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仙城外,一艘灵舟再次停在了群山中间的谷地。

    “此处便是你们遇到结界的地方?”虞逐云看着周围的景象奇怪地问。

    “正是。”刑法堂中的那名弟子为他们引路,指着前方的两块巨石说道:“就是此处。”

    看着前方巨石上若隐若现的云雾,仿佛一座仙桥一般,苍梧瑾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同虞逐云对视一眼,“我知道了,你带着其他的弟子先回去吧。”

    “堂主,这里危机四伏,还是让我们和你们一起进去吧。”弟子们急忙说道。

    苍梧瑾摇了摇头,“此番只为打探,我们两人足矣,你回去后有其他任务。”他交代了几句,看着众人乘坐灵舟离开后才叹了口气,“没想到会是这里。”

    这里正是当日他和阿云的落脚点,他们在这里将自己伪装了一番,装作凡人进入了升仙城中,没想到那些叛徒的藏身之地竟然就在城外不远。而照弟子们所说,此处结界布置极为严谨,绝非一朝一夕,或许,他们来到升仙城之前,这里便已经是他们的据点了。

    虞逐云牵上他的手:“诡异蘑菇一直以来都在影响我们的认知,最近大陆各地都有师兄弟姐妹的消息传来,出现了很多魇兽和叛徒的巢穴,看样子这里也是其中一处。”认知被蒙蔽的影响太大了,他们与其擦身而过,竟没有任何察觉。

    “此为我们认清真实世界,与邪教及邪神正面对上的机会,虽然惨烈,但对大陆来说却是件好事。”苍梧瑾回握住她,两人并肩看着远方的巨石。虞逐云叹了口气,承认他说得没错,但认知消失后的百姓到底还是受到了影响,宗内任务堂内发布的百姓寻求帮助的任务都多了不少,很多之前没有发现的诡异事件如今一一显露,百姓中间已经有了些不同的声音,认为末日近在眼前。

    殊不知,大陆一直都是这样千疮百孔。邪神想要温水煮青蛙,但他们却在猝不及防之下将一切揭露,两相对抗之下,受苦的只能是百姓。

    两人静静等待着探查的星龙,半晌,虞逐云轻轻皱了皱眉,“没有,星星没有感受到任何污染。而且……”她又仔细感受了一番,“空间波动也很小。”

    苍梧瑾闻言也面露不解,“怎么会?”他是眼睁睁看着虞逐云契约了建木的,建木乃是掌管空间力量的神木,作为它的契约者,这世上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比得过她在空间上的敏锐程度。

    那两块巨石虽是立在山谷上方,远远望去似是仙桥上的两扇大门,这样的巨石天生便就不凡,但就算如此,它的身边也是有星蔓草存在的。

    虞逐云控制着星蔓草向结界内探去,竟然全无凝滞之感,透过星龙的视角,可以看见星蔓草草叶直接来到了另外一边,没有任何特殊的空间。

    “难道……”虞逐云猜测道:“是认知的影响还未完全散去的原因?”这里必定是用了结界与蘑菇两种力量作为遮掩的,或许还有一些其他的手段。

    苍梧瑾也迟疑地点了点头,“或许如此,但我们现在无法进去,就只能打草惊蛇,令他们主动现身了。”说罢,他正打算搞出点什么动静,突然和虞逐云一同看向了山谷外。

    这里靠近升仙城,有许多凡人会来到这里砍柴、采药,因此刑法堂的人才会束手束脚,最后被叛徒袭击逃了进去。

    虞逐云拉着他躲进了一块狭小的石壁之中,空间波动了一番,便将两人隐藏了起来。他们定睛望去,果然,来人与他们感受到的相同,身上没有任何修炼的灵气或污染,是两个货真价实的凡人。

    只见老夫妇二人来到仙桥下的一块大石旁,将手中的包袱打开,是一些祭祀之物。他们摆放好后,便朝上方的两块巨石拜了又拜,“仙人在上,我儿已随您修行多日,我们不敢奢求再见,只求仙人对他多加照顾,早日成为契约者。”

    虞逐云看了眼苍梧瑾,“仙人?”两人的眼中都是疑问,这里是中州边缘,哪里来的什么仙人,唯一有修为的就是城中的镇守者,怎么他们反而到此处祭拜?

