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雅】小骗子（12）
虽然引发了两场灾难，但在那段时期，菲利克斯的处境还是比较安全的。
圣域的结界可以隔绝与外界的一切关联，只要他安安分分在里面地待着，就不会有事。
用加隆叔叔的话来说，就是：“把你一直播送着debuff的信号屏蔽了，小鬼。”
虽然代价是无法离开圣域，失去一定的自由，但与带给周围人不幸相比，这根本不算什么。
只要能让其他人都好好的，他可以一辈子待在这里，不踏出半步。
但命运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
先是他的祖父发现了他的存在，在要求他的母亲抹除他无果后，带领诸神发动了战争，虽然圣域获得了最后的胜利，但也遭受了不小的损失。
接着，不等众人喘口气，更大的灾难降临了。
他被世界发现。
法则开始运转，抹杀。
这一次，圣域也无法保护他。
他的亲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他除了眼睁睁地看着，别的什么也做不到。
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他——一个无足轻重的、对人类与大地都没有贡献的小孩子，而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
艾俄洛斯舅舅说，值得，如果连他都保护不了，那还算什么圣斗士。
但他不这样认为。
他觉得这太愚蠢，太不可理喻了。
他不值得花费这么多人的性命去拯救，更不要说这拯救到最后还有可能不成功，他的亲人白白牺牲，白白死了。
不如他自己去死。
只要他消失，法则就会停转，灾难就会平息，他的亲人也可以平安。
只要他不存在。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菲利克斯决定去死。
这也本是世界的意志，本是他的命运。
他从一开始就不该存在。
他找了一个空旷的地方，思索要怎么自杀才能让世界知道他死了，然后他发现不用费心想什么方法，世界能发现他的存在，也能发现他的死亡，只要他死了，一切就会结束。
但他没有死成，他的父亲阻止了他，脸色阴沉地斥责他：“如果你选择自我了断，就是浪费了之前所有的牺牲，让一切变成一个笑话。”
他流着眼泪，表示不明白：“可是继续这样下去，牺牲永远不会停止，又有什么意义呢？”
“活下去总是有意义的。”他的父亲说道，罕见地温柔了眉眼，蹲下身拥抱他，“相信我，菲利克斯，死亡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比任何人都深深地明白这一点。自杀是怯懦的选择，不是英勇的表现。”
爸爸妈妈不会出错，这是菲利克斯的人生信条，所以他相信了，相信了爸爸的话，相信问题终会得到解决，相信死去的人终会复活，相信他们终能团圆，终能相见。
但是他错了。
爸爸是骗子，在一次消失后，再也没有回来。
妈妈也是骗子，说什么会永远陪伴他，不离开他……都是假的。
天穹陨落时，他第一次看见被火焰覆盖的大海——星辰坠入海里，燃烧出一片血色。
那也是他最后一次看这个世界，拥抱他的妈妈。
“菲利克斯。”妈妈的怀抱带着浓重的血腥味，颤抖的声线将她的虚弱显露无疑，但她仍然温柔地对他笑着，抚摸他的脸庞。“乖孩子，甜心，宝贝。你要好好地活下去，知道吗？”
他不知道。在圣域、大地乃至整个世界都毁灭的现在，他还能上哪儿活下去呢？就算真的有容身之处，他也不会去，他要和他的家人在一起，去往冥府——哪怕此时此刻，冥府也不复存在。
但人总是有归处的，他的家人所在，就是他的归处，只要他们在一起，他就活着。
所以他会好好活着。
和家人一起，好好地活着。
他点点头，答应了妈妈的要求。
妈妈欣慰地笑了，摘下脖颈间的项链，给他戴上。那是爸爸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她非常宝贵，哪怕是菲利克斯，也只能小心翼翼地触碰。
但是此刻，她将项链给了他。
其中蕴含的寓意让菲利克斯止不住地流下眼泪。
他告诉自己，不要哭，他们很快就能团聚，永远在一起，到那时，他可以亲手将项链还给爸爸，再由爸爸重新给妈妈戴上。
但泪珠还是不断滚落，滑过他的脸颊，砸在项坠上，使蓝宝石发出柔和的光。
在这阵光芒里，妈妈的眉眼更加舒缓了，显得分外美丽。
“戴着它，菲利克斯。”她叮嘱道，“它会带你去往一个全新的世界，你要在那里好好地活着。”
道出生机的话语，却让菲利克斯感到惊慌失措：“什么？不！我要和妈妈在一起！我不要去新的世界！”
“听话，菲利克斯。你会……在那个世界找到出路……只要你做对选择……”
妈妈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也许是因为这阵光芒，也许是因为她支撑到了极限，也许是因为他太慌了，根本没有听进去。
他只想摘下项链，扯断它，扔得远远的，重回妈妈的怀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光芒隔绝。
