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密布,阴雨绵绵。

    伫立于最高峰的女子岿然而立,任凭束发的青色发带随风飘曳,璀璨眼眸中透着一缕冷冽,镇定自若地俯瞰着山下被邪魔攻击的同门。

    随即,她口中念起法诀,灵力运转,青色光芒如疾风般向邪魔扑去。

    转瞬间,女子将所有如烟似雾的邪魔斩杀。

    许是邪魔的出现,此时的阴雨天气骤然消散,一瞬间晴空万里。

    当山下众人抬头望向四周时,也没看到是何人消灭了邪魔,而那青色长裙女子早已没了踪影。

    只见那山峰处隐约的神印和残余的灵力气息,萦绕于此,久久难以消散。

    “师父。”

    闻此声,只见那人盘膝而坐,满头华发,双眼紧闭,却又慢悠悠地睁开。他那苍老的手,轻抚着自己花白的胡须,手上老茧纵横交错。他神情慈祥,目光落在眼前身着青白点缀长裙的女子身上。

    苍老的声音在寒枝耳畔响起:“寒枝,你闭关修炼这几年,可有何感悟?”

    “护佑天下苍生,铲除邪魔妖祟,乃我之职责。

    承觉听着寒枝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眼神示意自己身旁的玉墨。

    玉墨地位与承觉相当,却鲜少在仙宗内露面,就连自己唯一的徒儿都多数跟在承觉身边。

    玉墨仙人眼含笑意,在她面前轻轻一挥,查探她的神骨如何了。

    神骨泛着金色光芒。

    承觉与玉墨查看后,脸上流露出了满意之色。

    承觉:“圣女的身份,是你的象征,也是职责,更是你与生俱来的。”

    “你先回梧涯,好生歇息。”

    承觉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希望寒枝能够修仙成神,踏上她该走的路,扶摇直上,庇佑苍生。

