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温两家的事情,闹得那是人尽皆知——不过本来,昨天白日祈福时发生的事情,便是姚家子与温家女的纷争。

    一时间整个京都都在议论此事,普通人议论的是高门子弟竟然撕扯成这个样子。

    而朝堂的人则多了几分心思。

    温家深受皇上器重,但因为有姚家这门姻亲在,温三夫人与当朝贵妃是亲姐妹,因此大家都觉得,温家是三皇子一党。

    哪怕姚志高闹出那样大的事情,还攀咬温家女郎。但毕竟温惜惜早就跑去桂兆王府居住,与温家的关系并不亲近。

    可现在,温沛荣如此重臣,竟然与承恩侯当街对骂,这就不得不说是个格外的信号了。

    等二人被宫门口上朝的文官武将拉扯开来,承恩侯才猛然回过神,一双眼瞪得大大的看向对面的温沛荣。

    却见温沛荣面上满是不忿,眼中却压根没有多少难受,他便知道,自己上当了。

    温沛荣这只狡猾的狐狸,分明是故意的。

    再想起刚刚对骂的时候,他几次想要偃旗息鼓暂时不吵,却又立刻被温沛荣的话激怒,忍不住对骂。

    他哪里不知道,自己着了老狐狸的道,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温家与姚家不合,贵妃这些年的计算,算是功亏一篑了。

    的确如此,宫内的贵妃一怒之下将手中盛满燕窝的茶盏抛出去,刚好砸在多宝阁上,上面的花瓶瓷器摔了好几个。

    她犹不解气,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手生疼,长长的玉葱般的指甲咔嚓一声,足足断了三根,指甲根还有血迹渗出。

    宫娥上前来捧住贵妃的手,一叠声喊小宫娥打水拿药:“娘娘消消气,养了这样久的指甲,就这么断了,太可惜了!”

    说罢,拿了精巧的剪子,小心将断了的指甲绞去。

    贵妃闭上眼,长长吐出一口气,缓和下来,冷声说:“是啊,养了这么久,就这么没用了。”

    宫娥知道她说的不是指甲,却也不敢胡乱接话。

    贵妃冷笑一声:“没想到拖后腿的竟是我那没用的兄长!姚曼彤一个庶出女就罢了,从来也没指望她成器,哥哥又是怎么回事?区区一点小事,竟与温大人闹翻了?”

    宫娥细心抹上药膏,低声说:“娘娘,温大人不过三品,且没有爵位,侯爷乃是铁帽子侯爵,温家……”

    “蠢笨!”贵妃骂道,“莫说温致远还活着,就是他死了,温沛荣也不会太差,甚至会更上一层楼!我苦心孤诣,替峻儿拉拢温家是为了什么?一个二个,统统都是蠢货!”

    宫娥忙安抚:“是奴婢说错了话,娘娘勿要心急。其实也不是很要紧,如今四皇子不是威胁了,等太子没了,那个位置,还不是三皇子殿下的吗?”

    贵妃眉头紧皱,冷笑说道:“姚家从前便是这般以为,掉以轻心小看了谢峥阳!没想到谢峥阳不显山不露水,差点弄死了太子,嫁祸给峻儿。宫内还有好几个尚未长成的皇子,难道现在,还要继续小看这些皇子吗?”

    宫娥本来想说,那些小皇子都不成气候,到底也没敢说下去。

    贵妃说:“去请侯夫人入宫。”

    姚志高的事情,贵妃很快就知道了来龙去脉,气得又砸了两个琉璃盏,深觉姚志高那厮,就是来克她的,怎么兄长就生了这样一个蠢货?

    与侯夫人一道入宫的,还有姚老夫人。

    侯夫人也非常无奈,但老夫人是贵妃娘娘的生母,她什么都说不得。

    到了贵妃面前,贵妃也不客气,冷声问:“我哥哥这侯爷当得是太舒服了,从前父亲在世时,承恩侯府什么光景,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是吗?”

    十八年前,承恩侯府已经彻底没落了,不过一个空头爵位,连个朝中站得住位置的人都没有。她虽入宫为嫔生了三皇子,却也没有丝毫波澜。

    若非她苦心孤诣,让峻儿入了皇上的眼,从此娘儿俩在宫内一飞冲天,连带着姚家也如日中天,侯府哪里会有今天的好日子?

    侯夫人噤若寒蝉,而老夫人满心都是心爱的孙子出了事,她原就身体虚弱,硬是要从床上下来入宫,这会儿连站都站不住,全靠侯夫人扶着。

    她嘴里还在喃喃:“嫦儿,嫦儿替你侄子报仇啊……”

    贵妃不耐烦闭着眼,命人抬了长椅过来,请老夫人躺在上面,这才看向侯夫人:“本宫让嫂嫂一人进宫,嫂嫂怎将母亲带来了?母亲昨夜才宣了太医,听闻不大好,今日就能下床行走了?”

    侯夫人苦笑:“娘娘有所不知,母亲心中挂念……娘娘,所以……”

    “嘁……”贵妃翻了个白眼,“她若是挂念本宫,就该好好听本宫的。”

    “娘娘教训得是。”

    贵妃知道母亲的性子,也懒得再说,只与侯夫人道:“哥哥嫂嫂怎么回事?姚志高一个庶子,没了就没了,怎能因此与温家闹翻?你们难道不知,本宫为了将温家拉到一条船上,费了多少工夫,才让人认为他们与我们是一体了。今日这一出,本宫数年的筹谋,全都没了!”

    侯夫人跪下请罪:“娘娘息怒,此事的确是侯爷不稳重。但的确是温大老爷登门挑衅才会如此,本来此事最终受害的,是我姚家子,温家女郎没有分毫受伤,可温大老爷咄咄逼人,指着侯爷鼻子骂,还有唾面之辱,侯爷实在忍不住,才会……”

    “噢?那温沛荣竟如此无礼?”

    侯夫人道:“正是啊,否则侯爷也不会冲动之下,做出这等举动。”

    贵妃沉吟片刻,看看自己带着护甲的手,断掉的长指甲不可能接上,若是养,定然养不出同样的。

    她将手伸出来,递到侯夫人面前说:“本宫断了指甲,十分可惜,只是养出新指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这其中自是要假装那断掉的指甲还在,才能为长远计,你懂吗?”

    “臣妇明白!”侯夫人人精一般,如何会不知?忙道,“臣妇回去,定会好生劝侯爷,亲自去温家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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