然而，原本冰凉的链身不知为何变得滚烫，带着细微的电流，通过他的指尖麻痹全身，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光芒越来越盛，将他包裹。
光芒之外，妈妈露出温柔的微笑，向他做出最后的告别：“再见，菲利克斯。”
“——妈妈！！！”
在菲利克斯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熊熊燃烧的天穹轰然倾倒。
将一切覆盖。
……
他死了。
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没有死。
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鸟语花香，四季轮转，处处焕发着生机的世界。
但他没有任何幸存下来的喜悦，他试图摆弄项链，让它带他回去，哪怕在回去后的一瞬间，他就会陷入永恒的虚无，他也不在乎。
可是无论他怎么摆弄，项链都没有任何反应，好像耗光了所有能量，虽然钻石依旧闪烁，宝石依旧耀眼，但它们全部变成了石头，死去的石头。
没关系，他还有方法，他可以自杀，可以去死，他相信他的灵魂会穿越时空，回归亲人的怀抱，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来阻止他。
就在他决定自我了断的下一秒，一缕微风忽然吹过，送来细碎的交谈声。
他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侍女”、“女神”等字眼，心脏骤停了一拍，不顾满脸的泪痕和一身的狼狈，连滚带爬地赶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最终，他了解到，这是一个与他有莫大关系的世界。
这里有他的妈妈、爸爸、加隆叔叔、艾俄洛斯舅舅……他的所有亲人，都好好地生活着。
但同时，这也是一个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世界。
因为这里没有他。
这是一个过去的世界。
他尚未出生的世界。
他回到了过去。
意识到这一点后，菲利克斯激动得心都颤抖了。
在这个时间节点，他还没有出生，灾难还没有降临，他的亲人还没有受到伤害，甚至，他的爸爸还没有继任教皇，与他的妈妈结婚。
这意味着，他有机会阻止未来的发生。
只要不让他出生，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那一瞬间，菲利克斯决定了。
他要拆散自己的父母。
圣域的结界可以隔绝与外界的一切关联，只要他安安分分在里面地待着，就不会有事。
用加隆叔叔的话来说，就是：“把你一直播送着debuff的信号屏蔽了，小鬼。”
虽然代价是无法离开圣域，失去一定的自由，但与带给周围人不幸相比，这根本不算什么。
只要能让其他人都好好的，他可以一辈子待在这里，不踏出半步。
但命运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
先是他的祖父发现了他的存在，在要求他的母亲抹除他无果后，带领诸神发动了战争，虽然圣域获得了最后的胜利，但也遭受了不小的损失。
接着，不等众人喘口气，更大的灾难降临了。
他被世界发现。
法则开始运转，抹杀。
这一次，圣域也无法保护他。
他的亲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他除了眼睁睁地看着，别的什么也做不到。
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他——一个无足轻重的、对人类与大地都没有贡献的小孩子，而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
艾俄洛斯舅舅说，值得，如果连他都保护不了，那还算什么圣斗士。
但他不这样认为。
他觉得这太愚蠢，太不可理喻了。
他不值得花费这么多人的性命去拯救，更不要说这拯救到最后还有可能不成功，他的亲人白白牺牲，白白死了。
不如他自己去死。
只要他消失，法则就会停转，灾难就会平息，他的亲人也可以平安。
只要他不存在。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菲利克斯决定去死。
这也本是世界的意志，本是他的命运。
他从一开始就不该存在。
他找了一个空旷的地方，思索要怎么自杀才能让世界知道他死了，然后他发现不用费心想什么方法，世界能发现他的存在，也能发现他的死亡，只要他死了，一切就会结束。
但他没有死成，他的父亲阻止了他，脸色阴沉地斥责他：“如果你选择自我了断，就是浪费了之前所有的牺牲，让一切变成一个笑话。”
他流着眼泪，表示不明白：“可是继续这样下去，牺牲永远不会停止，又有什么意义呢？”
“活下去总是有意义的。”他的父亲说道，罕见地温柔了眉眼，蹲下身拥抱他，“相信我，菲利克斯，死亡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比任何人都深深地明白这一点。自杀是怯懦的选择，不是英勇的表现。”