    待夫妇两人回转,虞逐云与苍梧瑾也走了出来,看着大石上的贡品,心中有些猜测,“会不会……”

    苍梧瑾的面色也难看得很,“恐怕是那些叛徒诓骗凡人,将他们带入了结界中。”

    两人心中都清楚,这些大陆的叛徒根本不会有那么好心帮助凡人完成契约,更何况看那对夫妇的年龄,他们的儿子也绝不是稚童,那么他们将凡人带进去就肯定另有企图。

    “阿瑾!”虞逐云突然叫了他一声,“瑶草……”苍梧瑾听她提起这个东西也是一惊,很快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苍梧山中那些因瑶草和螃蟹而变异的成人,以为自己完成契约的村民。

    “难道……他们还想故技重施?”虞逐云想了想,“不对,如今堕神还在重华大阵里净化呢!”

    多思无益,虞逐云干脆拿出玉符与虞家人联系,得到的消息令她暂时安心,堕神一直被鼓看守,没有任何异动,苍梧山因此事加强了戒备,没有任何瑶草相关的东西外露。

    虞逐云稍稍放下心,苍梧瑾沉吟道:“堕神是由苍梧金长他们与邪教合作召唤而来,我们只抓住了几个邪教的小喽啰,他们究竟如何利用堕神致使村民变异至今也没有定论,也许……那些人也在这里做相同的事情。”

    两人心中都有些担忧,“若是如此,升仙城中的百姓……”虞逐云抿了抿嘴,“我们需要去城里探听下消息。”苍梧瑾同意地点了点头。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两人再次换上了一袭凡人服饰,收敛了自身气息同上次一样进入城中。

    不同的是,上一次他们这样是为了不打扰城主及其他契约者,毕竟他们只是游玩。而这一次,他们不得不做好城中驻守的契约者已经被蛊惑的准备,毕竟苍梧山上一次的惨痛经历就是因为有以苍梧金长为首的内奸存在。

    故地重游,两人心境完全不同。虽然上一次两人的关系并未变化,但这里看上去一切都是歌舞升平,河岸边的小娘子为他们做的吃食虽朴素但美味,他们与众人一起听书、闲聊,当真是一片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就是因此,才令虞逐云对守护大陆的领悟更深。

    可如今,两人虽已通心意,但目之所及却完全不同。

    虞逐云惊讶地看着商铺或房屋两旁的白灯笼,街上的白幡随风飘荡,隐隐约约有哭声传来,但大部分头缠白布的人都是面容麻木。

    苍梧瑾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虞逐云心领神会,装作一副有点害怕的样子躲在了他的身后。

    他带着虞逐云走进一家酒楼,此时正是正午时分,苍梧瑾执行任务时也来过这里,但从未如此冷清,正是午饭时,堂中竟然只有两桌客人,而且看样子他们也是外地人。

    苍梧瑾叫了几样简单的饭菜,伙计正忙着去后厨张罗,正在此时,一个老妇人背着一个大竹筐走了过来,伙计见状急忙接了过来。

    虞逐云碰了碰苍梧瑾,“这不是那位大娘吗?”苍梧瑾看向门外,正是当日祈雪节时坐在他们身旁的大娘。

    不过短短几个月,她看上去苍老了许多,发间添了不少白丝,即使竹筐里的竹笋已经被拿走,她的背也仍然是佝偻着的。

    “怎么会这样?”虞逐云想了想,走上前去,“大娘。”

    那大娘接过竹筐正要离开,突然听见一个小娘子的声音,抬头看了半天,才怔忡地说:“啊……是那位小娘子……”

    虞逐云来到近前,“大娘,您这是……”

    大娘苦涩地笑了笑,“家里有人生了重病,只能挖些竹笋来卖些钱去换药。”

    “不知是何病症,我也略懂一些医术,也许可以帮得上忙。”

    在祈雪节时她就看得出来这两位不是寻常夫妻,听虞逐云这么说她愣了一下,随即拉着虞逐云的手急切地问道:“小……小娘子说得可是真的……?”

    虞逐云点了点头,“带我去看看吧。”

    “哎!”大娘在前边领路,虞逐云两人跟在了她的身后,见她停在了一户小院前不免有些疑惑,这大娘家既然能在升仙城中住这样的一处小院,怎么也不会如此贫苦?

    进得院中,一个小姑娘正在洗衣服,见她带人回来有些惊讶:“阿奶,这……”自从阿爹出了事,他们家已经许久未有客人了。

    “这两位是贵人,小萍快,去烧点水来。”大娘吩咐着,将竹筐放下便要给他们煮茶,虞逐云急忙拦下,“大娘,还是去看看病人吧。”

    大娘只好叹了口气,带他们进入了内室。

    一进室内,虞逐云和苍梧瑾就皱起了眉头,床上的人并非生病,而是受到了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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