天,今天又是个周末,明天上午,被保研的她就应该出现在华大的教学楼里,开启研究生生涯的新篇章。

    等电梯的诗和一个猛子扎进记忆里搜寻半晌,冷汗直接将后背薄薄的布料打湿,身子一软,扶着墙挪进了电梯。

    她根本没有读研的记忆!

    诗和都能猜到妈妈是怎么想她的。

    眼看着接班人一步步走向她预期的正轨,却突然恋爱脑发作喜欢上个破烂男的,抛下学业和事业,把闪着金光的康庄大道砸出了个能看见地心的窟窿。

    这要是换诗和自己摊上这么个失败品,估计此时都已经在备战二胎了。

    该不会就是因为产妇年龄过大才进的ICU吧!?

    诗和颤颤巍巍地组织语言,试探着给妈妈发了条消息。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妈,我刚把恋爱脑摘除了,打算备战明年的研究生,现在无脑想上班,明天可以去公司报道吗】

    好卑微,诗和无语凝噎,身家过亿的富二代上个班还得求人看脸色。

    “叮。”

    电梯抵达32楼,诗和扶着墙出来,看到熟悉的玄关,腹腔异常的疼痛又消散不少。

    虽说是诗女士一时兴起给她自己买的,姥姥舍不得她从宅子里搬走,这才转手给了诗和。

    但可不是所有妈妈都能将这种寸土寸金的公寓随手送人。

    诗和再次感觉到上辈子的自己不是个东西。

    没等她挪进家门,妈妈的回复就来了。

    诗和热泪盈眶。

    什么是母爱如山舐犊情深妈妈的吻!这就是了!

    【母上大人:你还有脸认我这个妈!我没你这个女儿!!】

    【母上大人:养你这么多年都养到狗肚子里去了!!】

    【母上大人:还上什么班!怎么不跟着那个小白脸滚得远远的!!】

    诗和点头赞同,骂的真好。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妈,您消消气,我之前混蛋脑残不是人,现在都已经调理好了。】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今年的研究生赶不上,可以先在公司实习一年,明年再去读,这样进修的方向也能更明确】

    好学生诗和一下子就找到了妈妈生气的痛点,快准狠地进行了针对性安抚。

    果不其然。

    【母上大人:哼!算你还有良心】

    【母上大人:明天九点准时来公司】

    诗和发了个乖乖听话的表情包,话题一转,问出了她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您最近身体怎么样?没被我气坏吧?】

    【母亲大人:呿!比你健康】

    诗和瘪瘪嘴,就知道妈妈不会把她那句话当回事。

    这种身体健康问题,如果本人不上心的话,换谁来劝也没用。

    诗和边开门边想,还是得找契机寻由头才能有突破口。

    厨房里的徐兰听到大小姐回来的声音,在围裙上把手擦干,迎了上来。

    “这么早就回来啦?没多跟月月玩一会儿吗?咦!这是怎么了!”

    诗和踢掉脚上的高跟鞋,解开腰间的“围裙”,露出大片暗红色的酒渍。

    徐兰惊讶地看着大小姐身上惨不忍睹的裙子,接过大小姐手中同样惨烈的男士外套。

    诗和转身背对徐兰,抬手将头发拢到身前,方便徐兰帮她拉拉链:“我临时有点事。水放了吗?我想先洗个澡。”

    “放好了,您要喝点什么?”

    “温水就行。”

    诗和拿着手机,走到浴室门口,又回头嘱咐:“徐姨,那条裙子我不要了,西装外套看看能不能处理,不行就找件类似的。”

    被泼了一身红酒的裙子是伊芙的,除了这一条,她衣帽间还要很多伊芙的产品。

    “还有这里所有跟伊芙有关的东西,明天找人统统拿走。”

    看着就烦。

    “好嘞,您快进去洗一洗,别着凉了。”

    ……

    从诗和重生到现在,只过去了不到两个小时,腹腔的疼痛渐渐平复,她的心却远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沉着冷静。

    温热舒适的水流将她完全包裹吞噬,浮起后再度获得空气,馥郁的香氛发挥着治愈紧绷的神经的作用。

    诗和一只手搭上瓷白的浴缸边缘,晶莹的水珠在剔透光线下顺着白皙的手臂滚落,随意地在毛巾上擦去指尖的水珠,拿起那杯适口的温水,慢慢地抿了一口。

    她有太多弄不明白的事。

    她小心眼且睚眦必报,怎么可能会放任谣言不去回应!

    妈妈的身体一直健康,怎么可能一病不起!

    最重要的是,东轮那么大个集团怎么可能说破产就破产!

    在她残缺的记忆中,东轮集团就像是在尔滨冰雪大世界的冰雕滑梯上进行短道速滑,凭借着惊人的超高时速从巅峰溜进谷底。

    虽然东轮破产倒闭的原因她一概记不起来,但重生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跟领导申请去公司上班,总归是没有错的。

    诗家世代都是纯种的事业狂,一想到她曾经对着年烨霖爱的死去活来,诗和不仅有些怀疑记忆的靠谱程度,甚至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年烨霖的皮囊就不符合她的审美,就算是内在…

    算了,她的眼睛就是尺,那玩意肯定没有内在美这种东西。

    诗和突然灵光乍现,说不定她是穿书拿到了恋爱脑的剧本呢!