    “是。”寒枝应了一声,抬手一拜。语气中虽掺杂着一丝温度,但言辞并不像她那冷若冰霜的面容那般冰冷。

    承觉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始终记得当年旭泽仙宗被祥瑞之兆环绕多日才消散。

    那日,他随仙宗下山,果然旭泽仙宗的山村下的村庄,发现有二女诞生。他不禁想起仙尊羽化之际对自己的叮嘱。

    那一刻,他深知世间最尊贵且能庇佑苍生之人已然降世。

    承觉看到寒枝额间洁净的半神之印,周围隐隐约约散发着神影,果然同仙尊说的一般无二。

    随后,寒枝一出生便是承觉带回来了旭泽仙宗,并成为了旭泽圣女,从小带在身旁培养教会。

    她是拥有神骨,能成为神之人,能庇护天下苍生之人,自然被推至至高之位。

    自寒枝出生那一刻,她便不再完全属于自己了,她的命运牵系着千千万万。

    梧涯的路上,引来众多目光,究其原因,不过是她生得清冷孤傲。

    那些未曾见过寒枝的新弟子,也纷纷朝着她的方向望去,不时有人发出赞叹,想要靠近,却都因她散发出的气息而止步,无人敢上前。

    然而,她本人并未觉得自己有何特殊。

    寒枝选择徒步前行,一路上,她觉得旭泽仙宗这五年依旧繁荣如昔。

    可片刻却不由得让寒枝隐约的觉得,这宗内有一股邪魔之气丛生,而这邪魔之气也在日益强盛。

    是有人在仙宗内私自豢养魔物?不过片刻她就摇头否定了。因为没人敢这么做,可却又不得不让她怀疑,许是自己疑心病太重。

    思索间,寒枝不知何时便来到了梧涯阁。

    青石台阶绵延,梧涯阁红墙青瓦,仙草古树环绕,清风徐来,风铃之声悠扬回荡。此处便是她的居所,梧涯阁位置偏僻,却是仙气充盈之所,实乃修行的佳地。

    寒枝喜静,自然对这梧涯阁钟爱有加。

    正当她举步欲入时,寒枝眉头微皱,似是察觉到梧涯阁内有一股邪魔之气,与山脚处如出一辙。

    她静静地伫立着。

    口中念念有词,挥动影鞭,庭院中的树木也在这氛围中不住摇曳。那邪魔藏身于树后,企图偷袭,反被寒枝一鞭子打伤,消散于此。

    打散邪雾前,魔前的话语令寒枝觉得有些可笑,她轻轻拂去落在肩膀上的树叶。

    树叶飘落之际,那妖邪发出的哀嚎亦随之消失不见。

    这一刻,万物又归于平静祥和,仿佛邪魔从未出现过。

    经此一事,寒枝眼神中透着一丝警觉,邪魔久未现世,而山下的雾魔和刚刚被击杀的雾魔,让寒枝不禁沉思。

    邪魔现身,意味着世间将有大劫大难,绝不可掉以轻心,必须时刻留意那残存邪魔的动向,否则六界将重蹈万年前的浩劫。

    生灵涂炭……

    寒枝步履轻盈,可却还是使得裙摆上的玉饰摇动,纤纤玉手推开屋门,环顾房内依旧如闭关之前一般无二,想来来是有人把这照顾得甚好。

    傍晚夕阳西下,余晖映照一片,整个梧涯阁被仙气所笼罩。连那方庭院中的各类灵长类植物也在吸收着仙气,浓淡不一的仙气在整个梧涯阁飘荡而这仙气同样也滋养着寒枝。

    阴暗处的一株昙花摇摇欲坠,吸收灵力后不似刚刚那般柔弱,可却也没引得人瞩目。

    旭泽仙宗炼丹阁内

    春半正专注于为寒枝出关炼制护身丹药,以防仙法遭受反噬。忽然听到两名女弟子谈论,这次知道寒枝已然出关。

    师姐出关了!

    她已等待寒枝五年之久,此段时光,她着实孤寂。

    此时炼丹的春半嘴角都微微勾起,单纯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无人察觉的开心,想着马上又能见到寒枝,加大了炼制丹药速度。

    寒枝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是第二天清晨,感知到有人飞快的朝梧涯阁靠近时,寒枝迅速站起用法术把衣服穿好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薄荷绿的羽纱在寒枝身上别有一番风味,衬得她更加清冷。

    门被推开,暖阳倾斜一地,地上好似铺满金光,春半看着许久未见的寒枝,鹿眼中既透露着喜悦又有一丝想念,而动作却依旧保持推门的样子。

    寒枝抬眸看着春半的呆滞的神态有些好笑,眼神也不再是冷漠的。

    一别五年,眼前的姑娘倒是长大了不少,不过还是那般稚气未脱,灵动不已,鹅黄色的衣衫倒是与她相配。

    “春半。”寒枝轻轻唤了一声,可眼前可爱的人儿依旧无反应。

    果然春半又看寒枝看得呆住了。她有些怀疑春半为什么会如此呆滞。

    “春半。”

    这次的叫唤让呆住的人回了神,她赶忙走到寒枝身边,很乖巧的行礼,接着拿出了手中的丹药,恭恭敬敬的递给寒枝,春半有些懊恼,刚刚自己怎么就呆住了,这也让她面露羞涩耳根都有些绯红。

    她想想起了正事。

    “师姐,此乃我炼制的丹药,可祝你免遭仙术反噬,亦可护住心脉。”她面带微笑,朝着寒枝轻摇药瓶。

    寒枝凝视着那瓶丹药,从容地接过,眼神坚定。

    “劳烦了。”

    “师姐,不……不劳烦。”春半挥手,言辞略有结巴。春半向来对寒枝心怀喜爱与敬重,“区区一瓶丹药罢了。”

    寒枝是旭泽仙宗圣女,也宗主的爱徒之一,看得出来宗主的重视。春半也应唤她圣女的,可她自小便唤惯了她师姐,可不知从何时起这一声师姐也叫了很多年。

    寒枝也未曾纠正。

    寒枝玉指翻动着古书,而春半盘腿坐在寒枝旁边,“我不在这几年,春半你可有好好修习。”

    “师姐,我一直在潜心修习。”春半边说边从怀中取出一枚美玉。此玉毫无瑕疵,灵力四溢,想必其中蕴含不少灵力。由于春半体内不适宜储存灵力,故将灵力储于玉中,而此玉乃寒枝所赠。

    由此可见,春半确实用心修习仙术。

    寒枝,嘴角有一抹浅笑,她揉了揉春半的头,“师姐,信你!”