爸爸妈妈不会出错，这是菲利克斯的人生信条，所以他相信了，相信了爸爸的话，相信问题终会得到解决，相信死去的人终会复活，相信他们终能团圆，终能相见。
但是他错了。
爸爸是骗子，在一次消失后，再也没有回来。
妈妈也是骗子，说什么会永远陪伴他，不离开他……都是假的。
天穹陨落时，他第一次看见被火焰覆盖的大海——星辰坠入海里，燃烧出一片血色。
那也是他最后一次看这个世界，拥抱他的妈妈。
“菲利克斯。”妈妈的怀抱带着浓重的血腥味，颤抖的声线将她的虚弱显露无疑，但她仍然温柔地对他笑着，抚摸他的脸庞。“乖孩子，甜心，宝贝。你要好好地活下去，知道吗？”
他不知道。在圣域、大地乃至整个世界都毁灭的现在，他还能上哪儿活下去呢？就算真的有容身之处，他也不会去，他要和他的家人在一起，去往冥府——哪怕此时此刻，冥府也不复存在。
但人总是有归处的，他的家人所在，就是他的归处，只要他们在一起，他就活着。
所以他会好好活着。
和家人一起，好好地活着。
他点点头，答应了妈妈的要求。
妈妈欣慰地笑了，摘下脖颈间的项链，给他戴上。那是爸爸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她非常宝贵，哪怕是菲利克斯，也只能小心翼翼地触碰。
但是此刻，她将项链给了他。
其中蕴含的寓意让菲利克斯止不住地流下眼泪。
他告诉自己，不要哭，他们很快就能团聚，永远在一起，到那时，他可以亲手将项链还给爸爸，再由爸爸重新给妈妈戴上。
但泪珠还是不断滚落，滑过他的脸颊，砸在项坠上，使蓝宝石发出柔和的光。
在这阵光芒里，妈妈的眉眼更加舒缓了，显得分外美丽。
“戴着它，菲利克斯。”她叮嘱道，“它会带你去往一个全新的世界，你要在那里好好地活着。”
道出生机的话语，却让菲利克斯感到惊慌失措：“什么？不！我要和妈妈在一起！我不要去新的世界！”
“听话，菲利克斯。你会……在那个世界找到出路……只要你做对选择……”
妈妈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也许是因为这阵光芒，也许是因为她支撑到了极限，也许是因为他太慌了，根本没有听进去。
他只想摘下项链，扯断它，扔得远远的，重回妈妈的怀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光芒隔绝。
然而，原本冰凉的链身不知为何变得滚烫，带着细微的电流，通过他的指尖麻痹全身，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光芒越来越盛，将他包裹。
光芒之外，妈妈露出温柔的微笑，向他做出最后的告别：“再见，菲利克斯。”
“——妈妈！！！”
在菲利克斯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熊熊燃烧的天穹轰然倾倒。
将一切覆盖。
……
他死了。
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没有死。
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鸟语花香，四季轮转，处处焕发着生机的世界。
但他没有任何幸存下来的喜悦，他试图摆弄项链，让它带他回去，哪怕在回去后的一瞬间，他就会陷入永恒的虚无，他也不在乎。
可是无论他怎么摆弄，项链都没有任何反应，好像耗光了所有能量，虽然钻石依旧闪烁，宝石依旧耀眼，但它们全部变成了石头，死去的石头。
没关系，他还有方法，他可以自杀，可以去死，他相信他的灵魂会穿越时空，回归亲人的怀抱，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来阻止他。
就在他决定自我了断的下一秒，一缕微风忽然吹过，送来细碎的交谈声。
他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侍女”、“女神”等字眼，心脏骤停了一拍，不顾满脸的泪痕和一身的狼狈，连滚带爬地赶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最终，他了解到，这是一个与他有莫大关系的世界。
这里有他的妈妈、爸爸、加隆叔叔、艾俄洛斯舅舅……他的所有亲人，都好好地生活着。
但同时，这也是一个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世界。
因为这里没有他。
这是一个过去的世界。
他尚未出生的世界。
他回到了过去。
意识到这一点后，菲利克斯激动得心都颤抖了。
在这个时间节点，他还没有出生，灾难还没有降临，他的亲人还没有受到伤害，甚至，他的爸爸还没有继任教皇，与他的妈妈结婚。
这意味着，他有机会阻止未来的发生。
只要不让他出生，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那一瞬间，菲利克斯决定了。
他要拆散自己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