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缘,是劫,本就分不清了

    你若不悔,我亦不悔。

    当她站在四海八荒的最高点时,她才知道,这些年的自己是多么荒唐。

    上古仙界

    青霜才从昏迷中醒来,便看见不远处一抹熟悉身影。

    “阿尘,阿尘!”随之而来的还有刺耳的女子声音。

    “是来看我的吧?应该是的。”她露出一抹苦笑,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卑微,自己本是这天地间数一数二的大人物。想到这里,又自嘲的笑了几声“我还能有什么期待呢?

    青霜是由天地灵气聚集化成的天地姻缘树,掌管天地姻缘簿,是四海八荒闻名的第一美人。尽管她深居简出,没有多少仙人见过真容,但仍被传得神乎其神。加之她是为由天地灵气化成,法力鲜有仙能出其右,便成了女仙中最尊贵的。

    青衣黑发,倾世佳人。

    偏生在那年少轻狂时,遇上了他。

    那年,那时,花开正好,正是姻缘花第一次开放的时节。

    纷繁的花压着枝叶,迫使着只能看见着近处的荣华,看不见远处的朦胧景象。微风习习,吹过,花瓣乘风起,漫天飞舞,湛蓝的天添了一抹粉红。

    她在姻缘树下欣赏这美景,转身便已沦陷。

    翩翩少年,一笑而过。

    他用扇子撩起了低垂的姻缘树树枝,看见了愣神的她——

    “小仙不是故意冒犯仙子的,望见谅。”那少年急忙行了个礼,低下头说。

    四周一片一片连起的粉红的花潮,将颜色吹拂到了青霜万万年纯真的脸上,青霜脑海似是空的,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炸开,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然后瞬间不知道闪到哪里去了。

    那少年站在原地,一时不知应做些什么。顿了一会儿,只好退步先出林子。

    将将要出林子时,林子里又传来急促的一声:“小哥哥等等!”

    青霜又出现了,闪到了那少年面前,抓住他的袖子,声音却又小了下来:“小哥哥……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冷轻尘。”

    “哦……好……小哥哥你去忙吧。”

    冷轻尘报之以笑,心中觉得这处林子的的是个有趣的地方,人也有趣。但是得走了,参加佛界的清谈会要迟了。

    又走了很远,估摸着林子出口的那个仙子看不见自己了,冷轻尘正准备驾云时,又听见了青霜的声音:

    “小哥哥!可以有空回来看我吗!“

    嗯,会回来的。

    自从青霜遇见了冷轻尘后,原本就无味的日子更枯燥了。

    她坐在一块石头上,将刚飘落的花瓣用掌风送进林子内的小溪,一撅嘴:“小哥哥怎么还不来看我啊——”

    有兔子从林子里跑出来,化成一位仙子,坐在她旁边:“晨也小哥哥,夜也小哥哥,阿霜,他若回来倒也罢了,若不会,你还念他个万万年不成?”

    青霜思索一下,但也就一下:“啊……好像也不是不行。反正……"青霜疑惑的看向她:"以前不也在林子里活了几十万年吗?”

    “好像是啊……”她陷入思索……“嘶~”

    突然耳朵传来痛感。

    “阿拾,你又干什么坏事了?见我就跑。”

    那兔子仙僵硬地转头:"姐……嘶,姐,先松手,痛!"

    白拾的耳朵终于恢复自由。她心虚的眼神掩不住,心中暗暗想着:我敢说我把你晨起才亲自分好的天生灵石的两筐棋子又混在一起了吗?

    白拾的姐姐名唤白忆,她俩是孪生兔子仙。

    从白忆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怒意,她那脸上素来严肃冷漠,无悲无喜,平日对着青霜和白拾时大抵会温柔些。只是现在对着白拾那虚心不已的脸,叹只叹入了林子后妹妹倒愈发幼稚起来。

    “阿忆……”青霜扯了扯白忆的袖子,“你不要生气,阿拾她刚刚来之前混了筐玉棋子,混得可好,可均匀了。”青霜能感受到林子里发生的事情,此时有一种为白拾邀功的语气。她以为这件事情是好事,毕竟之前她用棋子的时候也想混在一起。

    “你!”白忆的怒意终于散发出来,“还有你!”

