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满从没承受过这么多火辣辣地目光，不由得将颤抖的手指缩进宽大的袖中。
“皇姐......”
姜吉沉默片刻，终于露出一个浅笑，出声打破沉默的气氛，像是想把她哄回去。
“皇姐，我知你心善，但今天的事不是你能管的。”
他的语气温和，但眼中分明带有一种杀戮的意味，这份决绝，看得姜小满有点心凉，她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化解兵变的方式或许有很多种，但杀了林月升，却是最简单的一种。
用一条无关紧要的命，换得千万人心，傻子都会选。
深吸了口气，她终是慢慢镇定下来。
“我今天施法，相信大家也看到了，我是玄灵道人的弟子，能识妖辨鬼。我...本宫能看出来，林待诏不是什么妖孽，若是为了社稷安稳，诸位更不应滥杀无辜，好端端地自相残杀。”
闻言，姜吉若有所思，与她对视片刻，只觉她眸中神采有不忍，有希冀......
没等到他的表态，却听一声冷笑传来。
“呵——”
韦硕走到她面前，虽然在阶下，他的身躯却仍像小山般具有压迫感，“若不是听说过端和长公主的故事，末将或许真会相信，殿下今日之举是为了江山社稷。”
如果说刚才这人对她还带着表面的客套，现在，他已是语带轻蔑。
端和...长公主？
倏忽间，姜小满的记忆中翻涌出一段宫中人尽皆知的“秘闻”。
端和长公主是老皇帝孀居的妹妹，一直游乐人间，情史颇多。三年前，端和在姜奕的寿宴上，遥遥碰见了御前献艺的林月升，一见倾心，再难相忘。
她向皇帝求取不成，竟破天荒遣散了后院面首，诚心取悦于他，日日叫人到画院送各色风雅玩意儿，却从没收到过答复。不过大半年，本就因酒色亏损的身体竟是一落千丈，还没等到老皇帝改变主意，将人给她打包送过去，便香消玉殒了。
年仅十六岁的少年害得帝国最尊贵的牡丹凋零，一时间，这故事成了京城最火爆的热闻，人人都说，那少年一定有摄人心魄的术法。
韦硕在这节骨眼提起这件事，影射之意不言而喻。
该死的系统，她快要咬碎后槽牙了，眼看着姜吉的面色变得复杂，她知道，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噋——”
踟蹰间，那扇雕花木门终究被人一刀劈开。
阻止的话噎了在喉咙...她倏然抬头，撞进那双平静的眸子里，这才看清了他的样子。
的确是清俊逼人。
林月升一身白衣，端坐在桌案之前，竟和她的设想分毫不差。
长眉斜飞如鬓，鼻梁高挺且微带驼峰，假若这险峻的鼻子在其他人脸上，多半会有些桀骜，但偏偏他眼睛弧度饱满，薄薄的眼皮略向下垂，化外之人般带着天然的悲悯......
妖孽又清冷，很矛盾的一张脸，但又那么顺理成章。
【为方便玩家攻略对象，现已开启表情识别系统，此系统以玩家修炼灵力维持，请玩家酌情节约使用次数。】
表情识别系统？
【为方便玩家理解，现在系统赠送第一次表情识别服务。】
接着，姜小满便看到，林月升那张清冷的脸上，有一道灵光闪过，那张脸顿时表情生动起来：他的修眉扬起，用一种看辣鸡的眼神冷冷瞥了她一眼，还沉痛地摇了摇头，仿佛看见一个无可救药的失足少女。
她再眨眨眼，发现他还是如仙人般端坐在桌前翻书，一丝表情也没有。
——额
也就是说，用了这个表情识别系统，以后她就能将这个面瘫的小九九看得一清二楚？
她决定收回刚才的评价。
悲悯个毛线，他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她可是在想尽办法救他！
见姜小满这呆若木鸡的样子，韦硕讪笑一声，正要讥讽，却见一行黑衣侍卫从回廊走进了庭院。
“安公公！”
他是老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代皇帝统领着玄甲卫。
刚才看到她这个公主，这些禁军都还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这会儿脸上却都恭肃起来，自觉退后，让出了一条通道来。
安公公微笑上前，略微朝着他们一揖，“六皇子，圣上让殿下与福宁公主、韦统领一同觐见。”
这种亲热的态度，若在往日或许会被人目为谄媚，但到了今日这番处境，却不得不叫人佩服他的安之若素了。
“六皇子，这林月升......”
