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妮是怎么意识到自己开始喜欢关禁闭的呢?

    那时候哈利和罗恩都结束了自己的禁闭生涯,但金妮还没有。她一个人坐在斯内普的办公室里,对着那一桶老鼠磨刀霍霍。

    老鼠尾巴可以做竖发药剂。金妮以前在魔法觉醒喝了很多次竖发药剂,其实就是吃了很多条老鼠尾巴。说实话,有点想吐。

    斯内普没坐在办公桌旁批作业,他对着那个坩埚不知道干嘛,此时注意力全在坩埚上,没空管金妮。

    金妮老老实实地拿着小刀对着老鼠,首先,把活蹦乱跳的老鼠用昏迷咒搞定,将老鼠背部着地放在托盘上,用钝头切开皮肤和下面的肌肉。从肋骨底部切下来,然后切到两条后腿。用钳子提起腹壁,打开腹腔,用针钉出腹部器官,获得可以用作缩身药水的老鼠脾脏。最后再干脆利落地把老鼠尾巴一切,就可以了。一只老鼠已经发挥了它全部的魔药价值。

    金妮下手的刀又快又准,不过五分钟,就换下一只。很快,老鼠尸体就堆积起来,这些尸体不会浪费,会转交给海格让他喂养动物。

    金妮甚至没有意识到她在做什么,她只是看着这些老鼠,上一秒还在制造噪音,下一秒就毫无声息被榨干了所有价值。

    生命在她手中流逝,而这让她感到安心。

    杀戮会让人上瘾。

    生命是如此美好,如此唯一,如此不可复制。你越知道它美好,当你摧毁时,便越为它的逝去沉醉,因为你掌控着它。你有能力去支配生命,去决定它生还是死,在这一瞬间,如同上帝屠宰信徒,你有无尽的权力。

    欲望是无尽的深渊,一旦开启便难以填满。

    “金妮·韦斯莱。”是斯内普低沉的声音:“我只要一盒老鼠尾巴,不是让你把一桶都处理了。你不知道老鼠尾巴的药效有时间限制?超过一周就会失效。你把一桶剥了有什么用?你是打算成吨喝竖发药剂吗?”

    他还是一如既往得刻薄,但在此刻,是这种刻薄的声音让金妮找回了理智。

    “是,教授。”金妮看着已经足够三盒量的老鼠尸体,和斯内普的黑脸,莫名地感到了放松。她说:“我很抱歉……”

    她本来想提出什么补救方法,但发现这确实没法补救。

    随着疑虑增长,背负的秘密越来越多,不被信任的失望逐渐侵蚀她的神经,金妮不得不承认,她的阴暗面也越来越多。

    斯内普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少见地没有责怪。

    “老鼠脾脏炸成汁放到避光的瓶子中保存,老鼠尾巴用火焰晒干,每十个为一捆,放到铂银盒子中,施咒低温保存。最后,把所有尸体送到海格那里。”

    他魔杖一挥,眼前显示出时间。

    “现在是9;30。一个小时,把工作做完。往返海格的屋子需要半个小时,11点宵禁,我不希望在去禁林的必经之路上逮到夜游的斯莱特林学生。”

    他抱着双臂,黑袍将紧紧地包裹着他,像一只蝙蝠一样站立,熬制魔药前还算蓬松的黑发此时又服服帖帖地垂在耳侧。金妮能看到他身后的坩埚正在咕嘟冒泡,颜色有些诡异,但没什么异味。

    一切正常。

    这种秩序感让金妮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她不用再去思考那些猜忌和敌意,她只需要按照吩咐做事。

    “是,先生。”

    斯内普没有理她,他甚至懒得给她一个眼神,只是继续转身研究他的魔药:“动作快点。”

    金妮加快手中的动作。

    9:50,她处理完所有的老鼠脾脏,竟然装了整整五个瓶子。

    10:20,所有的老鼠尾巴都被归类放置,十个为一捆,放了三个盒子。她把其中一盒放在斯内普平常放备课材料的桌子上,剩下两盒放到储物柜中。

    10;30,她确认手工台已经被打扫干净,脱下斯内普准备的龙皮手套,提上自己的东西和施了缩小咒的老鼠尸体,走出地窖。临走时,她看了一眼斯内普的方向,他还在研究他的魔药,此时握着一个装有红色液体的瓶子,小心翼翼地朝坩埚里倒。黑袍的下摆随着他专注的动作轻轻摆动,肩膀宽阔,腰身紧实,就连背影都透露着一丝不苟。

    10;40,她到达海格小屋,将尸体给海格。她发现海格的情绪很差,这个身高三米的半巨人,此时趴在昏黄的木桌上哭泣,他悲伤地说:“巴克比克最讨厌吃老鼠了。可他以后连老鼠都吃不到了呜呜呜呜呜。”

    10:50,安慰海格并和他道别,临走时在他的邀请下向门口的鹰头马身有翼兽鞠躬,它友善地回应了金妮,金妮突然萌生了想要养宠物的想法。

    11点,准时回到斯莱特林休息室,她脱去衣物,洗漱上床,感受到被褥的轻盈,轻轻地安抚着她。枕头很舒适,梦也很美。

    11:15,她睡着了。难得的,在失眠一个月后的今天。

    她在失控,而他能让她守序。

    ——

    霍格沃茨城堡八楼。

    “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挂毯前,这里很少有人经过。

    金妮沿着走廊走了三圈,本来平平无奇的墙壁出现了一道红木拱形门。金妮打开门,走了进去。

    当她完全跨入门中,墙壁上的门开始消失。

    走廊外无人经过,安静地一如往常。

    金妮走进房中的椅子坐下,那是一个扶手椅,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平平无奇,唯一特别之处,是它和斯内普蜘蛛尾巷的家中那一把有些相似。