    听到此话春半欢呼雀跃,她知道寒枝对她向来用心和温柔,也会对她浅笑,她总觉得是她赚翻了。

    春半是她在山下从邪魔手中救下的,父母惨死无依无靠便带回了旭泽仙宗,一直跟随着她到现在,而寒枝比她大不了几岁。

    春半想要忘掉过去,重新开始,便求着当年的寒枝给她一个名字。

    “这春日已过半,从此你便唤春半!”如果没有记错她,那时应正值春季中旬。

    思绪收回。

    “师姐,南麂园里的絮因果熟了,那些奇花长得极美。”

    春半也没见过,就听过沧师兄说过,特别美。

    不过南麂园那地方危险,可春半她是相信师姐的能力。

    想必师姐应该是会带她去的。她越想越开心,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这样自己就可以长长见识了。

    说着,她扯了扯寒枝的衣袖“师姐,我们去看看,好不好?”寒枝对视着春半的目光,却未曾犹豫过。

    “好!”

    春半听到寒枝回答蹦蹦跳跳的,身上的铃铛也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撒娇成功了。

    不过寒枝想起来正事。

    “春半,邪魔为何会现于旭泽?这几年究竟是怎么了?寒枝心生疑惑,昨日承觉未曾向她提及此事。自她出关至今,不过短短一日,便已目睹山下邪魔与藏身梧涯阁的邪魔,她秀气的眉头微蹙。

    此时,春半的神情亦变得严肃起来:“师姐,自你闭关过后,旭泽仙宗便不时有邪魔出没。这些邪魔毫无意识,似是受人操控。从最初到现在,已有不少弟子的真气灵力被吸走。宗主和长老们也曾设下结界,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再出现邪魔了。”

    听着春半阐述完,寒枝若有所思,可却也无法得知邪魔的意图是什么?

    这万年的太平是否太平也终究是未知数。

    一旁的春半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赶忙说道:“师姐,前年有位名叫今桑浅的外门师姐曾来宗内寻你,她每次都在门口伫立良久。她让我转告师姐,她十分想念你呢。”

    春半轻抿双唇,继续说道:“她为了见你,恳求过不少弟子呢。”语气中带着几分同情。

    想念?寒枝眼波微闪,这个词对她来说有些陌生。虽与今桑浅同属旭泽仙宗,但两人从出生至今从未谋面,甚至不如与春半熟悉,对今桑浅的印象更是寥寥无几。

    她抬眼,再度与春半的视线交汇,寒枝神色寡淡,平静得过分。“我知道了。”她轻轻说。

    春半指尖微微卷缩,顿了顿又继续道:“沧师兄说,她为了见你求了不少弟子呢。”说着语气有几分同情。

    今桑浅是师姐的妹妹,还是在她后面拜进旭泽仙宗来的。她不想问师姐,却也浅浅知道今桑浅。

    关于今桑浅的事情,师姐知道的怕没有她知道的多。

    即使她在外门也总能听闻同门对师姐和今桑浅的评价。

    说她是如何的努力……

    “师姐那你好生休息,我午时再来找你。”

    “嗯。”

    春半走后,她也并未休息,而是去了藏书阁,翻阅了万年前邪魔妖物的古书。

    她并未见过万年那场大战。

    寒枝位于书架前,把一本《妖魔录》从顶层拿了下来,书老旧不堪,可却十分完整。

    她研究了许久,好不容易看到了些许关键,可并未看完。许是想起了春半的约定便带着书回梧涯阁。

    回梧涯前,已然下起了雨,一场雨来时快,她撑伞踏青石板而去,因为有仙术庇护着,她并未湿。

    雨水滴滴哒哒地打在油纸伞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静静地走着,心中思绪万千。

    走到半路,她忽然听到一阵悠扬的笛声。笛声婉转,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悲伤的故事。

    她不由自主地朝着笛声的方向走去,只见一位红衣少年正站在雨中吹笛。

    少年的身影在雨中显得格外孤独,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忧伤。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少年的笛声,

    “你是谁?”感受着他的气息并不是宗内人士。

    那人并未转头,反而勾唇一笑,放下笛子消失在原地。

    寒枝回眸,并不想深究。

    晴时也快,似是只在一瞬间,万物也焕然一新。

    途中有识得寒枝的弟子向她行礼,抬头之际,寒枝亦礼数周全地颔首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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