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织:“……”这话让她怎么接?好像她不听他的话,就是不理智、没思考一样……他真的是在为她着想吗?

    她看向美衣,询问后者的意见:“你觉得呢?”

    美衣斟酌着回答:“我觉得……加隆大人说得有道理,对于朱利安先生来说,只是又一次恋情还未开始就失败,只要他能释怀,这一点完全不算什么。倒是那位苏小姐,给纱织小姐的清誉造成了如此恶劣的影响,真是太过分了……”

    纱织微笑着表示没关系,她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而既然他们两个都这么说,那她就不找朱利安了,她相信他会有释怀的一天。

    之后,三人又聊了一些关于苏小姐的推想和猜测,加隆就把话题扯回了阿尔卡迪克家族。他噙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道:“真是出人意料,他们居然敢打着这样的主意,我都要拜服这份野心了……老头子知道这件事吗?”

    纱织摇头否认:“不,德米特里·阿尔卡迪克的打算,只有艾俄洛斯哥哥和艾欧里亚知道,他们准备通过自己的手段解决这件事,不经过圣域,也不告知史昂他们,毕竟这种事不怎么体面……也请你们帮忙保密。”

    美衣自然是点头答应。加隆则没有表态,打量着她,含着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询问:“我很好奇,在这件事上你有什么想法?觉得阿尔卡迪克家族异想天开吗?还是——这个设想不错,可以考虑?”

    纱织心头一颤,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问,是他看出什么了吗?

    不等她想好要怎样回应,才能表现得自然,不露出破绽,一旁的美衣就震惊道:“加隆大人!你怎么能询问纱织小姐这种问题呢?也太失礼了!”

    让她意识到有第三人在场,加隆就算想要逼问,也不会逼问得太过分,遂勉强镇定心神,露出一个笑,遮掩着心虚和不安,附和道:“是啊,这种问题根本没有回答的必要……你是在故意取笑我吗?”

    加隆定定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幽深,看得纱织越发不安,不自觉轻咬下唇。

    不知是不是这一细微的举动触动了加隆,他忽然收回目光,轻松笑道:“没错,我就是在取笑你,谁让你这么好骗,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当真呢?”

    “加隆大人!请不要开这种过分的玩笑!”

    优雅的钢琴声中,响起美衣带着无奈的抱怨,但纱织没有心思听,加隆回答了什么,也被怔怔出神的她略过。她垂眸看着手里的薄荷茶,心想,加隆承认了这是一个玩笑,她感到庆幸是应该的,她还没有做好恋情曝光的心理准备。而且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恋情,毕竟艾俄洛斯哥哥只是吻了她……

    可是为什么,在被加隆询问的时候,她会感到心虚呢?不是害怕恋情被人发现的那种心虚,而是不想让他——唯独不想让他知道……她与艾俄洛斯的事情,总觉得他知道了,一切会变得无法控制……她不希望,不愿意……

    ……

    会议为期两天,主办方提供酒店住宿。纱织被安排在顶层的豪华套房,美衣和加隆则是中层的普通房间。晚宴结束后,三人齐聚纱织的房间商定明天的行程。之后,美衣抱着文件起身,与纱织互道晚安,加隆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面对美衣的疑惑询问,加隆淡淡表示地让她先走,他还有事。

    闻言,纱织感到一阵紧张,遮掩着笑问:“什么事?”

    加隆没有开口。

    于是纱织明白了,接下来的谈话只能在他们两人之间进行,遂示意美衣离开。

    美衣在一开始有些犹豫,觉得这么晚了,纱织小姐与一个成年男人独处不太合适,但想到加隆黄金圣斗士的身份,又打消了这份顾虑,反笑自己太过庸俗,用世俗的眼光来衡量女神与战士的相处,实在是不应该。

    随着美衣的关门离去,加隆终于有了动静。他上前靠近纱织,高大的身躯让纱织感到一丝压迫,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他继续靠近。她继续后退,冷不丁腿弯一软,磕绊到了沙发边缘,重心一个失衡,跌坐进了沙发里。

    加隆似乎被她的反应取悦了,笑道:“你很紧张?”

    “没……没有。”纱织先是紧张地回答,随即调整语气,瞪着美丽的双眼,气势汹汹地质问,“你到底有什么事?赶紧说出来,不要打扰我休息!”

    加隆没有丝毫被她威吓到,甚至加深了笑容,仿佛面对着一头张牙舞爪的小猫咪,饶有兴致:“我怕我说出来了,你会比刚才还要紧张。”

    纱织的确更紧张了,因为通过他的这句回复,她的某种不好猜想正在印证。

    她不死心地做着最后的挣扎:“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偏偏加隆不走寻常路,一向喜欢绕来绕去说话逗弄她的他,这一回干脆利落地打了直球,开门见山地询问:“你喜欢艾俄洛斯吗?”