    事实上,斯内普在这的话,一定会感到吃惊,整个房间的布局基本完全复原了他的办公室。就连魔药器材的摆放位置都一致,除了一点,这里的柜子没有他那些珍贵的魔药材料,而是被各种各样的书和笔记塞满了。

    有求必应屋可以提供各种样的装修和器材,但是过于珍贵的魔法材料却无从复制。如果什么都能得到回应的话,那么就算金妮想要复活石,都可以在有求必应屋里获得无数个。这违反了甘普基本变形法则。

    啪——金妮打了一个响指。科萨立刻幻影移行出现了。

    这个屋子就是科萨告诉金妮的,家养小精灵们称之为“来去屋”,但金妮更习惯称之为“巫师空间”。

    毕竟等到魔法觉醒的时候,每个小巫师都会在这个屋子里拥有自己的巫师空间,可以用以装修,摆放陈列展,甚至种植一些花草。这是他们的秘密空间,而科萨就通过在不同的学生之间倒卖旧家具狠赚一笔。

    到那个时候,想找科萨都找不着,她业务繁忙,总是有事在身,找她十次有九次是不在的。哪像现在,科萨还没开辟这条挣钱的门路,目前她的雇主只有金妮一个,完全一对一定制服务。

    “你好,金妮!”科萨高兴地打招呼,突然看到这个装修,愣了一下:“我是不是走错了。”

    金妮镇定道:“没有,科萨。这里就是有求必应屋,我只是……比较欣赏这个装修风格,已经维持了一段时间了。你以后也会习惯的,还挺好看的,对不对?”

    事实上,是金妮觉得斯内普的办公室能让她保持镇静,这是一种感觉,很难形容。绝对没有其他原因。

    “哦,哦”科萨环视一圈,实在没看出什么装修风格,只能说东西都全部摆下了,“你开心就好。”

    “咳咳,我们谈正事吧。”

    “好的!”科萨谈起自己的工作非常开心:“我去问了其他朋友,他们都不认识缩写是RAB的巫师,多比说B可能是布莱克,但是布莱克家族的小精灵——克利切和我们不熟,他很忠诚,只在家族活动,不和其他小精灵交朋友,所以科萨也不清楚。”

    布莱克……金妮想到了某位教授。也许这是一个突破口。

    “没关系,科萨,你做的很棒了。那邓布利多呢?我是说邓布利多校长。”

    “校长似乎不在学校了……我不能去校长室,但厨房的小精灵告诉我他们这学期还没有去校长室送过餐。”

    上一次邓布利多在学校现身还是巴克比克弄伤了马尔福时,之后他就一直忙于为海格和巴克比克争取宽松处理的行程中。

    这倒也符合邓布利多神出鬼没的人设。教授们并非强制到礼堂用餐,大部分时候他们都自行安排。学校食堂对于他们有点像员工餐厅,还不如让小精灵送到办公室呢,具体看他们个人习惯。但就连斯内普都曾经出现过,邓布利多却几乎从未现身。顺带一提,金妮发现斯内普出现的时候往往是礼堂供应牛奶布丁的时候,她只是恰好发现,没有其他意思。

    科萨继续说:“这个月的魔药也卖出去啦,科萨拿了自己的工资,其他的都放到妖精银了。”

    金妮自己在妖精银行开了一个户头。这是她从弗雷德和乔治身上学来的,他们自从藏钱被妈妈发现以后就开始悄悄摸摸地行动,两人似乎对创业非常感兴趣。

    金妮知道他们会创业成功的,韦斯莱笑话店是对角巷的一道风景。

    不过这都是在战争以后了。韦斯莱笑话店也只剩下了一只耳朵。

    提起战争,忆起未来,金妮突然笑不出来了。

    她和科萨挥别,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她看着安静沉闷的办公桌,四散的笔记洒落在桌上和地上。魂器,死亡,圣器,博弈……乱七八糟,毫无规律可言,有的被打上大大的叉,有的被黑色的墨迹画成一个个毛线团。

    如果这里真的是斯内普的办公室,肯定不会如此安静。坩埚一定是在熬煮着什么,斯内普不是在处理材料就是在翻书,细碎的声音不绝于耳。如果有哈利或者罗恩关禁闭就更好了,他们三肯定在悄悄地背着斯内普偷懒,你戳戳我我戳戳你,等被斯内普发现的时候再一人头上甩一本书,狠狠地敲打敲打。然后第二天赫敏肯定会因为他们再度被延长的禁闭对他们生气……

    这才多久,她已经不再适应安静的环境了。

    桌上的羽毛笔突然掉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声响。

    “呵。”金妮嗤笑一声。

    如果不能适应,那就改变它。

    过于安静,就制造一点噪音。过于顺从,就挑战一次权威的边界。

    邓布利多说得对,孤独不一定是件坏事。有的路只能一个人走,没有知情人,也没有同伴,就算与孤独作伴,那就走下去。金妮·韦斯莱不是那种做事低调的人,哪怕是一个人背离全世界,她也走不来默默潜伏那一套,她就是张扬,就是喜欢乐子,就算世界下一秒爆炸,也要把摇滚乐的CD先放好。她一个人,也能制造足够多的噪音。

    沉默着背负一切走向死亡?斯内普一个人的故事就足够打败同赛道99.9%的人了,不缺金妮一个。这个世界的黑白默剧太多,热闹的彩色烟火好像总是不太受人喜欢。不过那又如何呢?金妮喜欢就好了。

    一切才刚刚开始,方略未明,蓝图待绘,都还来得及。

    首先,为什么不装饰一下自己的巫师空间呢?

    自从待在这,金妮就总觉得缺点什么,她举起魔杖,大喊一身“Niffler!”

    天空一声巨响,嗅嗅闪亮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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