韦硕似乎还在犹豫，这种情况下还能不能先斩后奏了。
安公公的眼睛朝韦碩的身上一瞥，又很快回到了姜吉身上，神情依旧恭敬，但说的话却没有商量的余地，“陛下，圣上要说的就是此事，至于如何处理，自有圣裁。”
姜吉见此情景，情知这一趟是非走不可，只好回头交代了两句，安抚好众人，再朝安公公微微一礼，率先迈步走了。
后面的姜小满回头一看，人潮又重新包围了那人的门口。
几人去到老皇帝的宫殿才发现，这里也是空空如也，古玩字画早就被搜刮一空，一室之内最值钱的，就剩涂金镶玉的墙壁和整套的大理石桌椅。
刚才老皇帝下马车时，她没看仔细，现在离得近了，她开始悄悄打量起这个男人，并且得出了结论：六皇子一定像妈多一点。
姜吉的帅气肆意张扬，而老皇帝则是儒雅温润，只不过，现在这种儒雅带着掩盖不住的萧索。
姜奕看起来五十岁上下，面皮细白，眼角也不过几根细纹，只是头发已经花白，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急火攻心的缘故。
“你们来了。”
几人刚行了礼，这个落难天子就招招手示意他们落座，也不多寒暄，只是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出城前几天，有农户在地里挖出了一块石碑。”
她和姜吉交换了一个眼神，发现他也面露不解。
“上面刻有几句话。”老皇帝的眼睛在三人脸上扫过，“司天台说，那是谶言。”
姜吉似乎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追问道，“父皇，什么谶言？”
姜奕一字一顿：“神笔绘江山，江山得永固。”
没头没尾的几句话，姜吉却很快反应过来，“父皇的意思是说，它所说的就是那画院的林待诏，所以我们还需要留着他？”
韦硕明白过来，倒吸了一口凉气。
姜奕颔首，“正是此意，司天台测算过，这几年妖邪之气日盛，林月生的神笔能生出活物，且春季万物生发，若让他沿途绘制一幅《江山永固图》，或许真能生发出乾坤清正之气。”
“所以，父皇才会让他坐马车，其实是让他在里面作画？”姜小满也斟酌着问。
老皇帝点点头，“不错。”他沉吟片刻又继续说道：“此番弃城，我们还有去处，苦的却是百姓，朕希望你们能保护好林待招，让他安安稳稳地画出江山图。而且，为了万无一失，这件事止于你们三人。”
“可是陛下，外面群情激奋，这些话如果不能据实以告......”韦硕还在纠结。
“韦统领。”
见他讶然回头，姜小满脸上微微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我听说出城的时候太急，一应炊具都没有准备好？”
韦硕的浓眉皱起，“公主的意思是？”
姜吉却好像领会了她的意思，意会地对她点点头，“父皇，皇姐说得不错，过去父皇惜才，特赐林月升‘无诏不得作画’，但如果他现在能解众人燃眉之急，或许禁军就不会想置他于死地了。”
没错，这就是姜小满的意思——林月升画出来的东西不是能成真吗，那就让他去生产厨具吧。
商定了结果，姜吉和韦硕自去安抚住了手下人，也算暂时平静下来。
只是听说......那个宫廷画师本人，不太乐意。
不过，姜小满才没空管他是什么意见。
她在琢磨这个游戏要怎么玩。
那天，她听到那个【表情识别系统】需要灵气的时候吃了一惊。
于是这几天，她仔细了解这个游戏的修炼体系：不知是什么原因，在这个世界,没有修仙门派，只有一个个散修、道士。
她手上，只有一本她那个道士师傅留给她入门心法，上面教授了几种吸收吐纳的方法。她每天一到住处就开始打坐练习，才勉强能提高一点灵力。
但游戏商城每天卖的灵丹，却能让她一下升一截。
知道了这个，她更是目瞪狗呆了，这是系统在引诱她买道具！
她仔细盘了盘：想完成任务，她大概率要用系统来识别林月升的表情，要开启系统就要修炼灵力。想修炼，就要花积分买丹药，积分需要攻略对象们的好感度，这样又会倒逼着她，要周旋在几人间养鱼，但是养鱼又分分钟会影响她的攻略进程。
真是微妙的闭环，十足的悖论。
万恶的资本家！
不就是不想她拿到那三百万奖金吗？竟然想出这样微妙又麻烦的设定。
但是姜小满是什么人？
她可是每天兼职打工都还能拿到一等奖学金的天选打工人。
她已经发现了这个系统的漏洞。
这个游戏的攻击值主要分为【体力】和【灵力】。
虽然两种数值都能通过丹药提升，但她这两天并没服用新的丹药，但【体力】也还是有所上升了不少。想来，是因为自己一直赶路，每天不是跑就是骑马。
也就是说，这个属性是可以通过自己锻炼提升的，她可以将积分都节约给【灵力】一项。
那么，她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成为一个金刚芭比！
“皇姐......”