    青霜不明白她为什么生自己的气。

    白忆跌坐下来,长叹一口气。“你们俩呀!”话中多有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阿霜,教了你那么久了,你怎的还如初见那般单纯呐,还有阿拾,本来日日该告诉阿霜如何应对外界险恶,你不但疲懒,自己的心智还退化了些……”

    “好好好!”白拾应的干脆,但细听可知是随意一答。

    “若是现世太平倒罢了,可眼瞧着……”白忆不是个话多的人,可这会儿她觉着不得不详细说清楚了。

    “好好好!”白拾悄摸着拉着青霜逃到林子里不知哪个角落玩去了。

    青霜心心念念的小哥哥没过几日就再来了,只是对她来说度日如年。

    其实对冷轻尘也是。

    那样的美景,那样的相遇,从未到过的地方,那样的神秘,无一不在吸引这位时时过的循规蹈矩的少年郎。

    冷轻尘,大抵也无几人敢称此名,众仙均敬称他“少仙主”。受了这敬从,他虽生来为仙也许日日勤奋,快速成长。幸好现任仙主似乎还撑的住,他还是有些忙里偷闲的机会,从而性子不至养的沉闷。

    只要得到丝毫空闲,他便会奔赴千万遍思念的林子。

    从未绑上过线的风筝,与绕的细致又规矩的线,就此牵连,一个失去了无限的自由,一个本来可以忍受没有自由的日子,自此苦苦煎熬。

    从此,在姻缘树林中,多了一个和月下仙姬青霜而行的少年郎。

    自那以后,时常孤寂的姻缘树林中却常传来琴声,和起舞时踩到花瓣的细碎声。

    碧波粼粼的小湖旁,曲一首,佳人一位。

    冷轻尘看着青霜的舞姿,想起什么,琴声一停。

    青霜望向他,疑道:“怎么了?”

    “无事,”冷轻尘一笑,“只是忽然觉得,你穿红色应该很好看。”

    “为什么?”青霜更不解了,“我穿青色不好看吗?”

    “你个傻瓜,因为你穿红色嫁衣嫁给我时,自是好看。”

    青霜嘟嘴,假装生气了,然后赶紧转移话题。

    “尘哥哥,这曲真好听,叫什么呀?”青霜趴在冷轻尘的浮生琴旁。

    冷轻尘摸了下她的头,又一笑:“此曲名为尘霜曲。”

    “真好听,”她顿了一下,脸一红,用手捂着脸,转身想走。

    冷轻尘宠溺的笑容绽开,拉住她,那绝色容颜近在咫尺,脸上是羞恼的愠怒。将人哄好后,也不接着玩闹,只是用认真的神色看着青霜:“阿霜,你愿意出林子看看么。”

    青霜最后同意了这个提议。她如是想着:虽然之前从未见过林子外的世情,但是总是会有这样一步的,而且……他是林子外的人。

    自此,在仙界中多了一个和少仙主冷轻尘同行,叫着“尘哥哥”的仙子。

    众仙不认得她,或许有些老仙瞧着她的美貌,大抵是猜到一些。她成天的随着冷轻尘处理各项事务,一时众仙都在打听她。

    只是她不知晓,她四处好奇都来不及,而且日日都和冷轻尘呆在一起。

    这样的日子还是过了蛮久,至少青霜已经适应林子外的生活。只是好的时光还是戛然而至。

    她一直知晓尘哥哥忙碌,只是不知他身上背负的责任。直到有一日一位仙子全数告知。

    最后仙子告诉她:“你不能再陪在他身旁。”

    仙子讲的有理有据。她信了。她也这样做了。

    本就那样稀薄的缘分,就此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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