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靖邺一边说,一边吃着。鸾鸠看着他一口接一口的,那句“不要吃,有毒”始终没能说出口……

    宫女在廖靖邺接过羹盅的时候就退下了。廖靖邺吃相斯文,但毕竟是男人,三两下功夫那燕窝羹就下去了大半。

    他刚放下汤盅,就见他足尖前的地上绽开一朵深色的水花。视线缓缓往上,是他薄唇上的鼻血。只见廖靖邺目光开始游离涣散,伸手指尖在鼻翼抹了一下。抬手,垂眸,薄唇微启,还没有来得及出声,便“咚”地一声栽倒在地。

    闻声跑进来的轻晚看到晕倒在地上的廖靖邺,满脸惊恐

    “姑娘!这…我……我这就去请大……请太医!”

    “不能去!”

    桂嬷嬷阴沉苍老的嗓音从门口处传来。鸾鸠和轻晚闻声望过去,瞧见的是桂嬷嬷那皱纹遍布的脸,徐徐入前。

    “大家觉得你害云良媛小产的事还未过去,这个时候,再出了太子在明珠阁中毒的事,那就不是众矢之的那么简单的事了!先是谋害皇长孙,后再谋害太子,皇上若是怪罪下来,整个丞相府都扛不住!要知道,前面的事,没有证据,可太子是真真的在这儿中的毒,你是如何都撇不清的!”

    听完桂嬷嬷的话,鸾鸠眼眸一沉,不动声色,轻晚还是惊魂未定,声音都在颤抖

    “桂嬷嬷您胡说什么呢?什么撇不撇得清?这毒明明……”

    “轻晚”

    鸾鸠轻声打断轻晚,朝她不可察觉地摇了摇头

    “我家姑娘什么都不知道!谁知道太子是不是在外头吃了什么脏东西,进了明珠阁才这般的!凭什么您就说太子是在这儿中的毒!”

    桂嬷嬷的神色僵凝顿了一下,浑浊的眼珠转了转

    “左右如何,太子在这儿出的事,你们众人是逃不掉的!”

    “那嬷嬷觉着,该如何?”

    对上鸾鸠清淡的目光,桂嬷嬷情不自禁地躲了躲,不觉的咳了一声

    “咳,先将太子殿下扶上榻,老奴这就想法子带人进来。”

    他们一起把廖靖邺搬去床榻后没有多久,桂嬷嬷出去了一阵,到中夜子时的时候,带了一个穿着宫服的人进来。一进寝殿,那宫女样的人,先是朝鸾鸠行了个礼后,便上前从怀中取出一排银针,给廖靖邺施针。鸾鸠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那宫女施针。那烛光映射在银针上,在鸾鸠清淡的眸中闪动。

    “行了。”

    女大夫收起银针,含着头,默默地退到一旁。

    “待太子殿下醒来,你便与他说,他是近日上了火,加之燕窝粥,补过了头,所以流了鼻血,晕倒了。”

    “好”

    “千万记住,照着老奴说的做。”

    叮嘱完,桂嬷嬷带着女大夫匆忙走出寝殿,直到那寝殿的门“嘎吱”一声关掩上,鸾鸠才收回泛凉的目光,转头看向床榻上的男人,轻轻唤了一声。

    “轻晚”

    “姑娘?”

    “以后,离桂嬷嬷远些,少与她争执说话。”

    “为何?有什么不对吗?”

    “方才那个宫女扎针的穴位,并不能排毒,更不能解毒。桂嬷嬷……有问题。”

    夜色中拂云阁那曲弯的走廊好似一条巨蟒,一位宫女匆忙走着,恨不得立马飞到主子面前,把自己从东宫知道的事禀报上去,主子应该....会很生气吧。

    宫女走进寝殿,福身行礼

    “良娣。”

    云涟漪一身霜色衣裙,罩着一袭狐裘,站在窗前,望着月色

    “如何?太子殿下来了吗?”

    宫女腹中的手紧了又紧,小心翼翼,声音减弱

    “回良娣……太子殿下……去明月阁了。”

    “咳……咳咳……还没出来?”

    “还……未。想来,今晚可能……要不您先歇息?”

    “咳……咳咳咳……”

    云涟漪扶着窗柩咳得苍白的脸色竟是咳出了浅浅血色。

    “哼,明~月~阁 呵呵咳咳咳咳。。。咳咳咳”

    随即一阵咳嗽。等咳嗽好一会儿,缓过神来后,云涟漪才拢了拢狐裘,转身朝软榻走去。听见身后宫女拉动窗户“嘎吱”的声音,她又掩唇咳嗽了两声。

    “咳咳咳,窗户别关”

    “良娣,太医说您这身子受不得风,会病的。”

    “病?病了倒好。”

    云涟漪娇弱的嗓音,落在谁人耳中都会叫人忍不住心生怜惜。她倚着软榻,望着窗外停雪后刚探出云层的微弱月光映着满院子清冷的白雪,唇角勾起一抹冷意的弧度。

    “有时候,病了,比不病强。”

    宫女倒上一杯热茶,递给云涟漪

    “可良娣,身子是您自己的。若是您身体垮了,就真叫明月阁的人得逞了。”

    云涟漪虚弱恬静的脸倏地沉下凌厉,抬手一挥,将那茶盏狠狠地扫落在地

    “开着!!!咳咳咳咳咳咳。。。。。。”

    她撑着软榻,捂着嘴猛地咳嗽了好一通。眼眸下,闪过狠厉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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