    吓得纱织的心重重一跳,如果不是她已经跌进了沙发,恐怕她能被自己绊倒。

    “什、什……什么?”她结结巴巴地询问,面色涨得通红。不是她非要这么问,而是她的大脑已经停止运转,一片空白,在本能的驱使下吐出这几个零碎的字。如果她还存有理智,是绝对不会这么问的,因为这太愚蠢了。

    加隆直截了当地询问她,肯定不是为了得到这个答案——不、不对,不是她应该怎么回答,而是她完全可以选择不回答!这是她的隐私,她没必要告诉他!他又不是她的监护人!反倒是他应当受到她的指责和质问!

    现实总是与愿景背道而驰。纱织最终没能鼓起勇气,她面红耳赤,目光游离,在紧张中含着羞涩,根本不需要澄清或承认,就明晃晃地显示了答案。

    加隆看在眼里,神色似是变了,又似是没变,笑意懒散而漫不经心,仿佛他只是随口一问,不在乎她的回答。不等纱织冷静下来,他又紧跟着问了她第二个问题:“你喜欢我吗?”

    纱织这下是真的被惊吓到了,连结结巴巴的反问都说不出口,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眸子,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听力出了差错。

    看着这样的她,加隆的笑意加深,大有恶作剧得逞之势。纱织见状松了口气,以为他是在戏弄她,正想抱怨两声,他接下来的举动就彻底搅乱了她的思绪。

    加隆捧起她的脸庞,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他吻得迅速而又突然,纱织完全来不及有任何反应,等回过神时,已经天旋地转。她深陷进柔软的沙发里,被加隆圈在身下,吻得头晕眼花,想要避开却无路可退,只能无措地推抵着他的胸膛,示意他不要这样。

    但是没有用,他依然我行我素,全然不惧怕她降下神罚。他是疯了吗?又或者这是他的恶作剧?一次过分的、冒犯的恶作剧……他的身上有雪松与香草的气息,唇齿间也带着淡淡的黑醋栗味……他是喝酒了吗?他喝醉了,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举动?可他在不久前明明还很正常……

    纱织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每一秒都变得漫长而混乱。她已经无法分辨,加隆吻了她多久,又吻了她哪些地方,只能感受到他的热情与疯狂,如同潮涌不歇的海浪,将她整个人卷入旋涡,直到她终于下决心阻止——

    “够了!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前两声斥责,她尚带着厉色,最后一句话却带上了颤音,几乎是在哀求,哀求他停下,要不然的话,她害怕她会……

    加隆停下了亲吻。

    他低着头,看向怀抱中的纱织。

    她软倒在沙发里,被他吻得舌尖发麻,浑身发烫,衣裙也被拉扯得半露。她的脸庞浸着情绪激动到极点的深红,想狠狠甩出一记耳光,呵斥他跪下,剥夺他身为黄金圣斗士的荣誉。

    但她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做不出,只是僵持地与他对视,最终含泪带气,艰难地憋出一句:“……你太过分了!”用力推了他一把。

    加隆顺着她的力道起身,与她拉开一点距离。纱织得了空间喘息,想要离开沙发,撑手时腰肢意外一软,险些摔下,被加隆反应迅速地扶住。她咬着唇甩开他的手臂,拒绝他的帮助:“别碰我!”

    这充满疏离和抗拒感的一幕,却因为她赌气般的口吻,让加隆露出了一丝笑意,反客为主地扶着她站稳,视她又一次的推拒如无物。“如果你想拒绝我,就好好地拒绝我,雅典娜,我相信你有这份能力。”

    纱织心头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他怎么敢在冒犯了她之后,说出这样轻率的话?真是、真是不知羞耻……!他真的觉得她不敢惩罚他?

    然而,她的这一反应,却似乎验证了加隆的某种猜想,他的笑容愈发扩大,带着明显的愉悦,没有半点强迫他人的羞愧表现,仿佛他们刚才是在正常地接吻。他甚至又一次吻了她,吻得短暂而又迅速,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结束。

    纱织被他的举动震惊了,他怎么能——这么无耻?他到底有没有一点正常的道德水准?她羞愤交加地瞪着他,认真地考虑要不要降下神罚,鉴于他已经明显无法进行沟通,而她并不想让他误会,她对他有这方面的意思——

    不过,今夜的加隆似乎注定要语出惊人,在纱织有所行动前,他抢先收起了轻浮的态度,含起罕见的、正经的、深情的微笑,凝视着她道:“我知道,我刚才的行为非常冒犯,我不该这么做,但我对你是认真的,纱织。”

    在纱织愕然的目光中,他解释道:“我本来没有打算这么做的,没有这么快……但我有些失态了,一想到你和艾俄洛斯,我就无法控制心中的妒火……我希望你在做出决定之前,能好好思考一下,思考一下对我的感情……”

    他絮絮说着,深邃的眉眼间带着夜色般朦胧的笑意,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温热而略带粗糙的触感,仿佛附着细微的电流,让纱织不由升起一阵酥麻的战栗。

    加隆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在我亲吻你的时候,你并没有激烈地拒绝,所以你是不讨厌我的,至少不讨厌我的亲吻,是不是?而又是什么样的情况,才会让你不讨厌一个人的亲吻,甚至强吻呢?纱织,你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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