    要是有系统,这一切就有合理的解释了!

    诗和强行安慰自己。

    必须得是有系统的!

    自己不可能有这么差劲的审美!

    诗和一边衷心祝福年烨霖苏灵珊对苦情鸳鸯永结同心白头偕老,一边在心里疯狂呼叫:

    系统!系统醒一醒!做任务了!绩效要不达标了!我要痛死了!你系统商店里的止痛药卖多少钱!

    ……

    坏了。

    她什么都没听到。

    算了。

    诗和放下手中的水杯,撑着扶手从浴缸中站起,带起的水珠哗啦啦洒了一地。

    虽然她已经重生,虽然这辈子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发生,但她并不想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她记仇得很,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欺辱自己的人。

    不然多对不起上辈子的自己。

    等她裹得严严实实地从浴室出来,精致的减肥餐已经在餐桌上摆放整齐。

    看着绿油油的一片,诗和只觉眼前一黑。

    她记得自己为了迎合年烨霖那畸形的审美,每天只靠吃草维持生命体征,甚至还把日常健身也停掉了。

    虽说徐兰费心的给各种上等草料理变换了不同的花样。

    但草就算变成花的样子也终究只是草!

    诗和握在浴袍上的手紧了紧,怪不得刚才她泡澡的时候总感觉有哪里违和,还以为是重生的后劲太大,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原来自己是真的突变弱鸡了。

    知道她为了那几条明显的肌肉练了多久吗!

    这人的审美还能再差劲一点吗!

    没品的东西!

    诗和转头可怜巴巴地看向徐兰:“徐姨,还有别的吗,我不想再吃草了。”

    晶莹剔透的皮肤被水汽蒸腾的染上红晕,斜长的睫毛上还沾着带有香气的水珠。

    徐兰哪受得了这个,风一般把桌上的绿色换成一道道诱人的快手菜,心满意足地看着诗和优雅地大快朵颐。

    金月月从宴会上出来给诗和打电话的时候,徐兰也刚离开。

    “你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说喜欢年烨霖?还要我帮着隐瞒你的身份?就算你有苦衷也别被苏灵珊发现了呀!”

    诗和准备好的腹稿被金月月最后这句打断施法,被迫迎接更多的疑问。

    “我拜托陈姐打听过了,那个年烨霖真的不是什么好人。花心没本事,他家那点资产也完全配不上你。反正陈姐手里资源有的是,你就换一个喜欢呗。”

    “…诶呦,别敲我,我没胡说八道…”

    电话那头的鸡飞狗跳,带给诗和更加鲜活的真实感,锐利的凤眸都不自觉变得柔和起来,重复了一遍不久前用来安抚领导的话术。

    金月月是她从小学到高中的同班同学,是对方最好的朋友。

    高考后一个去华大学国际贸易,一个去华电进修表演,但也经常保持联系。

    “…总之,”诗和深吸了一口气,仰倒在柔软的大床里。

    “我现在一想到年烨霖就觉得晦气,烦的要命,你就当我已经把恋爱脑摘除了,不会再犯病了。”

    金月月半信半疑:“真的吗?”

    “真的不能再真了,抱歉没能好好给你庆祝这个生日。”

    金月月这几个月没少吃诗和的闭门羹,听到她的言行举止总算恢复正常,虽然还是有些在意她之前的魔幻行为,但还是不舍得对诗和说狠话:

    “那你得给我再补一份礼物,我要特别特别贵的!”

    “没问题。”

    诗和扭动着身体陷进床头靠枕里,目光有些出离这个世界。

    真正经历过死亡后,她似乎更能从生活的琐事中体会出幸福。

    但也没忘记正事。

    “你生日宴上有全程录像吧,帮我个忙……”

    ——

    诗和明早还要早起上班,为了照顾她现在的身体状态,早早躺下进入了梦乡。

    梦中,她被绑在一张眼熟的卫生情况堪忧的手术台上,视野中除了刺眼的无影灯,还有一个白大褂。

    白大褂似乎是在说话,但梦中的诗和被降了智,听不懂他的话。

    随后,一支泛着银色寒光的手术刀闯入了她的视线。

    诗和猛地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躺在御景公馆的床上,迟来的冷汗一阵接着一阵的从身体里渗出。

    呼——

    还好只是做梦,应该是死前实在太痛了,留下心理阴影了吧。

    诗和慢慢坐起身,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才凌晨2点多。

    从床上起来,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后又拿起床头的水杯灌下大半。

    心脏恢复平稳跳动后,重新躺下。

    两个小时后。

    诗和一个猛子从床上弹起,再一次逃离那张肮脏不堪的手术台。

    又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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