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挪动脚步,

    我大叫道:“站住,不要过来!”

    他愣了一下,继续移步。

    猪石槽边,肥硕的公猪们,

    正满嘴是血,津津有味地啃着尸块,

    孙燕的头颅已经被啃食得差不多了,

    杂乱的头发裹挟这白色的脑浆,

    被公猪用肥硕的脚踢到粪便堆。

    他捂住嘴,腿一软,瘫倒在地。

    我冷冷地看向他指责道:

    “我说过了,让你不要过来!”

    他眼睛直直地看着墙角。

    我叹了口气,走到水槽边继续冲洗刀上的血迹。

    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猪槽旁。

    我走到他身边,轻声问:

    “亲爱的,你会抓我吗?”

    他干裂发白的唇瓣微微抿合,时候眨巴他那双带着血丝的桃花眼,抬眼看着我:“会。”

    “哈哈。”我仍俊不禁。

    “真好,大义灭亲,一视同仁,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我真的,一点都不怨他,听到他的答案,我反而很欣慰。

    他的眼睛通红,微蹙的眉毛配合幽暗的灯光显得他五官更加立挺且性感。

    “不得不说,这样你,让我更有欲望。”我用洗干净地手抚摸着他敏感处。

    “你会杀了我吗?”他突然发问。

    “看你表现。”我冷笑随后。

    一剂镇静剂戳进他的脖颈。

    这是我专门为他准备的,人用的。

    ——

    天,灰蒙蒙微微透着亮。

    “你醒了?”

    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睁开,发现自己已经五花大绑在梁柱上。正值夏天,棚子里闷热潮湿得很,蚊子在四周肆虐地飞舞,渴求血腥。

    “他们是不是都被你杀了?”他开口,不是求救,而是发问真相。他好特殊,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谁?哪些?那个该死的色鬼还是……”

    魏涛严肃地盯着我

    “你好聪明,不亏是刑警。”我笑道,“可是他们真的该死啊,是他们逼我的。”

    “谁让她每次跟色鬼在一起时都会喷香水暴露了自己。”我坐下来回忆。

    “我找到她,就只是在她大腿根处划了一刀,她就全招了。”

    “那个色鬼,更是道貌岸然,

    专挑班上好看的女同学下手,

    班长和A不知是迷上他哪儿了,

    竟然甘愿当他的刽子手。

    他物色好学生后,她们就帮他迷晕他,

    然后他当着她们的面实施侵犯。”

    他说:“你可以报警。”

    “我没有证据啊,再说,你们信吗?

    班长说,那天进度到一半,

    门卫来拿板凳,他没得手。

    哦,对了,

    刘晓就是被A拍了被□□的视频,

    被勒索,被霸凌,

    最后被玩窒息Play玩失手了。

    你们最后不也判定为抑郁自杀吗?”

    他哑口无言,随后问:

    “你是怎么把他骗到这里的?”

    “他色欲熏心,我随便发了两句挑逗的话,

    他就过来了,我只不过是以彼之道还至彼身。”

    “A呢?”

    “她还以为色鬼要跟我幽会,嫉妒果然容易使人丧命。那么爱他,就成全她咯。”

    他问我尸体在这哪儿,

    我说:“猪是杂食动物,什么都吃,

    尤其是半个月没喂的猪,更是不挑食,而且吃饭很快。”

    “骨头呢?”他追问。

    “跟被宰猪的骨头一起研磨碎成猪骨粉,卖给村里收营养品的人了。”

    他闭上眼。

    许久,缓缓睁开,

    「你舅舅他们也是你杀的?」

    「不不不」,我摇头,「我只是补了几刀。」

    「他根本没有□□你。」魏峰说。

    「迟早的事。

    我从他的电脑里翻到了我洗澡的录像,

    还看到他对着我的视频打手枪。

    我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他和我妈妈是异父异母。」我说。

    「你是怎么让他们自相残杀的?」

    「他们经常打架,打得很猛的。

    那天我不过是脱光了衣服站在他跟前,他就上当了,

    哦对了,舅妈做头发的时候我放学回家路过,

    我告诉她,舅舅好像晚上约了女技师□□。」

    魏峰直直扼腕摇头。

    我蹲下身,

    摸着他的大腿:「你还爱我妈?」

    他看着我,没有回答。

    而是问我:「为什么挑我?」

    我站起身,回忆道:

    「其实,我跟你第一次见面,不是在我家,

    而是在马路口。

    我骑自行车跌倒了,路过那么多人,

    就你扶我起来了,还给了我创可贴。

    你甚至还扶老奶奶过马路,

    当时我觉得你好善良啊。」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我很想看看,我跟你身心交合后,

    到底是我的恶,吞噬了你的善,

    还是你的善,能感化我的恶。」

    他愣住:「仅此而已?」

    我点头,

    又想了一下补充:

    「你很帅,而且,味道很好闻。」

    他笑出声,随后恢复平静。

    我拿着针筒走到他身边:

    「我再问你一遍,你爱我吗?

    如果我放了你,

    你能装作毫不知情吗?」

    他看着我,眼神空洞,

    没有恐惧,很淡然。

    他闭上眼,抬起头,

    紧抿唇,一言不发。

    「好吧。」

    我翻动略显僵硬的喉头,

    将针头熟练地插入他的静脉。

    几小时后,

    我的老乡们在马路口的车里发现了他,

    他醒了过来,

    失了智一般,用嘴咬人,

    在泥泞的水坑里翻动身子,

    还捡起地上的狗屎往嘴里塞。

    他失心疯了,神经病了,

    被人关进了北岭精神病院。

    他的前妻自始至终没来看他,

    因为在他们离婚的当晚,

    她就因为酒驾,连人带车坠江而亡。

    一周后,

    我重新走进考场,

    之后又以高出分数线六十分的成绩,

    如愿考进最高学府的心理学系。

    时光飞逝,

    大学的生活无趣得很。

    大一下半年的寒假,

    我带着蛋糕蜡烛,来到北岭精神病院,

    隔着铁网,我观察他,

    他打完网球后,

    喝喝茶,看看书,

    与常人无异。

    探亲室,

    他看到我,

    有些意外,扯动嘴角。

    他鬓角多了些白发,

    但是还是那么成熟和迷人。

    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

    他顿了顿,

    随后平静地说:

    「你是杀手,我是精神病,

    这样我们才能在一起。」

    ……

    ……

    我合上记录笔记、关上录音笔,走出探视室。

    “美菱,我走了哈。”我找到精神科室的闺蜜。

    “记好了?没暴露你的身份吧?”她问我。

    “没有放心好了,装记者这么多年,我都快成真记者了。”我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写下病症“钟情妄想症”。

    “这段时间,她应该可以太平些了。唉真实孩子。被舅舅侵犯失手杀了他后人就疯了。一直吵着说自己是连环杀手。”闺蜜笑道。

    “那魏涛……?”我刚问出口,边觉得可笑。这段时间跟她的接触,那栩栩如生的描述让我竟一时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

    “就是咱们区负责他案子的。可是人家可没离婚。人俩人关系好着呢。”闺蜜说。

    “嗯嗯。”我点头拉上布包拉链。

    “晚上7点,1984club哈,新男友,帮我看看。”闺蜜见我要走又提醒。

    “好。”我点头。

    头也不回地走出“岭南精神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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