姜吉沉默片刻，终于露出一个浅笑，出声打破沉默的气氛，像是想把她哄回去。
“皇姐，我知你心善，但今天的事不是你能管的。”
他的语气温和，但眼中分明带有一种杀戮的意味，这份决绝，看得姜小满有点心凉，她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化解兵变的方式或许有很多种，但杀了林月升，却是最简单的一种。
用一条无关紧要的命，换得千万人心，傻子都会选。
深吸了口气，她终是慢慢镇定下来。
“我今天施法，相信大家也看到了，我是玄灵道人的弟子，能识妖辨鬼。我...本宫能看出来，林待诏不是什么妖孽，若是为了社稷安稳，诸位更不应滥杀无辜，好端端地自相残杀。”
闻言，姜吉若有所思，与她对视片刻，只觉她眸中神采有不忍，有希冀......
没等到他的表态，却听一声冷笑传来。
“呵——”
韦硕走到她面前，虽然在阶下，他的身躯却仍像小山般具有压迫感，“若不是听说过端和长公主的故事，末将或许真会相信，殿下今日之举是为了江山社稷。”
如果说刚才这人对她还带着表面的客套，现在，他已是语带轻蔑。
端和...长公主？
倏忽间，姜小满的记忆中翻涌出一段宫中人尽皆知的“秘闻”。
端和长公主是老皇帝孀居的妹妹，一直游乐人间，情史颇多。三年前，端和在姜奕的寿宴上，遥遥碰见了御前献艺的林月升，一见倾心，再难相忘。
她向皇帝求取不成，竟破天荒遣散了后院面首，诚心取悦于他，日日叫人到画院送各色风雅玩意儿，却从没收到过答复。不过大半年，本就因酒色亏损的身体竟是一落千丈，还没等到老皇帝改变主意，将人给她打包送过去，便香消玉殒了。
年仅十六岁的少年害得帝国最尊贵的牡丹凋零，一时间，这故事成了京城最火爆的热闻，人人都说，那少年一定有摄人心魄的术法。
韦硕在这节骨眼提起这件事，影射之意不言而喻。
该死的系统，她快要咬碎后槽牙了，眼看着姜吉的面色变得复杂，她知道，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噋——”
踟蹰间，那扇雕花木门终究被人一刀劈开。
阻止的话噎了在喉咙...她倏然抬头，撞进那双平静的眸子里，这才看清了他的样子。
的确是清俊逼人。
林月升一身白衣，端坐在桌案之前，竟和她的设想分毫不差。
长眉斜飞如鬓，鼻梁高挺且微带驼峰，假若这险峻的鼻子在其他人脸上，多半会有些桀骜，但偏偏他眼睛弧度饱满，薄薄的眼皮略向下垂，化外之人般带着天然的悲悯......
妖孽又清冷，很矛盾的一张脸，但又那么顺理成章。
【为方便玩家攻略对象，现已开启表情识别系统，此系统以玩家修炼灵力维持，请玩家酌情节约使用次数。】
表情识别系统？
【为方便玩家理解，现在系统赠送第一次表情识别服务。】
接着，姜小满便看到，林月升那张清冷的脸上，有一道灵光闪过，那张脸顿时表情生动起来：他的修眉扬起，用一种看辣鸡的眼神冷冷瞥了她一眼，还沉痛地摇了摇头，仿佛看见一个无可救药的失足少女。
她再眨眨眼，发现他还是如仙人般端坐在桌前翻书，一丝表情也没有。
——额
也就是说，用了这个表情识别系统，以后她就能将这个面瘫的小九九看得一清二楚？
她决定收回刚才的评价。
悲悯个毛线，他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她可是在想尽办法救他！
见姜小满这呆若木鸡的样子，韦硕讪笑一声，正要讥讽，却见一行黑衣侍卫从回廊走进了庭院。
“安公公！”
他是老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代皇帝统领着玄甲卫。
刚才看到她这个公主，这些禁军都还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这会儿脸上却都恭肃起来，自觉退后，让出了一条通道来。
安公公微笑上前，略微朝着他们一揖，“六皇子，圣上让殿下与福宁公主、韦统领一同觐见。”
这种亲热的态度，若在往日或许会被人目为谄媚，但到了今日这番处境，却不得不叫人佩服他的安之若素了。
“六皇子，这林月升......”
韦硕似乎还在犹豫，这种情况下还能不能先斩后奏了。
安公公的眼睛朝韦碩的身上一瞥，又很快回到了姜吉身上，神情依旧恭敬，但说的话却没有商量的余地，“陛下，圣上要说的就是此事，至于如何处理，自有圣裁。”
姜吉见此情景，情知这一趟是非走不可，只好回头交代了两句，安抚好众人，再朝安公公微微一礼，率先迈步走了。
后面的姜小满回头一看，人潮又重新包围了那人的门口。
几人去到老皇帝的宫殿才发现，这里也是空空如也，古玩字画早就被搜刮一空，一室之内最值钱的，就剩涂金镶玉的墙壁和整套的大理石桌椅。
刚才老皇帝下马车时，她没看仔细，现在离得近了，她开始悄悄打量起这个男人，并且得出了结论：六皇子一定像妈多一点。
姜吉的帅气肆意张扬，而老皇帝则是儒雅温润，只不过，现在这种儒雅带着掩盖不住的萧索。
姜奕看起来五十岁上下，面皮细白，眼角也不过几根细纹，只是头发已经花白，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急火攻心的缘故。
“你们来了。”
几人刚行了礼，这个落难天子就招招手示意他们落座，也不多寒暄，只是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出城前几天，有农户在地里挖出了一块石碑。”
她和姜吉交换了一个眼神，发现他也面露不解。
“上面刻有几句话。”老皇帝的眼睛在三人脸上扫过，“司天台说，那是谶言。”
姜吉似乎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追问道，“父皇，什么谶言？”
姜奕一字一顿：“神笔绘江山，江山得永固。”
没头没尾的几句话，姜吉却很快反应过来，“父皇的意思是说，它所说的就是那画院的林待诏，所以我们还需要留着他？”
韦硕明白过来，倒吸了一口凉气。
姜奕颔首，“正是此意，司天台测算过，这几年妖邪之气日盛，林月生的神笔能生出活物，且春季万物生发，若让他沿途绘制一幅《江山永固图》，或许真能生发出乾坤清正之气。”
“所以，父皇才会让他坐马车，其实是让他在里面作画？”姜小满也斟酌着问。
老皇帝点点头，“不错。”他沉吟片刻又继续说道：“此番弃城，我们还有去处，苦的却是百姓，朕希望你们能保护好林待招，让他安安稳稳地画出江山图。而且，为了万无一失，这件事止于你们三人。”
“可是陛下，外面群情激奋，这些话如果不能据实以告......”韦硕还在纠结。
“韦统领。”
见他讶然回头，姜小满脸上微微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我听说出城的时候太急，一应炊具都没有准备好？”
韦硕的浓眉皱起，“公主的意思是？”
姜吉却好像领会了她的意思，意会地对她点点头，“父皇，皇姐说得不错，过去父皇惜才，特赐林月升‘无诏不得作画’，但如果他现在能解众人燃眉之急，或许禁军就不会想置他于死地了。”
没错，这就是姜小满的意思——林月升画出来的东西不是能成真吗，那就让他去生产厨具吧。
商定了结果，姜吉和韦硕自去安抚住了手下人，也算暂时平静下来。
只是听说......那个宫廷画师本人，不太乐意。
不过，姜小满才没空管他是什么意见。
她在琢磨这个游戏要怎么玩。
那天，她听到那个【表情识别系统】需要灵气的时候吃了一惊。
于是这几天，她仔细了解这个游戏的修炼体系：不知是什么原因，在这个世界,没有修仙门派，只有一个个散修、道士。
她手上，只有一本她那个道士师傅留给她入门心法，上面教授了几种吸收吐纳的方法。她每天一到住处就开始打坐练习，才勉强能提高一点灵力。
但游戏商城每天卖的灵丹，却能让她一下升一截。
知道了这个，她更是目瞪狗呆了，这是系统在引诱她买道具！
她仔细盘了盘：想完成任务，她大概率要用系统来识别林月升的表情，要开启系统就要修炼灵力。想修炼，就要花积分买丹药，积分需要攻略对象们的好感度，这样又会倒逼着她，要周旋在几人间养鱼，但是养鱼又分分钟会影响她的攻略进程。
真是微妙的闭环，十足的悖论。
万恶的资本家！
不就是不想她拿到那三百万奖金吗？竟然想出这样微妙又麻烦的设定。
但是姜小满是什么人？
她可是每天兼职打工都还能拿到一等奖学金的天选打工人。
她已经发现了这个系统的漏洞。
这个游戏的攻击值主要分为【体力】和【灵力】。
虽然两种数值都能通过丹药提升，但她这两天并没服用新的丹药，但【体力】也还是有所上升了不少。想来，是因为自己一直赶路，每天不是跑就是骑马。
也就是说，这个属性是可以通过自己锻炼提升的，她可以将积分都节约给【灵力】一项。
那么，她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成为一个金刚芭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